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和煦的照在京城之西的一座矮山上,并不十分茂密的林间,一间木屋前面
并排坐着两个发呆的少年。
五六只喜鹊叽叽喳喳的叫了一阵,便又扇着翅膀从一棵树上飞到不远处的另一棵树上,树叶晃动,发出阵阵沙沙响声。
“唉……”木屋前那个年纪略小的少年长叹了口气,这已不知是他今日第几次在这里如此的长吁短叹了。
“叹气有甚么用?我被点了穴,而你又没有,你说你有手有脚的,怎么不知道去制止你祖父?不过我最气不过的还是你那张嘴,还真是一个字都不说!难道要留着吃屎吗?”另一个年纪略长的少年满脸怒气愤愤的说道。
“天兮、风儿,你们两个怎么又吵起来了?饭菜都快凉透了,不去吃饭却在这里吵嘴?”吱嘎一声,木屋大门打开,门口出现一个中年女子。那女子双眼眼圈显得有些暗沉,像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你们两个到底吃不吃饭?”说话的正是秦紫桐,她此时手中拿着两副碗筷,双眉微锁,显得略有些生气。
木屋门前坐着的两个少年也不是别人,正是古天兮和沈从风。
“不吃!”两个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不吃算了,最好晚饭也别吃,正好还免得我辛苦了。”秦紫桐一摔房门,便自回屋里去了。
近日沈乾因被昭景帝封为中护军,此时已上任去了。秦紫桐每日独自一人守着一间荒山野林中的小木屋,本就十分无聊。一见今日古天兮与沈从风回到家中,便欢心满满的为他们做了一顿午饭,哪知道先是林梵不见了去向,而古天兮和沈从风又都是对此闭口不言。再是他们两人每隔一会就要吵闹一番,吵完之后又是各自发呆,既不说话,也不吃饭。
秦紫桐劝过几次,非但毫无效果,反而还被沈从风抢白了一顿。秦紫桐讨了个没趣,没来由的自己也惹了一肚子气。
而沈从风见古天兮又来埋怨他,也没了好气,怒气冲冲的回道“你也有手有脚,不还是一动也动不得吗?你也长了条舌头,你倒是说点甚么啊!祖父他多大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凭我能拦挡得住吗?” 说着,沈从风小嘴一撇,显得十分委屈。
古天兮长叹一声,也泄了气。他心中也知沈从风所言不假,即便他全力阻拦又能怎样?无非是照沈离所 说,也将他的三条经脉一并封死而已。古天兮仅仅说了句“我陪你去!”就这四个字,便瞬间被点住了穴道,一动不能动。
“三弟,我不是有意埋怨你,我也只是着急罢了。”古天兮放软了语气对沈从风说道。想起今日在王府后园中沈离封印了林梵的任、督、冲三条经脉,逼他承诺不许去救他自己的祖父。而没想到的是,林梵平日里与人无争,看起来性情最是温和。谁料今日竟在威逼之下激发出骨子里的狂傲脾气,无论沈离如何说,他硬是不曾松口。
最终沈离派沈九将他带到九重狱,打点一番之后,竟将林梵关在了第一重的狱中,说是等着看他自己冲开封印。
而后,古天兮和沈从风两个人垂头丧气的回到家中。虽然他们今日都学了一套期待已久的功夫,但却都没了研习的兴致。
沈从风一脸懊恼的捶了两下头,道“大哥,要不咱们还是去求求爹罢,让他来想个办法。祖父这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求他怕是不会管用的。”
古天兮闻言却摇了摇头,道“你也说了,你祖父他向来说一不二,咱们去求他不管用,义父去求难道就能管用?而若不去求他,就凭你祖父位高权重,他下令关押的人,义父能要的出来吗?”
沈从风见古天兮一口一个“你祖父”,口气之中竟似显得对祖父疏远了许多。沈从风心中一时也不是滋味,但却又无法指责古天兮的不是。
沈从风低垂着头,悻悻的问古天兮道“大哥,你该不会因此而记恨祖父罢?”
自从离开王府回到家的这一路上,沈从风心中一直有着这样的顾虑。他深知古天兮最是重义气,对于林梵,他更是一直将其视作同胞弟弟。想来若因此而对沈离心生怨恨也属正常。沈从风与他们两人虽然也是亲如手足,但若单论今日之事,毕竟他与祖父是有着血缘关系,而就连他也对祖父的行为气愤已,更何谈只是拜了沈乾为义父的古天兮。
沈从风小心翼翼的看着古天兮的面部表情,生怕他突然眉头一竖,吐出一句“不错,我是恨他。”
而古天兮听他如此一问,却只是苦笑了一下,无奈的道“林梵与我同历生死磨难,我承其祖父救命之恩在前,又与其结为兄弟在后,自然是情逾手足。”
听到古天兮说到这里,沈从风渐渐有些心慌。但古天兮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我与林梵能够保住这条性命活到今天,却都是得自祖父的护佑。先是义父义母收容我在家,且又视若己出。再是祖父不辞劳苦,屈身传授武功。这份恩情我同样也是无以为报。”
听到此节,沈从风不禁又长舒一口气。但这说来说去,沈从风却也被古天兮说得晕了,于是便轻声问道“那你到底怎样打算?”
古天兮伸出双手,正好一缕阳光透过头顶的枝叶,零散的射在他的手心。古天兮紧握双手,目光迸发出一丝坚毅,沉声道“一边对我有恩,一边与我有义,谁也怨不得。我只有练好武功,自己去把二弟救出来,再想办法解开他三条经脉上的封印。”
一阵温和的春风吹过,沈从风望着古天兮那双深邃的眼睛和一张古井无波的脸庞,好似他也拨开了重重云雾,看见了朗朗晴天一般。
沈从风站起身来,几步走到古天兮的面前,也伸出手与古天兮双拳相握,道“没错,练好功夫,救出二哥!大哥,咱们一起!”两人对视着重重的点了点头,继而又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