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麻烦夫人了,有机会应当面致谢。”云舒跟在张起身后进了这方小院。
说是小院倒也是个挺不错的院子,看得出平日里有人收拾,院子里几株桂花已经开始长新叶,墙角的一丛修竹也是生机盎然,正房耳房,东西厢房一应俱全,最重要的是院子后面除了马厩外,还开了个小门直通后街,以方便进出,如此这个后院就是个独立的院子与前面可以毫不相干,对云舒她们来说是再方便不过。
“算起来上一次老爷住进来还是三年前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也是这位公子一同前来,是成公子吧?时间久了,倒是记不清了。”张起说着看向成征。
“张管事真是好记性,正是在下,一别多年,想不到张管事还记得我,而且这里还是和三年前一样,张管事真是有心了。”成征笑着对张起一抱拳。
“哈哈,不是我记性好,实在是成公子令人印象深刻。年纪轻轻就得到老爷赏识带在身边,可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羡慕不已啊!当时就觉得成公子日后必成大器,如今再见,真让张起感慨非常啊!”张起一脸怀念得看着成征,嘴里却打趣道。
“张管事说笑了,成征能成什么大器,只是一心为主子办事,倒是张管事身在京城,如此鱼龙混杂之地还能有如此成就,成征要学的地方还多着呢,到时还得请张管事不吝赐教才是。”成征这话说得是极为漂亮,既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又在云舒面前高高得捧了他一把,给足了他面子。
一时间张起笑的满面红光,嘴里倒是谦让到:“成公子说哪里话,咱们做下属的都是听老爷吩咐做事的,哪有我的什么功劳,快看我,光说些有的没的,倒累得大家一同现在院里受累,快!快进来看看,大小姐,如果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吩咐。”
“这就挺好的,有劳张管事了!”云舒在房里四处看了看,房里布置的与府里颇有几分相似,倒真有几分回到家的错觉,就是这几分在此时也分外贴心,一时云舒对张起的印象倒是比预期的还要好上许多。
等邵文将马车赶来,邵析邵京就忙着将行礼搬下来,分门别类得收拾起来,看众人都忙碌起来张起告辞道:“大小姐,如果没有什么事你们就先收拾下,属下先去前面看看,回头有什么事尽管派人吩咐。”
“张管事去忙吧,正事要紧,这里没什么事了。”云舒将张起送到门口。
“大小姐快留步。”张管事行了礼刚要迈步又顿住,单手拍了下额头:“看我这记性,大小姐稍事休息,晚些时候让拙荆亲自下厨给大小姐接风洗尘,还望大小姐不要嫌弃。”
“那真是麻烦夫人了,云舒自该当面谢过尊夫人。”云舒笑到。
“那就好,那就好,都来都来,大家热闹热闹,那属下就先告退了。”见云舒应下,张起一脸满足得去了,觉得这少东家比预想的好相处,想必在京城这段时间自己应该能伺候好这位娇客,也算不辱使命了。
云舒回身看到房里几人都忙忙碌碌,一时也没有自己能插手的地方,只好出去四处逛逛。
出了正房,逛了一圈,正好看见在后院马厩里喂马的成征,云舒颇为意外,她以为这个时候成征应该在东厢房歇着,不过既然碰见了,云舒也不好再避开,只好开口道:“成先生怎么没去歇着?倒在这里亲自喂马。”
成征看着这几日难得对他主动开口的云舒,自然心里十分开心:“属下这马一直是亲自照料,将它安顿好了我才放心。”
云舒慢慢走近,看着成征的马,倒是一匹不错的马,一时又想起自己的那匹,多数时候她都是坐马车,此次出来也没有带它,自己更从未给它喂过食,一时竟颇为想念,只是想到自己的马不免就想到与它打过一架的立风和它的主人。
成征自是不知云舒的思绪已飘远,见她一直注视着自己坐骑以为她对马儿也颇有研究开口道:“主子看出我这马的出处吗?”
云舒一愣,这次是真的认真看了看成征的马,云舒对马没什么研究,可是一般的好坏还是能看出来的,比如沈瑄的立风,自己的棕色大马都是不错的良驹,可是眼前成征这匹马她还真是看不出好坏,这马身形倒是还算高大,可是毛色却是良驹里少见的掺着杂色,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马异常温顺,以她不多的经验,越是好马这脾气越大,怎么看这马也不符合作为一匹名驹的条件,因此一时倒不好开口。
见云舒没有开口,成征笑到:“主子看它的四蹄。”顺着成征的提示云舒的视线落在那马的蹄子上“这马四蹄较之平常之马更为大而端正,多日赶路依旧蹄甲完好,说明此马耐力不错。再看它的眼睛。”云舒点头又跟着看向马的双眼:“此时已经停顿近半个时辰,按理马儿知道今日不必赶路,必会精神懈怠,可是你看它,依旧精神抖擞,这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它精力充沛,二是它警惕心强,其实是二者兼而有之。”云舒看了一旁邵文卸了车的两马,已经精神萎靡,似乎是吃饱了时刻要去会周公去了。
“没想到,成先生对马如此有研究,只是这马为何毛色不纯?”云舒不得不佩服得说到。
“主子有所不知,属下这马虽其貌不扬,毛色有异,但却是因为它是域外种马混血,只是血统已不是正统,所以有点瑕疵,不过这也十分难得,属下机缘巧合才得了它。”成征实话实说道。
“哦,倒是没想到成先生的马还颇有来历。”正说着邵析已经寻来,云舒于是开口:“成先生还是去早点休息片刻吧,晚上还要去赴张管事的约。”
“是,属下明白。”成征听出云舒的关心之意,心里一阵暖意,再开口语气愈见低沉。
云舒倒未曾在意,一时与邵析一起回去前院了。
云舒几人在住处稍作休整,前院张管事就亲自来请,说是饭菜已备妥,请几人前往,到了前院,刚才经过时静悄悄的没有留意,此时华灯初上,整个前厅灯火通明,入厅正中一张四方八仙桌,桌上已经盛满各种菜肴。粗粗一看,品相不错,看来张管事挺有口福,娶的夫人厨艺了得。
邵文他们在耳房另设一席倒也自在,此时厅中只剩下张起和云舒成征三人,云舒抬眼打量了片刻:“怎么不见夫人?”
“哦,我已安排她退下了,怎能让她与大小姐同席,如今我就自抬身份,给大小姐接风洗尘了,来,咱们快入座。”张起热情得照顾到。
“张管事太见外了,云舒来京给二位添了不少麻烦,今后也少不了叨扰的时候,必须当面给夫人道谢,再说所谓客随主便,哪有我来了夫人却要避开的道理。”云舒不知张起此意为何,只能就事论事。
“主子说得正是,张管事这样倒是让我们更为拘谨了,还是将我们当做外人了?”成征接话道,此言倒是让张起一愣。
“大小姐、成公子你们误会了,拙荆无知村妇没见过什么世面,属下怕唐突了大小姐,因此不敢让她陪侍,让大小姐见笑了。”张起忙解释道。
“张管事这话就外道了,还是快去将张夫人请来吧,如此我们才好下筷不是?”成征笑着开玩笑道。
“如此,就让大小姐,成公子见笑了。”随即开口唤来门口伺候的丫鬟:“去房里请夫人过来!”
少顷,一位三十来岁风韵犹存的妇人行来,进门先给张起规矩行礼:“老爷。”
“过来见过大小姐,成公子。”张起介绍道。
“见过大小姐,成公子。后院妇人,手艺平平还望两位不要嫌弃。”没想到这张夫人进退得宜,很是知书达理。
“张夫人客气,近日给府上添了不少麻烦,云舒在此谢过二位。”云舒起身客气回到。
“大小姐说哪里话,快请坐,尝尝拙荆的手艺,夫人,还不快给大小姐成公子倒酒。”张起招呼道。
“多谢张管事美意,只是云舒并不善饮酒。还请张管事,成先生随意。”云舒单手覆在杯上,阻止张夫人倒酒。
“这,少喝点无伤大雅!”张起迟疑得劝道,毕竟除了自家夫人他也没有同其他女眷同桌饮酒的前例,此时想来确实有些不妥,可是又想起云舒毕竟身份特殊,以后又是邵家的继承人,必竟不是一般女子可比,也不能将她仅作女子对待,一时这分寸还真不好拿捏。
“主子前段时间身体微恙,如今身子才刚刚痊愈,是不宜饮酒,不如由成征陪张管事喝几杯?”成征帮腔道,他自是不愿云舒饮酒,一来担心云舒身子,二来他的心里依旧不愿云舒在外人面前有任何不妥,总之是有私心作祟。
“成公子说得是,老爷,就让妾身陪大小姐安心吃饭吧,你们俩喝就是。”张夫人将成征和张起的酒满上,就陪坐在云舒下首。亲自执筷帮云舒布菜:“来,大小姐,也不知您的口味,您就勉强都尝尝,看有没有可受用的?”
“夫人太客气了,我自己来就好。”云舒倒不是不惯人伺候的,可是用如此殷勤的目光看着她,她还真有点消受不了。
“早就听我家老爷提起大小姐,一直知道大小姐是巾帼不让须眉,必是非同一般的人物。如今一见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是神仙一般的人儿。”云舒听了此话颇有些哭笑不得,她自己有几分能耐自是清楚,如今这张夫人一番话倒让她兴致顿减。
听出此话太过,张起刚想开口打个圆场,就听门外的小丫头过来请示说前堂送了封信过来,说这封信有人点名是要交于老爷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