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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谍 第四十八章 押宝

一声“坟里”,轻如飞虫振翅,却似平地里的一声惊雷,文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将手中簪子扔在桌上。

“哎呦的我小姑奶奶,你可轻点儿,”燕斋全心疼的将簪子拾起,细细的检查有没有伤损,他将簪子小心翼翼的搁回缎面儿盒子里封好:“这可是个老物件儿。”

文清扁扁嘴,方才捏过簪子的两根手指在衣服上蹭了蹭,好似能擦去坟墓的阴霾。

“你可知道,这东西的年份?”燕斋全满是和蔼的望着文清,指尖在缎面儿盒子上点了点。

文清皱起眉,满是为难的摇摇头:“考古的事儿……我还真是不懂。”

不知怎的,燕斋全似乎很不乐意听见“考古”两个字,他拧着眉,目光忽然凝滞在文清脸上,眨眨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罢了。”

他站起身将盒子收回到他的皮包里:“你现在和你的师傅还有联系吗?”

“师傅走的时候说过,缘分已经尽了,叫我不要想她,也不要找她,我们早就断了音讯。”文清揉揉太阳穴,这屋子里闷得很,闷得脑瓜仁嘣嘣的跳着。

燕斋全挠挠头,似乎很是烦躁,像押错了宝的赌徒。他颓然坐在桌边,半晌才问道:“崔珏,也就是你说的无名,她从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特殊的话?或者有什么特殊的行为?你好好想想。”

文清心中一惊,想起言则鸩早就给自己交的底,当年言玉卿和燕斋全两派人物齐聚北安是为了一座墓葬群。燕斋全现在的种种暗示,无疑是为了这个。

师傅,无名师傅,这个女人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传奇的故事,连自己这个跟了她八年的徒弟也一无所知。文清竭力回想着师傅的每一次奇怪的举动,那些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断断续续的记忆实在难以维系。

“大概……一点点吧。”文清迟疑的说道:“听您这么一说,师傅好像是有些古怪的地方。但是那个时候我不懂,从没有想过这些,现在回忆起来,有些杂乱。”

燕斋全的笑容随着文清的松口重新回到脸上:“这个倒是不忙,你要好好想,细细的想,想到什么就记下来,我会经常和你联络。”

宜林敲敲门,提了两个红漆提盒进了门,敞着门走了进来,他将两个提盒中的菜肴,一盘一盘的摆在桌上,低着头似乎要把碟子摆成一整个艺术品。

燕斋全默默无言地走到门口,将两扇门紧紧扣住。

“招待不周,慢用。”宜林伸手一让,白皙的手心里赫然写着两个钢笔字:快走。

文清抬眼一望,他皱皱眉,忙垂下眼睑。

燕斋全早说过是要请她吃饭,饭不吃,断然说不过去,但宜林的掌心的两个字实在蹊跷。文清端起碗,忽然一抖,食指戴着的一枚银戒指已经掠过碗中的米粒,文清拿筷子的当儿翻过手心瞧了一眼,银戒指簇新的闪着光泽,菜饭没毒。是啊,燕斋全本是要利用她来查清古墓的事儿,事情还没开始,这会儿怎么会下毒杀她,想到这儿,她松了口气,拿起筷子。

燕斋全从包里取了两本黑色皮革面的笔记本搁在桌上:“待会儿吃完饭,把这个带回去,要学以致用。”说着指指桌上的饭菜:“吃吧。”

宜林似乎有些急不可耐,时不时的冲文清使眼色,文清也不知他到底要说些什么,只得大口吃完一碗饭,拿起两个本子,匆匆说了声告辞。

冬日里的晚上总是来得格外早,房间里有些昏暗,天空中隐隐嵌了几颗星星,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三十分。

宜林轻描淡写拉开门,道:“长官,现下有些黑了,我送她一段儿。”

文清停住脚步,回头望着他。见燕斋全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人家文清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还需要你这二把刀去送?”

宜林似有些过分的执着,他挤出一抹笑容固执道:“卫小姐毕竟是女孩子,现在天黑路滑,东珍楼这一带不太平,以前这可是刘昭兮的地盘儿。刘昭兮恨她恨得什么似的,我还是送送,卫小姐的安全最重要。”

燕斋全似玩笑般的在宜林肩头捏了一把,他的手便停留在宜林瘦削的肩膀上,继而笑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工夫,论打架,你纯粹是给人家添累赘,别婆婆妈妈的了。”说着对文清笑道:“快回去吧。”

燕斋全一手死死按在宜林肩上,一面目送着文清走下楼梯,直到消失转弯处。燕斋全关上房门,微微将窗子欠了一道缝儿,望见文清的身影渐渐离开这条街,他才回过神来。

啪得一声,一记清脆的耳光掴在宜林脸上。声音还未落,又是一记重拳掼在他的胃部,宜林一时吃痛,不由得痛弯了腰,单膝跪在地上。燕斋全的枪口寒凛凛的,似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冰,紧紧贴在宜林的额头上。

“我说,你今天唱的这是哪一出儿啊?英雄救美?还是卖主求荣?”燕斋全凌厉的拎起宜林的衣领,枪口抵在他的喉口恶狠狠的逼问道:“你想做什么?”

宜林紧紧咬住牙关,垂下眼睑盯着燕斋全,一言不发。似乎是他的神情略显轻蔑,引得燕斋全十分不满,他反手又是几拳头,打的宜林脸上发白,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没有人可以坏我的事儿,你也不例外。”燕斋全摩挲着他黑洞洞的柯尔特手枪:“你自以为很聪明?你以为你能救她?”

宜林斜睨着燕斋全道:“我连我自己都救不了。”

“你知道就好。”燕斋全不屑一顾的翘起二郎腿:“以后不要跟我耍小聪明,非常的令人作呕。”

“我不会让你得逞,”宜林强忍着疼痛,站直身子,道:“你把卫文清关在满是鸦片烟味道的房间里,不就是想让她渐渐染上烟瘾吗?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的计划成功,会有什么后果?瘾君子,骨瘦如柴,手无缚鸡之力,到那个时候,她毫无价值。”

“好!说的好!说的太有道理了!”燕斋全傲慢的鼓了几下掌,逼视着宜林道:“你说的倒是没错,不过,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我的事儿了?你不过是……”

“我不过是你养的一条狗!”宜林面上带着几分暴怒,他虽然愤恨,却仍旧没有嚷出声,满是悲慨的望着燕斋全,在自己脸上扇了几下:“我是你养的狗,一条用鸦片烟熏大的狗。”

燕斋全从未见过宜林如此失态,一时有些愕然。

宜林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忽然问道:“长官,我十四岁就跟着你出生入死,好几次差点丢了性命,我还不够忠心吗,您要用这种方式对待我?”他说着,指尖颤抖着指着门口:“还有她,叫卫什么的小姑娘。我们本来都是清清白白的人,为什么要把我们变成一个个被鸦片控制的瘾君子?您为什么一边利用我们,一边戕害我们,您这样做人,未免太阴毒了吧?”

燕斋全忽然有些错愕,他迟疑了片刻,摇摇头:“你的忠心无人能及。”说着他也指了指门口:“她我就不知道了。”

燕斋全揉揉眉心,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道:“你和她不一样,你是一汪清泉水,一眼见底。而她是一个无底洞,看起来没什么,其实城府很深。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制裁她的智慧。”燕斋全叹了口气道:“宜林,你不一样。这些年,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我燕斋全对天发誓,我从没有把你当做狗,也从没想害你染上烟瘾,刚才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说着他一把抓住宜林的手腕,翻过掌心,两个黑色字迹还未来得及涂掉,燕斋全惆怅的望着宜林道:“你太容易相信别人,又太容易被人利用了。”他凝视着宜林疑云重重的眸子,低声道:“卫文清就是那种人,她一进门,凭你几个眼神她就能把你看得透透的,她越是装傻,你就越相信她。她越是看着你,你就越可怜她,恨不得拼了命去救她。其实,你早就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了,自己还不知道吧?”

见宜林愈发茫然不解,燕斋全笑道:“卫文清要真是你想的那样,刘昭兮这等老奸巨猾,岂能栽在她手里?你把人想得也太简单了。”

宜林愣住了,他第一次听见燕斋全跟自己说这种掏心掏肺的话,想起自己之前没缘故的暴怒,有些难为情,他低着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卫文清狡猾的很,一直在我和王云羽之间摇摆不定,就是因为她还没拿准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卫文清,那是个稳赚不赔的主儿,不会轻易的押宝。光是她父亲和哥哥的讯息不可能把她牢牢拉拢在我的手里。只有摧毁她的自主能力,才能让她为我所用。”燕斋全拍拍宜林的肩膀,淡淡一笑:“或许,只有你这么清白的人,才能这么忠诚。像卫文清那种心智的人,永远配不上‘忠诚’二字。”

燕斋全打开窗子,一阵冰冷刺骨的寒风吹进房间,宜林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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