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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爱而生 第十七章

晚餐只吃了两口,沈青接到电话:许云慧在某地不知某因喝醉。她虽然意外,但当下便火急火燎地赶到电话里酒保给的地址。

是一个叫“云都”的高级会所,名字似乎有一点熟悉。

她站在那不禁想了会儿,但没想多久,一个酒保很快上前问:“请问您是这部手机里面的‘曾经’吗?”酒保见过太多酩酊大醉的女士了,可里面那位女士一喝醉,就坐在走廊间,口中只不停地 重复问“曾经的我在哪”。

谁知道?酒保只知道能出入这个会所的会员都不能得罪,这位醉酒女士尽管不是会员,却是另一位高级会员带进来的。而那位高级会员现在联系不上。

没办法,他不得已翻开这位女士的手机通讯录,划了一下就看到“曾经”,哎,可算知道“曾经”在哪了。

不过,酒保讶异,本以为是一个男士,没成料电话里是女声,清清淡淡的。而这个女孩一下车,清冷地在风中而立,“曾经”应该就是她了吧。

许云慧烂醉如泥,幸好沈青力气不小,扶住一个比她还瘦的女人不是难事。再有酒保的帮忙,她扶住胡言乱语的许云慧,站在街上打车。她真笨,刚刚就不应该让送她来的出租车司机离开。这个高级会所路段偏僻,能来这里的人又都是有私家车,现在是很难有一辆出租车会停到面前。

再等一分钟,若再没有出租车就背许姐走出这段荒无人烟的路吧。

出租车没有,倒是有两辆黑色轿车驶过来,主人还没有熄火,门口的几个门保便迎了上来。沈青识时务地撑住许姐往旁边挪了差不多十米远,直到一个灯光暗区才站住。

站稳后,她才望向那边。

此时,灯光有多昏暗,她便有多庆幸。庆幸避免了一场与他直面相遇的机会。

程游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正式且典雅,精良的剪裁将他挺拔的身形衬托得更加完美,下车后,酒保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紧抿唇瓣,微不可察地点头。另一辆车里下来的也是一位男士,与程游不同,

他穿的是一身白色西装,不知是不是灯光与白色相当益彰的原因,气质竟比程游明亮许多。

或许是因为穿越了两年没有硝烟的商战,将他的气息锻造得更沉,更淡了。从前如飞鸟掠过水面,

现在,则是一片落叶在无风时,直直坠落在水面般的气息。

他忽然偏头,从她这边望过来。沈青下意识屏住呼吸。可许云慧好不容易老实了一会儿,恰恰这会儿又喃喃自语,重复“我的曾经在哪”。沈青捂住许云慧的嘴,可再醉的人也会有求生本能,当许云慧感觉呼吸不畅时,反应变得强烈,原本只是嘀咕轻语,此时被人捂住呼吸,便动手动脚,制造的动静越来越大。

那个酒保察觉到沈青这边,赶忙小跑过来:“哎呦,我的姑奶奶,您们还没走呢?”

“抱歉,等不到出租车,”沈青尽可能压低声音。

酒保一个巴掌拍向自己脑门,朝天喊了句“god”,像看山顶洞人般看着沈青:“小姐啊,您不知道现在手机可以下载预约出租车的软件吗?”

“……”

“您俩赶紧的啊,”酒保紧张兮兮,“我们最高领导人来了,可得悠着点,喝醉酒的人最容易闹事,可千万别破坏会所形象,捅大篓子出来。”

是了,上次采访他之前,翻阅过很多他的资料和报道,他的产业里,有一个“云都”。怪不得会熟悉呢。

沈青连声答好,眼睛却瞟向会所门那边,他已经进去了,应该没有发现她吧。

酒保走后,沈青拿出手机,刚找到一个出租车软件,屏幕居然一黑,没电了。

她望着黑屏,呆了好一会儿,故意不愿意让自己从生理状态上反应过来。

然而还是要面对现实,因为许云慧“哇”地一声,猛地吐了一堆秽物,一半在沈青衣服上,一半溅在地上。风一吹,酸腐的味道就在鼻尖处转悠。

沈青绝望地仰头,天上既无星,也无月。天哪,还可以再嘲弄她一点吗?

“沈青,”仿佛这一道呼唤昨日才在耳边呢喃过,从来没有飘远,就在近前,带着低迷地蛊惑力。

又仿佛天在回答她:“可以。”

许云慧横躺在后座,那一吐过后,彻底不省人事。沈青坐在副驾驶,内心局促不安。她忘了,刚刚是怎么上了他的车。

程游把车窗全部打开,双目专注地望着前路,过了一会儿,清浅地问道:“现在还是不喜欢坐我的车吗?”他的余光看见她的双手紧紧地揪在一起,细细的青筋在透白的肤色下若隐若现。

“没有,”窗外的风浪有点汹涌,像春运般拥挤进车内,反倒更加让人呼吸不稳。

“知道你朋友的家在哪吗?”程游又问。

“不知道,”她和许云慧从来都只限于工作上的交流,她甚至很惊讶自己在许云慧手机里的备注

是“曾经”,这么……特别的名字。

沈青在考虑要不要把许云慧送去她家,可是那么小的地方……何况,她和陈雅丽在住进去之前,就约法三章:第一,不准带第三者,即使是同性;第二,不准带第三者,即使是异性;第三,不准带第三者,即使是外星人。

“去酒店,如何?”他征询她,却已经用了笃定的语气。

“……嗯,”不想麻烦,却已经麻烦,只能这样罢。

对于这个酒店,沈青并不陌生。她第一次看见他穿西装,就是在这个酒店的大门处。

还没下车,就看见酒店的几个服务人员齐整立定在门前,旁边还有一辆轮椅。

他们对程游恭敬地鞠躬,接着对自己礼貌地问好后,效率极高地将昏醉的许云慧抬上轮椅,浩浩荡荡地推进了房间。沈青和程游沉默地跟在后面。

房间是一个套间,两房一厅,面积很大。服务员在把许云慧扶上床躺好后,便陆续离开。

不知是许云慧变老实了,还是房间隔音效果好,空气出现了片刻死寂。即便里面还有两个大活人。

程游自进来后,便坐在客厅沙发上,头微微仰靠,眼眸垂闭,似乎睡着了。

比上次在工作室见到他时,疲倦又深了几分。眉间明明已经舒展,却还是隐约可见几条细纹藏在中间。

她不禁想去帮他抚平,轻脚走进他,缓慢地伸出手,只差一厘米,又迅速地收回手。

他似是有所察觉,蓦地睁开眼,深邃的眸光紧紧黏附在她近在咫尺的脸上。

沈青呆怔几秒,或许这是她有史一来从出神状态最快的一次自我反应,她下意识要逃开,逃得远一点。

可他总是比她快一步,攥住她细腻的手腕。

“去哪?”他的声音沉哑而紧促。

“回家,”手腕在他手掌的禁锢里,不自觉左右转动,试图抽离。

“太晚了,从这里回你家,至少要两个小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他精确地计算,不露痕迹地松开她的手腕,“这里有两间房,再说,你确定你不需要早点休息?”

沈青随着程游的目光望向自己腰部,一大块污秽与白色的衬衫黏在一起,半干半湿,醒目而……醒鼻。

耳根霎时发烧,从他出现到刚刚他目光扫来为止,她的注意力就一直没放在自己身上。此刻只想在他眼前消失……

“去洗漱吧,待会儿会有人送来新换洗的衣物”说完,程游起身,没有多余的流连,背影在门口处传来最后一次声音,“放心,我不会再来这里。”

随着房门被关闭的声响,沈青泄气般跪坐在地板上,直到这时,整个人从紧张的状态中脱离,才感觉胃部在隐隐犯痛。

陈雅丽已经发了好几条催她回家的短信,在这时终于直接打来夺命call,声音吼得手机搬移耳朵一个手臂长都能清晰听见:“这么晚还不回来!你是要*吗?!不不不,你虽然变坏了一点,人性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啊!”沈青知道电话里的人又在充分施展想象力了,“你那女上司不会是借机把你拐卖吧!她不会强逼着你应酬吧,有没有人灌你喝酒?!沈青你可……”

“雅丽,给我说句话,”沈青忍着胃痛,现在又忍着耳痛,“我很好很安全,我的女上司喝醉了,我离不开,你放心……我…我很好。”

“小青,你是不是又胃痛了?”陈雅丽敏锐地从虚弱的声音中分辨出她的状态,两年多的相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沈青的身体,本来就胃残,饭才吃两口就急匆奔走,“告诉我你在哪?我跟你拿点药,买点……”

听见门铃声,沈青费力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开门后,是送衣服来的服务员,她笑着点头接过,用口型道声谢。

拿进来后,她没有拆开包装,衣盒原封不动放在桌上。因为上面的字母标识她认识,奢侈品牌,她买不起。

“谢谢你,雅丽,并不是很痛,过一会儿就好的,”沈青知道自己骗不了陈雅丽,但又不想让她担心,“太晚了,现在不要过来,我等一下发地址给你,你明早过来,给我送一套衣服。”

又给陈雅丽喋喋不休地唠叨几句后,沈青带着淡淡的笑结束通话,心口处似有一道暖流柔缓地滑向胃部。

秦久的事尘埃落定后,袁启杰将她送回学校,那段时间,她情绪极其消沉颓靡,多亏陈雅丽在她身边,不离不弃地相陪。

本以为自己已然化成一片死海,却被一条生机勃勃的小鱼不小心闯进来,或许死海其实还是死海,

但从此,死海里也可以容纳生命流窜。

即使暖气充足,冷汗依然渐渐爬满后背,沈青冷不丁地打颤,胀着满脑子浆糊去浴室洗澡。

喷头将温热的水柱细分成无数条线,在头顶重聚,又重分,冲刷表肤。

水与身体的碰撞感,很容易让人着迷,也容易让人弥足深陷,不舍抽离。

不知仍由这水给冲了多久,腿脚开始僵麻,沈青趔趄着关水,随意裹上一块儿浴巾,去许云慧房里察看,睡姿还算老实,替她掩了掩被角。

从来都精致的妆容已经完全花掉,沈青从许云慧的包里找了会儿,果然有一支卸妆水和便携化妆棉。沈青帮她卸掉那些化学面具,又喷上一层她包里的补水喷雾。

其实,许云慧的长相是典型的东方古典美,没有那一层化学武装,素颜的她少了女强人特有的距离感,看起来更赏心悦目。

有些女人素颜再好看,又怎样呢?化妆,几乎已经成为现代都市女性职业素养中关于形象的基本准则了。也许不是因为化妆之后面容更美,而是因为那一层保护色是一种无形的安全感和自信增持感。

要想在都市丛林里站稳脚跟,谁都不容易,更何况是一名女性。沈青不知道今晚这个失去平日的理性,放肆买醉的许云慧又经历了什么波折,但她知道,许云慧以后应该不会再轻易喝酒了。

有些人听过许多道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不过是因为吃一蛰才会长一智。

帮许云慧清理面部后,沈青才爬似的进入另一间房,呼着气躺上去,脑袋嗡嗡地,跳换了好几个画面,却尽是同一张英朗清隽的面孔,眸淡如湖,气沉如沼。

许久许久,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