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成征从后门出了邵记粮行,寻着外人看不懂的暗记,来到一处小小的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的成衣铺。
进得门来只见不大的门脸摆满各种各样的质地样式皆十分普通的成衣,正中一排长案上则铺着颜色各异的布匹,门脸柜台虽简单却崭新,显然这是一间刚刚开业不久的铺子。
此时店里只有一两个普通妇人在看衣料,一旁一个小伙计殷勤得介绍着,正说得口沫横飞一转头见着成征,脸上的笑意立马提升好几度。这位爷衣着不俗想必是个出手大方的主,敷衍得对身旁的两位妇人道:“两位先随意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就告诉小的。”不等两人答应就迎向门口的成征:“这位公子,想买件成衣还是要订做,咱们这都是时下新兴的花色样式,料子更是没得挑,小店刚刚开业,价格很是公道。”
成征耐心的等伙计一通吹嘘才笑着开口:“我想做几身单衣,料子要上好的棉布。”
那伙计一愣,想是早得了吩咐,随即回神吆喝道:“公子里面请,掌柜的昨日才得了几匹上好的棉布,宝贝得不行没想到今日公子就寻来,快里面请,掌柜的就在内院,小的还得招呼客人就不陪公子进去了。”
“有劳小哥了,在下就先进去了。”成征客气得一抱拳,从一旁垂着布帘的小门进了内院。
进了内院,是一个小小的天井,院子里堆满尚未拆封的布匹,再往里走就见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裁布的大剪刀,正对着一块料子来回比划,显然正要裁衣。确认了眼前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成征开口道:“老吴,别来无恙啊!”
那人听到声音一愣,待看清来人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迎了出来:“成公子光临小店,弊处真是蓬荜生辉啊。”
“老吴这话就外道了,咱们可是有些日子没见过了,怎么,吴掌柜不请我进去?”成征笑到。
“成公子说笑了,快里面请!”吴掌柜笑呵呵得将成征让到正厅,确认没有什么人后,将门带上,回身躬身行礼道:“属下见过成执事!”
“老吴不必多礼,少主已经进京你可知道?”成征正色问到。
“是,少主与成执事入城当日属下就接到了消息,但知道少主初到京城不知是否安顿妥当,一时不敢贸然前去拜见,只能依规矩留下暗记静等少主召见,没想到今日成执事亲自前来。”老吴规矩得回到。
“嗯!少主暂住邵记粮行确实有些不方便,今日我前来就是想听一听你们这边有什么进展?”成征开门见山得问道。
“是,成执事考虑周到,这些日子属下们也是刚刚算是各有立足之地,京城天子脚下、势力复杂,咱们先前的势力也要避开,实非易事,不过这两日倒是得了个消息,不知是否有用?”老吴为难得说到。
“哦?什么消息?说来听听!”成征说着身子微向前顷。
“昨日在城东‘奇巧阁’供事的暗线来报,说是近日有人大手笔定制了一方玉蟾蜍,来送定金的下人甚是目中无人,无意中透漏说是此玉蟾蜍是要送给宫中贵人的,让他们做的仔细点,可巧的是,咱们的人认出这小子是京城分阁的人,觉得事有蹊跷就给我送了个信。”老吴将事情原原本本得叙述了一遍。
“这倒是个重要的消息,一直以来分阁到底是不是倒向朝廷,谁也不清楚,如今顺着这条线索也许会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也说不定,在奇巧阁里的人是个什么人?是否可靠?”成征谨慎的问到。
“成执事尽管放心,这人算是阁里的老人了,今次能奉命进京就是因为此人有些手艺,能在京中很快站稳脚跟。”毕竟像奇巧阁这样的地方,经常光顾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有些消息更容易获得。
“如此就好,那么此事还得劳烦你们多加上心。”成征嘱咐道。
“成执事放心,来京前阁主已经吩咐过,在京期间咱们一切听从少主和成执事的安排,此次人员分布较为隐秘,如果有什么吩咐属下自会亲自转达,绝不会有任何纰漏。”老吴信誓旦旦得说到。
“如此我就放心了,那老吴你就多留心了,有事还是照老规矩传信,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少主那边我自会禀告。”成征起身道。
“是,成执事放心,少主那里就拜托成执事了,还请成执事代属下们问少主安,待此间事了,属下们再去正式拜见少阁主。”老吴双手抱拳一礼道。
“你们的心意在下自会回禀少主,那么在下就告辞了。”成征笑着应下。
“属下送送成执事。”老吴随即起身。
接过老吴临时包好的料子,成征笑到:“倒是让在下见识一下这上好的棉布是否名副其实。”
“成执事见笑了,这种小店铺,哪能有什么稀罕料子。”老吴苦笑道。
“这才真实,好了,留步,在下告辞。”成征别过老吴,慢慢出了铺子,又看似随意得逛了几家不同的铺子,没有什么目的的买了些小玩意,才算满意,想来没有什么纰漏才转去回粮行的路。
此时天色尚早,他也不急着回去,手里提着零零碎碎的东西慢慢走着,眼下形势不明,这次褚玉阁派出的人手都是阁中得力好手,他一时也不好掌握,再说周路态度莫测如今又与那位爷牵扯不清,此时他倒是不敢妄动,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以静制动,看看局势发展再作决定,这样也可以让云舒对他彻底放下心来,毕竟他做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她,如果他太过心急那就本末倒置得不偿失了。
心里有了决断,成征倒轻松起来,他本身就对邵士霆父女衷心不二,如果不是对云舒有意,二人身份悬殊让他别无选择,要不然他根本不会铤而走险做任何背叛之事,虽一再告诉自己他并没有背叛褚玉阁,但依然被心里的负疚压的喘不过气来,如今他暂时不必再暗中周旋,心里难免松了口气。
依旧从后门回了粮行,绕到前院还未进正房,就见邵京几人都在院里的石桌旁待着,就是气氛有些怪异。
“你们这是?”成征觉得就算云舒将褚玉阁之事告诉他们也没必要都是这么一副凝重的表情吧!
“成……大哥你回来了!”邵析先看到进了院子的成征,忙站起身来,开口时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主子说过,成征是褚玉阁文阁执事,那么对他应该怎么称呼?
“嗯,回来了,不必介意,一切和原来一样就好。”成征见邵析表情,哪里还会不明白她的意思,一时不觉笑道。
“是,成大哥这个时辰回来可是还未用午饭?邵京还不给成大哥去准备些吃的?”邵析可笑不出来,此时忙对邵京使眼色。
“啊……是是!成大哥快随我去看看,你可有什么想吃的,邵京去给您做!”邵京听到自己的名字,急忙点头应道。
“多谢两位姑娘,等我见过主子再去不迟,对了主子在干什么?”成征客气得问道?
“这这……主子在午睡,对,主子在午睡!”邵析一拍手:“哎呦,成大哥,看我这记性,刚顾着同他们两个说话了,主子还在午睡,此时不方便打扰,您看?是不是待会主子醒了再进去?”
“午睡?这个时辰?”成征忍不住看天,他知道云舒平日确实有午睡的习惯,但此时应该已近申时,怎么可能还在午睡?一时心里不免起疑。
“成大哥有所不知,今日主子先是同我们说了那件大事,又看了半天账本才用的午饭,完了又没了睡意,这会儿才好不容易睡着,还是不要吵醒主子了吧!”邵析一本正经得解释道,心里忍不住暗暗祈求成征不要再问了,不然就得穿帮,到时可如何是好?
“哦!这样啊!也好。不过还是不要让主子睡得太久要不然晚上该睡不着了,那我先回房一趟,回头主子醒了,我再过来。”成征点头应道,不过暗中观察三人,事实怕是与他们几个说的略有出入,不过他只能装作不知,想必此事是少主吩咐,有什么事不想让他知道,他倒不以为意,直接转身去了东厢房。
身后三人对看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
待成征走远,邵京才压低声音抱怨道:“这沈公……不是,是沈世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出来?”
“嘘!小声点!让成大哥听到了还了得?主子清誉还要不要?”邵析忙出声制止道。
“真急死人了!”邵京嘟着嘴,见邵析瞪眼只好住了嘴,又坐回石桌边,双手托腮开始发呆。
邵析无奈得摇了摇头,也示意邵文一起坐下。
要说他们三人瞒了成征什么,还得从上午说起,那时邵析三人刚刚听主子说了褚玉阁的事,三人恍恍惚惚就退了出来,谁知刚刚出门就看见不知什么时候院里多了三个人,要在从前邵析几个最多感慨一声沈公子真是神通广大,无声无息就出现在他们院子里。可是刚刚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此时突然面对他们,一时还真有点回不过神。
“怎么,才一宿没见,几位就不认识在下了?”见邵析他们一脸别扭的看着他们,沈瑄笑到,没错来人就是沈瑄主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