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默笙的眉头邹了起来。
贺兰这种不着调的说法我是自小就已经听习惯了的,可眼下庄默笙却是头一回。他......
我的视线自然而然的向他看了过去。而他的视线则落在我的脚踝上,咬肌鼓了起来,肩膀的肌肉也有些僵硬。
他在生气?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庶女出生的妻子给他丢脸了?
“行了!都不要胡说八道了。”父亲站了起来,道:“小竹后日起禁足三个月,好好在屋子里收收心。”
“三个月?!”母亲震惊的看着父亲。“老爷,这......”
父亲正经的看着母亲。“慈母多败儿。夫人还要再宠多久?”
母亲揪着手帕,嘴唇动了几动,终究低下头不再言语了。
小竹向父亲辑了一礼,点头道:“孩儿知错,愿受罚。”
我不想看到小竹为了我而受罚,可是以他的性子,若是不受点教训,将来说不定会出些别的岔子。如今父亲让他在家修身养性也是为了他好。只是,这样一来,在另外几人眼里,我或许就是那个害小竹受罚的恶人了。
“你脸色不好看。”庄默笙从我手里抽出了手,贴在了我的脸颊上。“是不是很痛?”
因为孙大夫说了一句没啥大碍。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一人问过我痛不痛?要不要紧?除了他。我眼眶一热,鼻子赶忙吸了吸。
“很痛,是不是?”他问。
我想点头,想说很痛。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又说不出口。
“崴了一下而已,没什么大碍的。”贺兰笑道:“有什么好紧张的。”
庄默笙闻言冷冷的向她扫了一眼,语气冰冷的说:“殷夫人,我在问我家夫人,没有问你。”
贺兰嘴一扁,似乎被庄默笙吓到了,转身闪到了殷桦身后。
“内人失礼。”殷桦挡在贺兰身前,一手在侧握着贺兰的手,脸上谦和有礼的对庄默笙微笑着,眼里却毫无笑意。
庄默笙低头看我的脚,毫不客气的说:“确实很失礼。”
“她只是口快,并不是有心的。”我轻声的对他说道,不希望在这个时候他和殷桦对起来。
庄默笙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颇不赞同。
“既然阿梅不舒服,那就先回屋里休息吧。”母亲道:“阿梅原来的屋子已经收拾干净了。”
“如此甚好。”他站了起来,宽大的,有力的手向我探了过来,牢牢的握住了我的手。我被那力量带着,像木偶一样的被拉了起来,偎进了他的怀里。
他宽厚的胸膛和隆隆作响的有力心跳声,神奇的平复了我的焦躁不安。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控制着鼻尖那股一拥而上酸涩。
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对贺兰说话。从来没有人,会像他一样为我出头。
他一手环着我的腰,突然弯下 身另一手一托,就把我打横抱了起来。我轻呼一声,感觉脸上火烧似得滚烫起来。天呐!他!他怎么敢在大家面前......
“我屋里有瓶红花油,呆会儿让小蝶来取。”父亲摆摆手。“回屋里好好休息一下。”
庄默笙沉默着并没有表态,只是示意小蝶带路。
“是不是很痛?”回屋后,庄默笙把我放在了床 上。问:“要不要再找一个大夫瞧一瞧?”
已经看过大夫了,再多瞧一个有什么区别吗?
“怎么了?”他撩了衣摆在我身畔坐了下来。
“你怎么就这么把我抱进来了。”随便腿脚不便,可是这么大的人还抱着走路,真是羞死个人啊!
他不语。
我抬眼,看到他靠在床栏上沉默的看着我,眼神沉寂、阴冷。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他是不是误会我是因为在意殷桦的存在所以才这么说。张开嘴想解释,可是又怕自己说不清楚反而更会让他误会。
“不是... 我是说你......我...”心里越急就越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开口先说些什么。
所幸他只是看了我一会后,便放松了神情,伸手撸了一下我额际的发,说:“你脚不好,我做相公的抱你走路有何不可?”
他说的也没错,看来是我多想了。神经一旦放松下来,脚踝上火辣辣的疼痛便火燎似得发作起来。
“怎么会崴到的?”他起身腾了下身 子,将我的伤脚握在了掌心里。“别动!我给你揉一下。”他边说边褪去了我的鞋袜。
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想抽脚可又被他握在手里怕疼的不敢动。只能咬着唇的别开实现,不去看他黝黑的大掌包裹着我的脚轻柔的推拿着。
因为怕疼,所以腿脚上的肌肉一直僵硬着。他的掌心乍一贴上来时,我忍不住动了一下,结果疼得直抽吸了口冷气。
“别怕。”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温柔的带着些许笑意。他的手指轻柔却又有力的在我脚踝上点压轻揉着。片刻后,他自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蛤蜊壳,从里面挑了一些青绿色的膏体,在手心搓了片刻后便贴在了我的脚脖上。
我嗅了嗅,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药草味。渐渐的,疼痛减少了,只觉一阵带着灼热的酥麻从脚踝慢慢的上升起来。舒服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从喉间发出猫一样的呻 吟来。
我缓缓吸了口气,为了转移这股奇怪的感觉而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事情...处理完了?”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关于今天让你一个人先过来的事情,我很抱歉。”他取了干净的布锦细细的缠绕在了我的脚踝上,然*住了我的手,合在他宽厚的掌心里,抵在唇边摩挲着。
对他的温柔,我感到既酸涩又甜蜜。可想到他今早一言不发的就跑去找王敏君,心里的涩就抑制不住的压住了那份甜。“王掌柜还好吗?”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二个...”
他顿了一下,说:“其实我和敏君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
敏君,王敏君......我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说:“我晓得的。王掌柜怎么说也是老爷的左膀右臂,她有事,老爷去帮衬一下,也是应该的。是我无理多嘴了。”
男女之间本就是很奥妙的关系,他们之间又是如此暧昧不清。既然他用一句‘不是我想的那样’的话来搪塞我,那只能表明他并不想让我知道太多。既然这样,我还能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