“赤狄?”南嘉木惊问。
“是,属下也是和公子一样的疑虑,以为是弄错了。所以再次的和即墨闲核实了此事。即墨闲也是着重的查探了关于赤狄一支人。的确是赤狄五皇子,但这是赤狄皇帝的命令。想必是想拉拢收买慕容清默。”
南嘉木低眸沉思了片刻。“上次长亭说在白玉城北刺杀的时候,发现了即墨闲身边的护卫九溪和赤狄之人有交谈,行为举止并不像是刚认识,我怀疑他的身份。你让即墨闲查一下他。”
“是。”
“另一支来自大周的桃花楼,我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是做什么的?”
“桃花楼是麟州的一个杀手组织,做的都是暗中的买卖,所以明面上并没有名声,公子便没有听闻。这桃花楼的老板姓容,是一位年轻人。最近几年因为接了几笔生意,而且是无一失手,所以才传出名声。听闻他身边高手云集,具体是什么来头并没有消息。”
“麟州?我们此次前往虞山似乎经过麟州。”
“是。按照我们的现在的行程最迟后日便可以抵达麟州。”
“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入夜,慕容清默翻着本书,却双目无神的盯着其中的几个字发呆,许久动都不动。寄奴端着茶水过去,轻声问:“公子是想谁呢?”
他这才放下手中的书,轻叹一声,端起茶盅嘬上一口。
“寄奴见公子对南公子很关心,一直都搞不明白。他都派人来刺杀公子了,公子为什么还这么巴巴的千里迢迢陪着他去虞山啊?这可不像公子以前的作风。”以前慕容清默哪有这么的委屈自己过。就断是明面上抹不开客气,但是在无人的时候,还是会抱怨两句,但是这次却这么的诚心诚意,还是毫无怨言。
慕容清默又是一声叹息,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寄奴提壶再次的续上。“寄奴,你记住,有的错误是可以被原谅的,但是有的错误是无法被原谅,特别是自己无法原谅自己。”
“就算南公子是即墨六爷,公子也不至于每日为了他愁眉不展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中不免心疼自家公子。
“如果他只是即墨连天倒也罢了。”
“那他不是即墨六爷还是谁?”
慕容清默苦笑着,将杯中的茶水饮尽,片刻后才感叹一句:“他真实的身份何止是即墨连天。”说完起身出去。寄奴要跟去被他拒绝。
又是一轮满月,他抬头望着天空。脑中回想着六年前的事情,那夜他派人去刺杀即墨连天的时候,似乎也是一个月圆之夜。护卫回来之后,他见到了剑上的血,他以为即墨连天死了。可最终他没死,他也庆幸他没死,给了他一个补偿的机会。
一阵风起,吹着院子内的树叶哗哗作响。有几间客房的灯陆续的熄灭,应该子时了吧?
“一个人赏月?”风画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接着他嗅到了风中奇异的药香。
“风姑娘?这么晚还没有睡?还在想着南公子病的事情?”他转身温柔的笑问。
风画梦走近,靠在院中的柳树干上,随手折下一根细细的柳丝。这个季节柳树已经枯萎,只有光秃秃的柳丝在风中颤抖。她随手绕了绕柳丝,抬头看着明月。
“不想了,也想不出来对策,我已经尽力了。毕竟我不是大夫,不是以救死扶伤为本业的,能够暂时的减轻他的痛楚,缓解他的病情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语气中还是有惋惜和无奈。
“我从即墨闲那里得知了关于那个萧秋池的事情,他最爱之人是死在你的手上是吗?就是你曾经说过的那个穆夫人。”
他皱了皱眉头,心中略有不悦,即墨闲竟然把他的所有事情都与风画梦说。自从他与南嘉木相认,虽然他很多时候还是会帮着他,但是他明显得感觉他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似乎他从来没有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点了点头,对风画梦道:“我双手沾满鲜血,我曾经与半个天下的人为敌,死在我手中的人不计其数,想让我死的人也是数不胜数。所以在糜城的时候我才想甩开你,你跟在我身边,就会平白无故的有无数把剑在指向你,随时都来取你性命。”
他说的真诚,并不是在劝她,也不是在哄骗。他似乎在讲述一个故事,一个严肃而恐怖的故事,让这个气愤瞬间都冷却了下来。
风画梦沉默,盯着慕容清默的眼睛,她看不到底,她不知道他心中到底装着什么。甚至是他所做的一切她都看不明白。
片刻,她忽然笑了,打破刚刚的死寂,“看来我们都不是好人。我的双手也沾满了无数美人的血。”
“你与我不同……”
“有什么不同的,都是杀人,都是剥夺别人的生命,都是一种罪行,不是吗?”她笑的洒脱,似乎是在安慰他,又好似在嘲讽自己。
两人再次的陷入了沉默和思考。许久,风画梦苦笑着走向慕容清默,“当年的夺权夺位我并不知晓,但是自古成者为王败者寇,没有对错之分。如果说这就是错,史书便是一部皇家罪状书。穆朔将军,是大周人人称颂的将军,骁勇善战,用兵如神,无论是平内乱还是攘外敌都是人人称颂,将来也必将是名垂青史、万代流芳。但是死在他手中的人会比你少吗?”
“穆朔……”他沉吟一遍这个名字,他少年得志,是大周一代名将,威震列国。也是少年时候他最景仰的人,他曾经还立誓要成为他那样纵横疆场,往来无敌的将军。只是天意弄人,他没有成为武将,却成为了文臣。
“风姑娘,谢谢你安慰我。”
“我可不是安慰你,我只是在安慰我自己。”她抬头看了看明月,咧着嘴角笑了。“天不早了,早点休息下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不过几步,她转过身来,挑着眉头逗弄他道,“别叫我风姑娘,认识这么久,不必这么客气,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慕容。”她唤道。
慕容清默低声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然后点了点头。
她笑着转身离开,步伐轻盈欢快。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夏潋滟,她跳着脚高兴地跑开,天真烂漫的像个孩子。原来她褪去那一身的妖媚,竟然与自己的表妹有几分相似。
两日后,他们便抵达了麟州。这几日一路都是入住在商镇或者是县城之内,这日时间刚好,天黑的时候抵达麟州城。麟州城虽然不能够和白玉城想比,但是繁华与怀州相近,简单的吃住方面是比之前几日的好多了。
刚安顿下来,众人也都已经饿了,这时候客栈也准备打烊了。大堂内也没有外来的客人,他们便在大堂内用餐。
即墨闲却是跑到柜台要了好几壶酒。楼寒江、南嘉木、白玉飞廉和慕容清默四人坐于一桌。他提着一壶酒硬是在慕容清默和南嘉木中间挤出一个位位置,然后给他们都斟满酒。
慕容清默苦笑了下,整张桌子他似乎就是个外人,但是这次的出行,他却最不该是外人的人。面对南嘉木他的心中总是不能够坦然,有一种痛在心口隐隐约约一直持续。不会要命,却让人时时刻刻都真切的感受到。
“小闲,南公子身体不适宜饮酒,你还是让小二准备些清茶。”
“是我糊涂了。我立即换。”即墨闲歉意道。
酒菜吃了过半,忽然客栈外有人敲门。掌柜的高声询问时何人,原来也是投宿的。说话的是一位男子,声音浑厚有力。掌柜的便去开门,外面站着六人,有两位女子。中间的女子虽然看上去衣着装扮朴素,但是气质却高贵清雅。身边的几个人也都威严凌然。一看便知道他们一行并非是简单的人物。
他们向慕容清默这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之际,那女子微微的笑着礼貌的点了点头问好。慕容清默也回以相同的问候。他们要了三间上房,后边让伙计带着他们过去,并让他们准备几样小菜送到房间。
“听口音是孟国人。”白玉飞廉道,在白玉城接触的人多了,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可以从口音判断来人的身份。
“几人身份不简单,看来非富即贵。”楼寒江补充道。
“是孟国皇室。”慕容清默和南嘉木同时开口道。两人也诧异的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竟然猜的相同,而且如此默契的同时说出。
即墨闲缓解气氛的故意一副好奇的眼神望着他们:“你们这都能够看出来?”
慕容清默看向南嘉木,让他说,也是想看看他们猜测的理由是不是也相同。
南嘉木浅浅的笑了笑,声音轻唤的道:“那女子身上的弯刀,上面镶着血玉,血玉本就是天下至宝价值连城,所以很多国家的皇室或者是世家用来作为权力或者家族的象征,就好似白玉城的血玉令。孟国的血玉是皇室专用,那女子必然是皇室之人。”
“皇室女子中,能够有如此英气的女子,只有孟国掌政公主冷暗香。”慕容清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