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后庭。
天乞与孚方对坐。
“天乞兄,此番金斧寨邀你入东原,下次相见不知几时了。”
“我还不知怎与小甜和父皇说,来了便走,实在难以开口啊。”
孚方把鱼饵撒光,拍拍手道:“不说这些难心事,天乞兄,我曾答应过你,你若过了西岭一劫,入了东原,我便相告你东原南宫家一事。而我此番来中天,一是见师尊师妹,二就为此事。”
天乞来了兴趣,对于萌尚天的家族,实属难懂,还想着今后入了东原,还能寻她呢。
孚方摇扇,“大小姐乃是东原南宫家的子弟,而我是东原万机楼的人,在东原,南宫家是万机楼的管理者,你也可以理解为是南宫家创立的万机楼。”
天气惊愕,没想到这南宫家来头如此之大。
孚方继续开口道:“但在南宫家却有一个规矩,便是女不从父姓,若生女子则一个月后,放在十万文字中,任选几个,但这十万文字里又剔除‘南宫’二字,意思便是绝不能沾上南宫之姓。而大小姐当时拿起的则是‘萌尚天’三字,故此得名;萌尚天。”
天乞微微点头,没想到堂堂东原南宫家竟然重男轻女,还不能跟随祖姓,“那她就是因为这个,南宫家才不让她出来的吗?”
天乞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一点道理都没有。
孚方果然摇头,站起身长叹了一口气。
“若只是姓名有何妨,又不能当饭吃。在南宫家,之所以不让女子姓南宫,是因为女子终要嫁人。东原南宫家如此强盛,是联姻,只要门当户对,就可以把这些女子弟嫁过去,不管她们愿还是不愿意,似乎只要她们不姓南宫,南宫家对此就无负罪之感。”
孚方说完,天乞锤桌气愤,
“若是嫁给畜生,这南宫家也愿意吗?”
“只要那畜生家境显赫,无不嫁之理。”孚方轻淡说道。
“那萌尚天也是如此了?她来西岭,就是为了躲婚?”天乞终于明白了。
“没错,大小姐不想嫁,所以来的西岭。当年,大小姐一拖再拖,二十岁那年又以死相逼,家族才给她五年时间出来走走,如今五年已过,此番回去,怕就是要嫁人了。”
“嫁给谁?”
孚方举着茶水的杯子一顿,不解道:“和你天乞兄有何关系?”
“你不是说,什么都说吗?你若不说,我去东原也定然知晓。”天乞双手撑着桌子道。
孚方举杯落下,扇子一合,“轩辕家,二公子,可惜是个傻子。”
“傻子!南宫家竟然让萌尚天嫁给一个傻子?”天乞实在不能忍受,居然真的逼婚。
“其实也不是,是大小姐自己选的,轩辕家两位公子哥都来提亲,是大小姐选的二公子。”
“傻子也会提亲吗?”
“这倒不会,轩辕家送出提亲书,上面写着两位都要娶南宫家的女子弟,但好似那轩辕大公子就是看上了大小姐,但大小姐偏偏不选他,却选了二公子。这不五年时间嘛,那轩辕大公子实在等不下去,便娶了南宫家其他的女子弟。”
“那轩辕家又是什么来头?”
孚方这次不答,看着天乞疑惑道:“天乞兄,你这次去东原不会是想抢婚吧?”
天乞意识自己失态,安静坐下道:“我只是不忍看萌尚天受如此委屈,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
孚方见势笑道:“天乞兄可真爱开玩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说不想看大小姐嫁给一个她不爱之人,那你是知大小姐爱谁了?”
天乞摇头。
“好了,天乞兄,那轩辕家势力可比南宫家,我劝你还是打消掉那些杂乱念头,他们两家,你不能惹也碰不得。”
孚方说完,便听得一阵狼叫。
紧接着狼妖带着三只小狼跑到天乞身边,不停地舔着天乞的手。
天乞见此果真是当初自己见到的那头狼妖,还有这三只小白狼,不过就是没看见它们有长大多少。
“它们四个都回来了,我师尊呢?”
孚方正在疑惑之际,便见得一道骨仙风模样的人走来。
“天乞,孚方。”
“师尊。”
“邻比之前辈。”
邻比之走上前不服气般的用脚踢了下狼妖,“四条腿就是比我两条腿快。”
狼妖被踢,转着身子,对邻比之露出獠牙。
“怎的,狗乞丐,你还不服气了?”邻比之撸撸袖子,佯装要打。
听到邻比之唤狼妖狗乞丐,天乞轻笑摇摇头,怪不得孚方一开始说邻比之去遛狗了。
邻比之看着天乞道:“小子,我听说你要去东原了?”
天乞点头,“是,差不多明天就走了。”
“哦。”邻比之点点头,“那你跟小甜说了吗?”
说到天甜,天乞着实犯困,“我还不知怎么和她开口呢。”
“那你可得抓紧了,你要晚了说,再突然走,依那丫头的性格,我怕她会举国之力也要留下你。”邻比之担忧道。
“是啊,我就怕她会受不了。”天乞轻捶嘴唇,十分焦虑。
“那你现在就去跟她说啊。”
邻比之推着天乞往庭外走,模样看起来比天乞都急。
而当天乞走到来时之处,天甜已经不在了,只剩虞雯一人。
“小虞,小甜呢?”
天乞来到虞雯身边问道。
虞雯回道:“陛下已经走了,她说你要是找她,就去大殿之上。”
大殿之上?天乞皱眉不解,当下宴会散席,大殿之上空无一人,天甜要自己去哪干嘛。
不解疑惑,天乞还是朝大殿处走去。
入了大殿便正襟危坐在龙椅宝座之上。
“小甜......”
“小乞,你过来。”
天乞正准备开口,天甜便照他招手,让他上前。
天乞不疑有他,走了上去。
这时天甜起身对着天乞说道:“小乞,坐。”
看着龙椅宝座,天乞叹了口气,“小甜,你是中天皇,这个座位只有你能坐。我来是有事寻你,你好好听我说行吗?”
天甜指着座椅道:“既然我是中天皇,那我命令你坐!你坐下,我什么都听你说。”
执拗不过天甜,天乞挥动下摆坐在了中天皇椅上。
天甜看着坐在龙椅宝座上的天乞,哭着将他抱住,“我的皇......”
天乞拍着她的肩膀,“小甜,我要走了,和你说,便不和父皇说了,免得他担心,我希望你能懂事一些;我这次走,会走的很远,下次回来不知何时,但你和父皇一定要等我啊。”
说着,天甜把天乞抱得更紧,头深深的埋在天乞的颈脖处,指甲陷入肉里。天乞没有反抗,任她如此,只要天甜能觉得心里好受些。
“我等你,等成白发苍苍,小乞,你就是一个骗子,我等你做什么?”
眼泪顺着天甜的脸颊落在天乞的颈脖,风吹过,动了一丝微凉。
“明日我便走。”
天乞推开天甜,抓着她的双手道,既然要走,那便决然一些。
天甜哭着摇头,“小乞,你变了,你变了!修行有什么好,待在我与父皇身边又有何不好,偏要离我们而去,外界凶险万分,怎会像中天保你平安。”
“正因如此,我才要出去,我强了才能保卫中天,保护你与父皇。”天乞情绪激动道。
天甜扯开他的手,摇头后退,手中画笔一出抛向宝座,两旁屏风画布脱落,从八方将天乞包围。
悬笔苍天,江山困兽。
“小甜!”天乞大声喝道。
天甜哭的梨花乱坠,也大声喊道:“你不许碰,你不许出来!”
她知道,这幅江山困兽是困不住天乞的,但她又有何办法,天乞要走叫她如何留。
两人僵持,殿外暮色向晚。
此间无话,待到晨光微起,天乞从龙椅之上起身。
天甜也跟着起身。
纳什剑出,“小甜,我要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与父皇。”
一剑划过,画布刺啦断裂,悬空画笔应声落地,滚落在天甜脚下。
收剑,天乞与天甜擦肩而过;哭了一夜的泪,天甜此时已然麻木,跌坐在地,回头看着天乞走出大殿又逐渐走远。
皇城上空,仙人御剑而行,知是中天七皇子走了。
皇宫深处,太上皇两鬓微白,看着天上天乞离去,似又苍老了几分。
后庭狼吠,三只小狼也跟着叫唤;孚方与邻比之对弈,好似不知天乞已然离去。
穿过白云,天乞御剑很高,仿佛他害怕某些人还在凝望,白云遮挡,兴许也能挡住伤感。
不见来时山川河,摘取白云遮忧伤。
天乞闭目,念想不知怎就回到了妖丹天地中。
“混小子,你怎么才来?”獦狚见着天乞,不悦道。
天乞环顾四周,疑问道:“魔尊呢?”
“早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你管他什么时候走的,反正他就是走了。”
“哦,那他......”
天乞还想问话,獦狚树枝指向,“喽,他给你留的好处。”
獦狚指的是剑灵,此时的剑灵白芒遮挡淡了一些,但她此刻竟然是穿着一身白纱!
天乞指着剑灵身上的白纱道:“这就是魔尊留给我的好处?魔尊给她穿了衣服?”
“混小子,你想什么呢,那白纱本就是剑灵衣物,乃是她周身白芒缩聚而成,魔尊只是加快了她的复原,相信不过十天半月,她就会醒来了。”
獦狚赶紧解释,就怕天乞胡乱猜测。
天乞倒不以为然,“魔君即使不加快剑灵修复速度,她也会醒来吧,这不等于没给自己好处吗?”
獦狚听后恨铁不成钢道:“你小子当真一无所知,有一器灵傍身,对日后修行那是极大好处,多少人都求之不得。如今幸得魔尊加快剑灵修复,不然你不得等上百年?还不觉得自己捡了天大便宜吗?”
天乞淡然一笑,“你不也说过,器灵乃是灵物具有思想智慧,倘是她醒来,不服我还把纳什剑带走,我岂不吃大亏了?魔尊要是不助她,我或许还能再用纳什剑百八十年,她这十天半月醒来,连人带剑离开,叫我怎办?”
獦狚被怼,想反驳却说不出口,天乞说的也对。
倒是诸犍笑了笑道:“你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吗?纳什剑既然能归你所有,那前任使用者必然是死了,你要记住,你现在就是纳什剑的主人,这剑灵是纳什剑的器灵,她也是你的。”
“就是,就是!”獦狚起哄。
天乞想了想,觉之有理,自己要坚定信念,自己就是纳什剑的主人,也是这剑灵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