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好,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如今的他已经不是我能评价的了。
“不是要去看你的雀儿吗?”我弯起嘴角,按着耳际被风吹起的发丝微笑着说:“还不走。”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大哥你回来啦!”小竹站在我旁边笑呵呵的。
“大哥。”我低下头,转身半侧着身子给他让出路来。
“恩。”贺松的脚步停留在我们面前,褐色的衣摆下一双白底黑面的鞋子稳当的踏在石径上,没有一丝踩到边缘以外。
就像他的人一样,永远的一丝不苟,永远的一板一眼。他的热情,估计全部都投在了生意上面了吧?
“一个人回来的?”贺松问道。
我点头。“他随后就来。临时有事耽搁了。”
“有事?什么事情比爹的寿辰还重要?”
贺松的语气里多了一抹冷硬。我吸了口气,垂下了眼睛看着自己鞋面上的一对彩蝶沉默不语。早已习惯了他强硬的作风,二年不见似乎更加严厉。
“寿辰不是明日吗?大哥也是做生意的,这临时有急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小竹踏前半步,不着痕迹的隔在了我和贺松之间。
我看了眼他长宽的肩膀和不知不觉间已经和我齐高的个子,心里某处变得暖暖的,还有一些苦涩。这个家里,会为我说句话的,只有这个幼弟了。
“我和贺梅说话,问你了吗?”贺松冷冷的问。
小竹缩了缩脖子,我抬眼飞快的看了贺松一眼。他白皙的脸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一双和他母亲一模一样的丹凤眼,犀利、无情的看着我们。
“怎么?舌头被猫叼走了还没有找回来吗?”贺松的口气加重严厉起来。
我心一慌,下意识的又退了半步,把自己隐藏到了小竹身后。自小我便害怕这个大哥,被他这双冷漠无情的眼睛这么看着,整个人似乎都会被冰冻起来。
“没用的东西。”他冷哼一声。“嫁出去二年,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大哥!你不要凶阿梅了。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的。”小竹拉着我的手,将我护在了身后。
“你走开!”贺松推开了小竹,一把抓着我的衣领将我提溜到了他的面前。
我惊恐的闭着眼睛不敢去看着他的凤眼,脑子里想到的全是幼年时被他按住一顿狠揍的情景。
那一次是因为什么而被他打,我早已记不清楚。只记得自己痛哭流涕鼻血横流的被娘搂在怀里大哭的情景。也是从那次以后,我就再也不敢正视贺松了。
“看着我!”贺松提着我的衣领晃了晃。“他什么时候会来?”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后立刻就转开了视线。“我不清楚。”王敏君出了事情,庄家二兄弟都奔了过去。庄默笙他究竟什么时候会来,我确实不知道。
小竹冲上来拉住了贺松的手臂喊道:“大哥!你把阿梅放开!你吓到她了!”
“吓到她?”贺松哼了一声,松开了我。“小竹,大哥要和小妹说点事情。你去前厅候着,你二姐他们估计就要到了。”
他要和我说什么?他这个人除了生意,根本不会在意别的。好几个念想在我心里转悠了一圈。难道是要问我庄家的生意?
“我不去。二姐又不是外人,她自己难道不会进来吗?”小竹挤到我身边,看了我一眼,说道:“自己家还能走岔了不成?”
我注意到贺松的手已经慢慢的握成了拳头。这是他不高兴的前兆。虽然我很不愿意小竹这时候离开,但是我更不愿意看到他因为护着我而被贺松责罚。
“听话。去看看二姐来了没有。”我扯了扯小竹的衣袖。“我和大哥说一会儿话就来找你。”一会儿,一会儿之后我还不来找你,你一定要再来找我。
我不知道小竹有没有听懂我的话。他只是扁了扁嘴,不情不愿的道:“好!行了吧!”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现下里也就剩下了我和贺松。他站着不说话,我也不敢先开口。二个人就像后院里突然多出来的二截木桩子一样杵在了那里。
我不敢看他,眼睛便在这二年不曾回来的院子里四处转悠了起来。
这园子的景色一如当初,只是因为此刻是冬季,故而除了两旁的万年青尚还带着些绿意外,别的植被都多少有些萧瑟了。
此时,我们二人一声不吭的站在这样一番萧条的景色里,更加显得落寞无趣。
一阵凉风刮过,我紧了紧肩上先前被他扯歪的披风。
“看样子庄默笙待你不错。”除了许久,他终于开了口。
他一开口,我很自然的就把脸转向了他。看到他正侧目看着松树上的松针。
“老爷他待人一向和善。”不像你,能利用的全部利用起来,不能用了,就一脚踢开!
贺松听到后把脸转向了我,面无表情的打量了我一圈。“这么说来,你倒是还有些用处。”
他意有所指的目光让我邹起了眉头。这是为人大哥该说的吗?难道在他眼里,我真的...... 也是!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做妹妹看待过。
我吸了口气,缓解了一下情绪。“大嫂怀孕了。恭喜你,大哥。”看在你做爹爹的份上,希望你能有点人性、爱心什么的。
他把玩着腰带上挂着的一只象牙摆饰,漠不关心的说:“有什么好恭喜的?我和你大嫂成亲三年多,有个把孩子很正常。”说罢看了我一眼。“你呢?嫁过去二年,怎么还是一无所出?”
我尴尬的闭上了嘴,觉得自己提起这个话题真是愚蠢至极。
他见我不出声,冷笑了一声。“说起来,我倒是听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他顿了一下,似乎要等我反应。可我显然不是一个配合的听众,于是他接着说:“你的相公,似乎要纳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