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早已跑到最前面的邵京和流亭听到动静又挤了回来,刘飞此时也赶了过来,不过他过来时正赶上那书生五体投地,自是知道主子无事。
“没事,咱们走吧!”云舒不愿再待下去,周围各种探究的眼神,令她觉得不自在。
“主子,先别走,刚那神算今日还剩一卦,不如咱们算算?”邵京听了云舒的话立马信以为真,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老先生只算有缘人,你怎么知道咱们和他有缘?快走吧!”云舒好笑得看着邵京,他们几个人中,邵京算是性子最跳脱的了,很多时候还像个小孩子。
“别啊,主子肯定是有缘人,让他算算咱们今后是否顺利,免得析姐老是提心吊胆的。”邵京不遗余力得劝道,虽然大多时候她都是没心没肺的,可是主子的事她也是放在心上的,前些时候主子遇险,她虽不像析姐一样寝食难安可是心里也不好受,毕竟那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主子,哪有不担心的道理。
“难得邵京懂事一回,不如主子就算上一卦吧!”邵析本来见邵京胡闹想要出声制止,听到后面倒也动了心思。
“咱们的事怎么能与这扯上关系?”云舒哭笑不得的看着身前的两人。
“出来一趟,就当体验一下,听听而已,不必当真。”沈瑄见她们主仆僵持不下,遂开口道。
此时云舒因为方才的事,正不知如何面对沈瑄,听他这话,只能无奈得点点头。
说起这算卦的老先生,沈瑄自是有所耳闻,不过这算命一说,他自来不太上心,就像刚才那位书生所言,世上事,大多事在人为,所谓命,则是人定胜天,因此他从不曾听这些明理邪说,此时见邵析两个人坚持,一时兴起,也想听一听这老先生怎样评断云舒。
几人走到卦摊前,简单的一张窄案,案前一张长凳,案上放着文房四宝,挂签等几种算卦常用的物件。窄案后坐着一位老者,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似是道袍的长衫,长脸白须倒是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几位贵人想算什么?”老者见了几人笑着问道?
“你愿意给我们算吗?”邵京好奇的问到?虽然她刚刚满口笃定主子定是有缘人,可是心里到底没底。
“当然,贵人驾临,老夫今日三卦才算是功德圆满!”老者单手抚着自己的胡须,一脸理所当然的到。
“怎么?您早就知道我们会来算命?”邵京一脸惊叹得问道?
“小姑娘,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不可说,不可说啊!”老者笑着摇头。
云舒暗中摇了摇头,如此故弄玄虚,也不知是不是江湖骗子,邵析和邵京却越发觉得这位老先生莫测高深。
“那老先生快帮我家主子看一看?”邵析将长凳放正,待云舒坐下,才开口问到。
那老先生的目光先在沈瑄的脸上顿了顿,才又转到云舒身上,像似认真看了看才开口:“这位姑娘是测字还是抽签?”
“测字吧!”云舒想了想道。
“姑娘请在此处随意写个字。”老者点了点头,指尖轻点案上早就铺好的宣纸。
云舒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羊毫笔,舔了墨,略微沉思便在纸上一蹴而就,细看纸上正是一个‘舒’字。
“姑娘的字不错,所谓字如其人,想必姑娘是个行事果断,遇事坚忍的性子,这在姑娘这般年纪实在难得。”老者单手执起云舒的字,细细看着。
“老先生谬赞!”云舒一脸平静的客气道。
“不知姑娘想算什么?测命运还是测姻缘?”老者问到。
“安危!”
“姻缘!”不等云舒开口,邵京和邵析就同时回到。
“析姐?咱们不是要测主子安危吗?怎么又改成姻缘了?难不成是二夫人嘱咐的?不对呀,我怎么不知道?”邵京一脸茫然得看着邵析,不是说好了算此行是否顺利吗?
邵析有口难言,她当然知道现在要测的是什么,可是鉴于目前主子和沈世子之间的暧昧不清,她更想知道主子的姻缘,这沈世子是否是主子的良人,要不然她这心真的要操碎了,因此见老先生问话,她忍不住就开了口,此时见几人都奇怪得看向她,一时把邵析急得满脸通红。
“不要听她们胡说,老先生,你帮我测一测前程吧!”云舒不理会她们,对老者开口道。
“姑娘家算前程的倒是不多见,也好,姑娘请看,这舒字左舍右予,字是好字,所谓有舍有得,可是姑娘这个舒字,左边的舍上的人下笔略重,说明姑娘是个重情之人,事有正反,此字何尝不是有得必有失,正所谓舍得,舍得!世事难两全,姑娘应慎重取舍才是。”老者语重心长的缓缓道来。
“老先生说得有理,晚辈受教,多谢!”云舒想了想,没有多言:“邵析,付卦金。”
“等等!”老者出声道:“卦金不急,姑娘可是对老夫的测字不以为意?不如再抽上一签?”
“老先生误会了,我……”云舒直接想要拒绝。
“哎?既然今日老先生破例要为你多算一次,那可是天大的机缘,万不可错过,来,咱们就再抽上一签。”沈瑄打断云舒的话,直接将案上的签筒推到云舒手边。
“这?”云舒疑惑的看向沈瑄,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沈瑄也不多言,只是看着她点了点头。云舒无法只好抱起签筒晃了晃,稍一用力一支卦签就掉在案上。
不等云舒动作,沈瑄就顺手拿起案上的卦签,只见薄薄的竹签上刻着一排小字‘莫问前路,不知归途’,沈瑄皱了皱眉,将卦签递给老者。
老者同样面色微凝:“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看?”
“在下才疏学浅,自是不懂此间玄机,还望前辈指点。”沈瑄此时倒是收起平日里的那副笑模样,平静的问到。他脸上惯常挂着笑,此时微一板脸,只让人觉得气势迫人。
“公子出身贵不可言,看面相今后也非池中之物,何必如此过谦,此签何解?以老夫看,此签是上上签,也是下下签,既深陷囫囵,又可绝处逢春,只不过看各人的造化罢了。”老者眼中精光乍现,语焉不详得道。
沈瑄没有应声,只是若有所思得看着卦签上的那行小字。
倒是一旁的云舒开口道: “多谢先生提点,只是世事如棋,各人不过是一方棋子罢了,无论输赢,重在当下,至于结局,晚辈觉得倒是不必过于执着。”
听到此处的沈瑄突然看向云舒,眼里闪着莫名的情愫,云舒一愣,就听那老者笑到:“姑娘确非常人,如此通透,实是难得,倒是老夫太过拘泥了,哈哈哈!真是后生可畏啊!没想到一个女娃娃竟让老夫有种醍醐灌顶般的醒悟,老夫今日不枉此行了。”
“先生言重了,晚辈只是随口一说,当不得先生此言。”云舒有礼得回到,示意邵析付卦金。
邵析自腰间荷包内取出一整块银子,看了看云舒,才将银子小心放到案上,又退到一旁。云舒将银子往前略推:“劳烦先生,聊表心意,不成敬意。”周围看热闹的见几人出手如此阔卓,不免议论纷纷。
“今日老夫与姑娘相遇即是有缘,今日这卦金就免了,就当今日所言皆是老夫与各位闲话家常了。”老者看也不看那银子,笑着道。
“这……”云舒一脸诧异得看着老者,这算卦不受卦金这是好啊还是已经糟到让人同情的地步?
“这可不合规矩,不能为了我们让您坏了多年的规矩,这样,在下有个小玩意……”说着看了看四周,不意外看到赶过来的流飞:“将那紫毫取来了吗?”流飞忙将怀里紫毫取出来,这是前几日沈瑄定做的,流飞刚刚才顺道取来。
“老先生看这紫毫如何,如不嫌弃就算作此次的卦金了吧!”沈瑄将上好的紫毫笔放到案上。
“如此贵重之物,老夫受之有愧啊!”老者倒是一脸波澜不惊的笑到。
“能遇到先生,也算是它的造化了,还请先生不要推辞。”沈瑄将案上的银子递给邵析,才对老者接着道:“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有缘再见。”
云舒也起身,顿了顿道:“晚辈冒昧,不知先生能将此签赠与晚辈吗?”
“当然,姑娘随意。”老者点点头道。
“多谢先生,告辞!”云舒收起那支卦签,与沈瑄一同离开卦摊。身后传来老者悠悠叹息:“莫问前路,不知归途啊!还望且行且珍惜吧!”
听到此话,云舒脚步一顿终究没有回头,只是迈开的脚步似乎比先前沉重了许多,心中想到,好一个且行且珍惜。只是世事无常,有些事,又岂是你想珍惜就能珍惜的,不觉偏头看向走在身旁的沈瑄,意外得发现他此时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看着自己。
见云舒望过来,笑意再次浮现在他的眼中:“不用担心,他的话不可全信,听听就好。”
“我知道。”云舒点头,她并不担心,因为她知道担心是最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