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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剑 第三章 同行

刘琪顺着这虫神庙绕了几圈并没有发现追兵的迹象,大家便相互搀扶着进去休息。幸好这年头封建迷信活动比较丰富,什么虫神龙王的,才让我们这群落汤鸡才有了暂时的歇脚之处。这破庙外下着大雨,里面下着小雨,可我依旧觉得这里是世界上最温暖,最舒服的地方。

反正都是一群男人,我把湿衣服脱得干干净净烤在营火边上。然后找了一些石头把庙门顶上。营火摇曳中,谢昭和刘琪帮着他们衡山的诸位师弟们治疗着轻重不一的伤势。我四下一瞧,看见角落里扔着个接雨水的破盆,便拿过来烧开水。不多一会儿,我端着热水凑到衡山派的诸位大侠身边卖好:“各位大侠洗洗脸吧!”

衡山的门人们一齐将目光投向了我,看见我这幅赤条条只穿着一条犊裤的模样,不由得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刘琪嘴快,失笑道:“你……你……哎,说你什么好!”

“我擦,都是一群大男人,哪个没长全乎了?”我耀武扬威地喊,惹得男人们四顾大笑,连大师兄谢昭也忍俊不禁,一时间这所破败的虫神庙充满欢笑,倒不像有追兵围堵的模样了。

这时,从刚才一直窝在角落里的王成也凑过来,直挺挺着身子冲着谢昭抱拳道:“在下王成,师承行空剑派萧云舒。多谢各位师兄出手相救!”

“多谢?”谢昭秀气的双眉一挑,保持着盘坐的姿势不动半分,语气则不乏轻蔑之意,“要是多谢,也有个谢的样子,怎生也要跪下来谢!”

啊?一听此话我不由怔住,古代的男儿最讲求膝下黄金。只怕江湖人更是如此。想到这里,我不由蹙眉:这个谢昭怎生这样?居然还叫人给他下跪?这是对别人多大的侮辱啊?

王成也是愣住,冰冷孤傲的双眼顿时升上来一股忿恨,瞧那胸口不由得一阵起伏,脸上的病态更甚。我正欲上前劝阻,却眼见得王成“咚”地一下便跪了下去。谁知他双膝刚刚点地,那张蜡黄的脸就急剧一变,我就听见“哇”得一声,他口中竟狂喷出一股黑血!

“哎呀!王大哥!”我一急,竟嚷出声来,“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还能逼着别人给你们下跪啊!?这算什么名门正派啊?”

“你个小杂役懂个屁!”刘琪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谢昭摇手一笑,早已笑盈盈地起身。他扶着王成盘坐在地,先喂了他一枚丸药,又盘腿坐在他身前帮他推拿过血。大约一刻钟的时间,王成的头顶隐约冒出一缕缕白气,蜡黄的脸也隐隐有了几分血色。他虽硬绷着脸,可我这个外人也看得出来,他脸上舒展了一抹生机,显然全身是说不出的通泰舒畅。

谢昭缓缓收手,吐纳几次便一振衣袖站起身来。只看见他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俊美的脸孔亦划过一丝疲倦。他护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冲我勉力笑道:“何兄弟,烦你找些东西给王兄盖上。此刻他身虚,受不得风。”

“哦哦!”我慌不迭地应答。我这才明白,谢昭看出王成身上带着重伤,却又很是倔强要强,不肯显露弱势,便强逼着他动气逼出那一口淤血。我本是满心的忿恨皆化作千般敬佩,赶忙听他吩咐,找了一些叫花子遗留在这里的破衣烂被给王成盖上。王成全身发烫,任由着我帮他躺好盖上保暖的衣物。

“大师兄,你真气耗得太多,躺下歇歇吧!”刘琪搀扶着师兄坐下。

“不碍!刘琪,你且与桂祥值前夜,庆明与大伟后夜。”疲倦不堪的大师兄依旧不忘本职地吩咐着,“其余诸位师弟暂且歇息,明儿一早还要赶路。”一声令下,衡山的门人们就像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地依照大师兄的指令行事,倒把我这个外人搞得无所适从。

又过了一会儿,我的衣服也干了。我赶紧把衣服鞋袜穿穿好。乖乖钻进稻草中睡觉——这一夜过得惊险刺激,几次翻身都让人难以入睡。外加着扎人的稻草,让我无比怀念我那间十平方,冬凉夏热,连厕所都没有的租房,靠,至少里面有一张铺有棉织品的床啊!

昏昏沉沉中,我睡着了,梦见我在一处布满荆棘的山路上跑,碎石和荨麻扎刺得我浑身是血……

“啊!”我闷叫一声,给惊醒了。

虫神庙的破窗户露出几丝微弱的光线,我这才发现这破庙有多少灰尘——呛得我忍不住连连咳嗽。该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虫子,咬得我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包包,痒得我恨不能多生几只手出来。

天还没有完全亮,但是雨已经完全听了。借着微弱的光线,我发现衡山派的那票大侠已不见了。还好,王成还没有苏醒,要么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拢了拢睡散的长发,一面挠自己身上的包,一面披上外衣起身。我这才发现身边放着几样东西。我定睛一瞧,居然是还热乎乎的番薯和几块黑咸菜。我几乎能看见这些衡山门人匆匆离去前给我留下食物的可亲模样,不由得咧嘴一笑,抓起来去推还在沉睡的王成:“王大哥,你醒醒,起来吃点东西吧!”

他好像很久没有安心地睡过了似的,半晌之后才全然苏醒。强烈的警惕性让他蹭得一下坐起来四下瞧:“谢昭呢?衡山派的人呢?”

“唉,走啦!”我怏怏地说,把番薯咸菜递上去,苦恼而不悦地想,真是的,本来有机会和衡山派拉拉关系,也许还能加入他们呢!

他见我不说话了,又问道:“你怎么了?”

“哦,我……那个……王大哥,我没有去的地方了。客栈是我唯一的家,现在掌柜的死了,家也给烧掉了。而且,经过昨天一闹,搞不好我也成通缉犯了!”我这人虽然从小到大犯错无数,但基本算得上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贩卖盗版光碟只是谋生而已……)。

“你大可以回家做你的少爷嘛。”王成语气中不乏讥诮。

“少爷?别逗了,我连家都没了,去哪儿当少爷啊!”我鼻子不由得泛酸,差点给这句不识时务的讥讽讥得掉下眼泪。说真的,我好想回到那个有啰嗦的老妈,古板的老爸,懒散的猫咪的家啊!

“你若愿意,便陪我回天脊山领罪吧,一路上好有个照应。”王成大概看出了我的心酸,又改口道。

天脊山?难不成是他口中那什么“行空剑派”的所在地?我正在想,王成仿佛能忖度我的想法,幽幽地开口道:“天脊山,乃是我行空剑派的道场。”

我想了想,倒是现在除了跟他走,我也没什么好去处可以去。我点点头,又道:“好啊!不过王成大哥,我是想回客栈看看,昨夜逃得急,只怕掌柜的他们尸首横陈,怎么也要入土为安才是啊!”毕竟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天,我就这么走了,着实说不过去。

“你是想安葬他们?”王成斜睨着我问。

我点了点头。想来这家伙怕遇上官军,不会和我同去。谁知王成竟朗声说道:“走,我陪你!”

江湖人都挺讲义气么?我自己问自己,呵呵,倒是比现代人强得多了。我想到了昨夜谢昭给王成治伤的情形,嘴上露出了微笑。

※※※※※※※※※※※※※※※※※※※※※※※※※※※※※※※

经过昨夜一闹,镇子果然加强了守卫巡逻。我和王成一路溜回客栈,才发现前一天还整整齐齐的老旧客栈,如今已然被火烧得面目全非。

“你看,还有两个把门的呢!”我装作路人,指给王成看,“这下进不去了!”

“好说。”王成哼了一声,让我都觉得不寒而栗。他左右一瞧,趁着路上没人的空档,一个闪身便身在俩士兵后面,一人一下打晕了丢到暗处,随之冲我招手,“过来!”

还真是暴力……我嘀咕了一句,赶紧小跑进这一堆残垣断壁之中。

残败的木器,乌黑的桌椅,还有掌柜的引以为豪的“贵重”瓷器,如今都化为了废墟。我蹑手蹑脚,像个夜贼似的在这一堆狼藉中寻找着我那些伙计们的尸首。可梭巡了一大圈,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真是活见鬼了!难道都诈尸跑了?”我挠挠头。

“大概是官军撅坑埋掉了吧。”王成合抱着手肘看着我,“走吧,我们尽快上路回天脊山吧!”

说来这天脊山,我这个老西儿倒是不陌生。所谓“上党自古天下脊,人间美景自在其。”此山位于山西与河南交界处的平顺,也就是申纪兰的老家。若在现代,是属于山西长治地界。记得大学毕业那年,我和前女友袁雪还在那里的大峡谷漂流玩了几天——妈的,最后她毅然决然跟一个脸上有坑肚上有肉,然手上有钱的富二跑了,三个月以后就闪婚。满心的爱恋和大把的金钱就这样付之东流,真是气死我了。

如今我穿越回不知哪个鬼朝代,跟着一个莫名其妙且十分不友好,总是讥讽我的怪蜀黍同行,连个像模像样的美女都没有。最生气的是,我俩同时天涯通缉犯,连个客栈都不敢住。白天走山路,晚上钻山洞。唉,我真不知那些动辄穿越后便是大小姐,大少爷,甚至是公主王爷的家伙们上辈子是积了哪门子的德,或者是祖上有哪门子的阴德——那家伙,简直不是祖坟冒烟,而是祖坟冒神州火箭了。

唉,像我这种衰人,简直是穿越界的耻辱。

“哇!”我正在忿忿不平,忽然足下一滑,差点从狭窄的山路跌落成千古恨。幸好身前引路的王成反应有够快捷,一把提住我的领子,好似拎小猫一样把身高体型都大大超越与他的我拎了回来。

“你说你受得哪门子的罪,快回家做你的少爷吧,宇文非!”王成终于忍不住呵斥我道,满脸的不耐烦和生气。

“啥?你叫我啥?”我大为吃惊,随后连连摇头纠正道,“我不是什么宇文非,你可认错人了。王大哥,我叫何俊,就是一个小杂役。”

这次轮到王成惊诧了:“什么?你不是宇文士及的小公子宇文非?!”

“宇文士及!?隋朝!”我大叫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

天呀,这是隋朝?虽说我这个理科生对历史并没有太深入的研究,但我好歹是个人,且小时候听过一些隋唐英雄的故事。听闻那个捕快说“仁寿年间”,当时我这个笨蛋还没明白过来——但如今,一听这个宇文化及,宇文士及,我登时醒悟。

额滴神,评书里可没少说这对兄弟的丰功伟业。

我擦,难不成我这副身躯属于宇文家的那个小公子,宇文非?我一下觉得骨头到内脏到脚底板都寒到了极致,怪不得那天我睡在衙门口,只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小捕快喊我,隐约之间我的确看到了偷偷摸摸瞧的官员,眼中分明带有惹不起的味道——对了,还有那个自称本座的苏麒,看我的眼神也那么古怪!妈呀,怪不得他要杀掉小武和掌柜,也许这家伙不仅身负追捕之责,还有找我这个小公子的任务!

——晕死,前几分钟我还抱怨为什么我会穿越成个小屁民,想不到我竟然穿越成为隋朝的官二代?!

我估计我现在肯定是一副便秘的表情。

“可是,你怎么和宇文家的小公子生得一模一样?”王成满面疑惑地看着我,“其实,我在客栈就觉得你跟那个宇文非不大相同,原来果真不是!差点跟师妹杀错了人。”

“哈?你和万姐还要杀我?”我一下子僵住了,结结巴巴的反问道。话虽如此,我还是暗自舒了一口气。

“嗯,差一点动手。那狗皇帝杨广先是弑兄,又逼得汉王造反,此等歹人定然暗藏祸心!怎能做好一国之君?我与师妹师弟五人联手,决心刺杀那狗皇帝杨广。谁知事没做成,反而被那苏麒盯上。我等先后六次与之交手,都是落败而逃,更赔上了几条性命!唉,如今仅有我一人苟活,自也没脸回去再见同门兄弟。前几日若非衡山大侠为我疗伤,只怕我要与他们地府相见了!真不知道那苏麒只有二十岁,哪里学来这么好的武功……”这汉子说得十分凄然叫人听了忍不住想说几句好听的话安抚他一下。可我这人嘴馋人笨,吐槽几句还行,安慰古人的话我可想不出来,于是哑然在那里。

哦,怪不得他和万萍成了通缉犯——原来是要刺杀隋炀帝啊……哦,对了,现在他还不叫隋炀帝,“炀”这个谥号可是他挂掉后世给他取的。是了,但凡皇帝即位,次年才改换年号。这么说,现在天下用的还是隋文帝的年号,“仁寿”了。我心中不由忖道,就凭你们五个笨蛋,连那个什么“凄惶剑”苏麒都打不过,怎么能刺杀得了皇帝?况且在小说和评书中,那个宇文化及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估计他活人也差不到哪儿去,起码小说神马的也该有个依据是不?于是,我挠着下巴上的胡子茬开口道:“王大哥,不是我小何说你,那狗皇帝身边高手环伺,且又有个高深莫测的宇文化及在,你等此刻刺杀,着实鲁莽得紧。”

王成先是一怔,而后笑道:“不像你这个小杂役见识倒颇广!”刚刚打消的狐疑面孔又顿时计上心来,那双如矩眼光又在我周身扫来扫去,明显又在怀疑我的身份。

我不由觉得好笑:哥生平撒谎无数,怕是几十火车皮也拉不完。而且,哥看得武侠小说多如牛毛,什么金庸古龙梁羽生,黄易倪匡温瑞安,司马翎诸葛青云凤歌等就更不必说了。蒙你个山里出来的乡巴佬还不是很便衣(我们太原话“随便”“马上”的意思)的事情?

于是,我眼珠一转,立刻抬出一套说辞来,其中杂糅了张无忌,云焕,令狐冲,梁萧等人的悲惨身世,tm的编到最后连我自己都对这个衰神附体的“倒霉身世”无语了,心说真要有这么一人,那还活着干什么,干脆二十年后再一条好汉算了,这么衰……很快连我自己都相信我就是这么一衰人了——讲到饿昏在衙门口被青面獠牙的捕快踹醒复丢到大街上的时候,我简直被我自己的口才惊呆了,我完全可以去说书的,搞不好比单田芳有名多了,干嘛要贩卖盗版光碟?

我的滔滔不绝不仅感动了我自己,也很快感动了王成,就差上感动了——他很快就打消了对我的怀疑,略带怜悯地看着我口若悬河。

终于我说完了,他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苦了你了,兄弟。”

我一顺嘴,差点脱口而出:为人民服务!

见他打消了对我的怀疑,我便问了一些有关他口中的行空剑派的情况:行空剑派乃是并州人氏马行空所创。马行空家中富有,十五岁弃文从武竟成大器。游历大江南北,广习剑术,后来练成三因轮回**和龙灵神剑,创立行空剑派。

我本是个现代人,在百花齐放的电视剧电影中见惯了武侠中的刀光剑影,武打片的绚烂动作,甚至有些外星人的高端武器,按理说我不该对一个两千多年前的门派和武功有所兴趣,但我却对这个闻所未闻的“行空剑派”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这个见鬼的兴趣让我忍不住连连催促王成快些往天脊山去。嗯,我着实很想看一看真正的chinesekungfu了,宛如打了鸡血般天天奋力赶路。

隋朝开皇年间,文帝曾下旨修缮驰道。所谓的驰道,就是古代的“国道”,但路况比起21世纪满地大坑的烂路还差得多了,不过就是经过平整的土路而已,一经过雨,道路间布满了牲口的蹄印和深深的车辙,里面有注满了泥水,再加上一些黄白之物——这个年代有没有专门的环卫,驰道便由中央分为若干段,划给地方修缮和管理。

开皇年间还好,到了仁寿年间,政局开始渐渐腐败和无能,这驰道更是被地方官们直接抛到了脑后——都去捞钱了,哪有工夫整治这个破玩意?

于是,就造成了这种脏乱差俱全的场面,简直是太恶心了。偶尔还有驾马飞奔而过的人们——马蹄子踏过泥水粪水溅了我一身,气得我冲着远去的骑手大声叫骂。呀呀个呸的,都两千年了,有座驾的和大腿跑的还是差别如此之大。想起每次我被那些私家车主有意无意的欺压我就直冒鬼火。

“唉,小何,别骂了,听不见的!”王成拍了拍我的肩膀阻止我那些画圈圈的诅咒还要杀人全家的谩骂。

不过话说,大侠们不该是像电视剧里一样,策马奔腾而过,很帅地留给大家一个傲视群雄的背影么?怎么会像我跟王成一样大腿跑呢?kg马滴没有,40级的小马总该有一条吧?

我的这位王大哥却笑:“马可是一个很金贵的物件,一般人是骑不起的。”

是么?我不由又生了抱怨,这该死的武侠小说真是误导人民群众。我翻翻口袋,大略一算,此去天脊山,这点从葛掌柜那里顺来的钱只够我俩吃住。别说马,连驴都买不起。真是太郁闷了。

真是纳了闷了,那些侠们的钱是哪里来的?一个个不食人间烟火似的,难道口袋跟哆啦a梦的一样,随便可以变出来的钱钱和东东?

我抱着脸地从这间客栈中最烂的房间往外往眺望,心情别提多苦逼了。

倒霉,好不容易穿成个官二代,还是个糟糕到不行的宇文家族,想想后话,我又不能去认。虽说目前这个宇文世家格外牛叉,但结局着实坑爹。这宇文家族被窦建德来了个全家处斩,可算是极其悲情的收场……

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和王成上天脊山去,远离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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