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宫秀吉的别墅一如往日般平静,自从上一次,言则鸩从哪儿把杨建时抢出来后,这几便加强了戒备。不仅加高了围墙,还在围墙上装上了半米多高的电网。院子里更是有保镖模样的队伍来来回回的巡逻,如同军队的指挥部一般戒备森严。
刘火丁嘴里吊着一根稻草,不住的磨牙,如一只陷入困顿的野兽,他用随身的一只望远镜观察了许久,将稻草从嘴里吐了出来,咬着牙骂了一声:“奶奶的,小鬼子他娘的还真怕死。”
“组长,看来纪宫秀吉这老鬼子是给咱们打怕了。”身边的行动组员一个个早已经按捺不住,纷纷摩拳擦掌恨不得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花猫,你带人先在那边儿用*炸个响儿,把守备引开一部分。”刘火丁一声令下,身边四个动作灵敏的家伙已经一股脑的窜了出去,像钻进草丛里的毒蛇。
“柱子,带几个人到后院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只可佯攻不许硬拼。”刘火丁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紧紧握住手中的一把轻机枪,缓缓的向前凑了过去。
就在刘火丁带着的人刚一靠近别墅的墙壁,轰隆一声,别墅门口燃起一个一人多高的大火球,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响彻云霄,一阵杂乱无章的日语尖锐的呼喊不住。
火焰还未熄灭,刘火丁当即便是一梭子子弹,身后行动组员如猛虎入林般冲进别墅。
巨大的爆炸声惊醒了正在熟睡中的纪宫秀吉,他翻身坐起,从枕下摸出一把袖珍手枪握在手中。
“发生什么事?!”纪宫秀吉冲出房间朝着慌乱的人流逆向挤了过来,他随手揪住一个穿着黑白服饰的侍女嚷道:“发生什么?!”
侍女几乎说不出话,她本能的念头就是尽快逃离这个一会儿爆炸一会儿打枪的院落。纪宫秀吉见她惊慌的模样,便松开手,那侍女顺势摔坐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向楼梯口跑去。
山本?是山本!
一个准确得几乎可怕的念头从纪宫秀吉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下意识的向他的翻译,山本小姐的房间冲去。这个可怕的女人,像一根刺一样扎在自己身边,楼下的爆炸声和枪响,若不是为了她而来,便再就找不出任何理由了。
呯的一声,纪宫秀吉将房门一脚踹开,他一抬手,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沈云帆,此刻山本小姐,不应该说是不明身份的间谍,正站在窗口上准备用窗帘系好的绳子滑下去。纪宫秀吉一抬手,沈云帆的动作顷刻间静止。
纪宫秀吉冷笑道:“山本小姐,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沈云帆眼睛在眼眶中转了一轮,跳下窗台向纪宫秀吉走来:“纪宫先生,您在说什么?外面枪响的厉害,我正准备系条绳子逃生呢。”
“帝国的武士,竟然会害怕死亡?”纪宫秀吉全然不买她的帐,冷笑道:“山本小姐,不,间谍小姐,我知道你的格斗能力很强,但你最好不要乱动,这把枪里的子弹都是特殊处理过的,只要接触到你的血液,一分钟之内,你就会变成一具丑陋的干尸。”
沈云帆变了脸色,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她想起几个月前自己曾亲眼见过别墅中那个死亡的女仆,她的尸骸极为诡异,而且从中弹到死亡,几乎没有抢救的时间。她的嘴唇有些发白,全身的血也凉了一半儿。
任凭纪宫秀吉一把抓住自己的衣领,连拖带拽的将自己推到别墅的露天小阳台上。
刘火丁远远望见了阳台上出现的两个人,一挥手,枪战停了一阵:“纪宫老鬼子!你拿女人做挡箭牌算什么本事?!有种下来,跟老子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
阳台上传来一阵干笑声,纪宫秀吉将枪口微微抬起,向刘火丁的方向比了一下,超过了射程,根本打不中刘火丁,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枪口重新回到沈云帆头上,冲着刘火丁喊道:“怎么?你们不就是为了她吗?如果她死了,你们的任务就失败了,我说的对吗?”
刘火丁咬咬牙,啐了一口大声叫道:“老鬼子你听着,赶快放了人质,否则,老子们杀了人质再灭了你!”冲着身后的行动组员大声嚷道:“都给老子听好了,枪口瞄准沈云帆,别打偏了,让鬼子笑话!”
刘火丁话音未落,数十只枪齐刷刷的瞄准了沈云帆。空气中弥漫着*的刺鼻气味,每一个人都强忍着鼻腔的酸痛,沈云帆死死咬住嘴唇,紧紧闭上了双眼。
“预备!”刘火丁硝烟弥漫的脸色笼罩着腾腾杀气,好似从地狱的边缘纵横而来的判官。
“慢!”纪宫秀吉用生硬的中文叫道:“如果我放了她,你们就会离开这里,不再生事端?”
“可以考虑!”刘火丁唇角漾出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
纪宫秀吉一松手,将沈云帆推到在地。沈云帆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刚从死亡边缘打了个来回,她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脚。颤颤的从地上站起来,走下楼去。
“枪口对着纪宫老鬼子,他要是敢动手脚,就打爆他的脑袋。”刘火丁轻声吩咐道。
沈云帆颤颤巍巍的向他们缓缓走来,像一个蹒跚的老人,纪宫秀吉随手将手中的袖珍枪扔在一边:“放他们走!”
沈云帆被扶上车,仍旧如同行尸走肉般,刘火丁坐在她的身边,不住的回头观望着纪宫秀吉别墅那边的动静。
“开快点,万一老鬼子叫了巡捕,就麻烦了。”火丁吩咐道:“从袁记绸缎庄后门进去。”
袁记绸缎庄,自从上一次杨建时的法租界秘密基地被巡捕捣毁后,他便着意找了一个新基地,一个靠近租界边缘的偏僻地区,一座不大的小庭院。实际上隐藏了一条进出租界的秘密通道。他们便是由密道进了租界,这会儿又要从密道钻出去。
“快,从密道出去,不远就是花水桥,”刘火丁扶过沈云帆把她往密道口处推:“你先走。”
幽长的密道是在地下偷偷挖出的一条简易通道,用木板撑住洞穴,人要弓着腰从里面钻进去,一条路走到黑,什么时候见了光,什么时候就是出口。洞里的氧气很少,充斥着泥土的腥气和腐臭。冬日里,泥土冻得生硬,触手生凉。
终于从洞口探出头来,已经置身在一间幽暗的小房子里,窗子似乎被木板一片片封住,只从缝隙里透出丝丝光亮。
“先别出去!”刘火丁一把拉住沈云帆,他伏在门板上细细的听了一阵,一阵急促的汽车鸣笛声划破夜空,声音直冲花水桥方向。刘火丁冷笑一声:“果然有有追兵。”
汽车急促的鸣笛声引得路上行人纷纷躲闪,法国巡捕的车子在桥上一路横冲直撞,追着一辆黑色轿车不放。天色已经一片鸦青,只能依靠路灯来照明,文清微微一笑,抬起手,一把装了*的手枪藏在衣袖之中,啪啪几声玻璃爆破的声音,花水桥头一片漆黑。黑色轿车转了个弯儿,顷刻间转出一辆一模一样的黑色轿车,除了车型和车窗上的窗帘外,连车牌号都是完全相同的。
文清目送着黑色轿车带着法国巡捕警车绕了几圈后,一左一右的拐进了市区。
两分钟后,花水桥上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刘火丁向文清打了个立正,他的身后跟着面无血色的沈云帆。文清微微点点头,指着花水桥对面路边停着的几辆车子,将钥匙塞给刘火丁。
“你不撤?!”刘火丁见文清站着不动,有些迟疑。
文清见几个行动组组员身上还有些许*,*等物,便一股脑的都抢了:“你们先走,我还有事。”
刘火丁不再多问,便带着人上车撤离。文清将*和*绑了一串,顺着桥梁爬了下去,固定在主桥梁上,趁还没有人来,便跳进水里,伏在冰面上,一面匍匐到岸边。自己随便走了一条路,往军部去了。
却说法国巡捕车跟着来两辆黑色轿车跟得丢了一辆,跟这另外一辆一直跟到一条灯红酒绿的街道才停下来。言则鸩悠然从车里走了下来,傲然将墨镜跨在面上,手中一根文明棍夹在腋下。
法国巡捕着实愣了一下,但还是追上前去把他团团围住。
“几位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言则鸩操着一口德国味浓重的法语同巡捕们调侃,他的家教不是美国人就是德国人,虽然也会说几句法语,不过都是德国人教的。法国巡捕自然听过这种口音,纷纷显示出几分不满,同时又有些畏惧。
“你被捕了先生,有人报警,说你带兵攻击了他的别墅,还抓走了他的翻译。”法国巡捕操着生硬的中文同言则鸩说道。
“不不不,先生,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只是来这儿找点儿乐趣,如果找乐子也是犯罪的话,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言则鸩仍旧说着他的德式法语,调笑道:“法兰西的法律有这么严苛吗?”
“你被捕了先生!”几个巡捕说着就来拉扯言则鸩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