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乞望着手中拎起的肥遗小童,而肥遗小童则只流口水的望着天乞另一只手中的糖葫芦串。
相视一笑,天乞转手便将肥遗小童抛向空中。
肥遗小童当即受惊,怪叫不断,小身子簇簇往天上飞去,风拉扯他遮挡羞处的叶子呼啦乱响。
天乞抬头望时,只见肥遗小童身子高飞遮蔽了顶上的日光,猛然间化身妖兽。
肥遗之姿,六足擒空四翼蔽日,长身如盘龙,仰头嘶吼风声欲止。
小童终是人身,这突然被天乞抛向高空难免受惊,此刻只得化身妖兽肥遗,四翼鹏展立天不落。
肥遗振翼,低头看向天乞猛然间张开大口,吼声震耳欲聋,连带着肥遗口中的口水都溅射不止。
肥遗显然是怒了,四翼往下俯冲,张口便要吞下天乞。
天乞望此一笑,对着冲下的肥遗便伸出手掌。
“规则。”
天乞轻口道出二字,瞬间这妖丹天地便为之一顿,甚至能感受到心脏猛然间都停止了跳动。
万物一片宁静,没有一丝声响。
肥遗落空张口,停滞不下;獦狚与诸犍欢颜对酒,举坛不动;骸骨行者盘坐如枯,两眼黑丝欲出不得。
河水不倘,波澜不起,风吹草树,弯身赫止。
天乞望着周遭停滞的一切,心中啧啧称奇,这仙人操控之力果真强大,一语规则便是天道,居然让整个妖丹天地都再不灵动半分。
但天乞一开始想停住的也只有肥遗,只是这自然规则实在不好在妖丹天地里掌控方圆大小。天乞本就是妖丹天地第一仙,规则演变之数也权由天乞掌控。而天乞就怕规则范围小了又困不住肥遗,便加大了点范围,哪知这范围一大便是整个天地。
望着这丝毫不动的万物天地,天乞思之也好,把肥遗训一顿便散了,也省的听獦狚等妖朝自己再言些废话。
指尖牵动,肥遗停空的身子随之摆动。
肥遗固有弱点那便是头顶上的一片逆鳞,当初天乞也是刺破此鳞才将肥遗一刀取丹。
只是那时的肥遗尚小,身体不似坚固,天乞也是刺刀攀爬才上得他的头顶。
如今,天乞就是要训练他身体的坚韧强度,让灵器宝物再刺不破他身,也再触不到他头顶处的逆鳞。
天乞拇指划破中指,再起一指便是十根土柱拔起而起,高耸入云,此乃道术:石碑术。
也只有在这妖丹天地,天乞方能使出这般,且丝毫不费灵力,取之便来。
随之牵动肥遗巨身迎着十根巨柱便四下乱撞,撞击无声,肥遗更是无半点声响。
只是那被撞肥遗身子扭去不成模样,一撞便是一个形状,甚至还撞断了肥遗口中的几颗獠牙,鲜血流了一嘴。
规则之下,万物静止。天乞也不知自己拿这肥遗撞了多少下这十根土柱,没见十根土柱有半点折损,倒是感觉肥遗现在的姿势像断了几根骨头。
四翼扭曲,六足弓弯,长长的身子也被撞得首尾相接,身上多处出现伤口。
天乞见此收手,免得将肥遗撞死那就不好了,十根土柱归隐大地。
肥遗落地,不起半点尘埃,这模样也再没之前的半点霸气了,反而像一条萎缩的死蛇,颇为惨烈。
天乞望肥遗一笑,瞬间整个妖丹天地恢复如初。
獦狚与诸犍继续撞坛饮酒,骸骨行者原本抬头望的地方此刻空空一片,河水继续流淌,风吹草树晃摇不止。
肥遗更是刚露出凶残模样便全身疼痛,滚在地上痛苦嘶嚎,庞大蛇身撞得大地轰声一片。
规则静止结束,没有人知晓这静止的一段时间内天乞都做了什么,仿佛时间都是接着的一样,河水不曾停过,风声不曾止过,二妖饮酒不曾断过......
唯一不一样的便是肥遗了,方才明明在天上,这时便如死蛇动了两下,便怕疼的随便躺着,大口喘着粗气。
不知何时来的一身伤。
听闻动静,二妖与骸骨行者皆是侧目望去,见到肥遗这般,皆是看怪物一般的看向天乞。
獦狚眨了下眼,欲到嘴边的酒坛都随手放了下去,“天......天乞,你搞什么啊?”
“你停下了妖丹天地的运转规则?”
诸犍当即眉头一皱。
天乞看向诸犍点头,“没错,我本只想停下肥遗,没料到竟然停下了整个妖丹天地,故此......”
“故此,你就把他折腾成这样了?”獦狚闻言指着半死不活的肥遗,暴躁起身,“小子,我事先告诉你,你要是敢在妖丹天地对老子这么做,老子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诸犍伸手拉下獦狚道:“无妨,天乞只一心想训肥遗,不会对我等怎样的。”
獦狚气愤坐地,“谁知道这小子万一哪天不高兴,把我也打一顿,那老子不得给他气死?”
天乞只苦笑摇头,自己如今是这妖丹天地的仙,纵使獦狚与诸犍生前都是大妖,但面对自己这个仙仍是感到无力。
肥遗受了不小的苦,天乞望着难免有些心疼,但既然是为了自己的往后,纵使肥遗现在只是个稚童也要对他下起狠心,若肥遗不修而羸弱,日后怎与自己闯得下三环?
天乞轻舒一口气,抓了一把糖葫芦串走到肥遗巨蛇的脑袋面前。
“肥遗,现在是我天乞对不起你,但只要你陪我渡过一劫,我便放你还生,天下之大你随处可去,我再不相问。今时练你体魄,断不会伤你性命,只是过程辛苦了些,还望你多加担待。”
天乞说完,也不知肥遗听懂了多少。
倒是肥遗见到天乞手中的一大把糖葫芦串,纵使身上肉破骨断也艰难的爬动巨身朝天乞动去。
天乞望着肥遗摇头一笑。摸摸它此刻都已抬不得的脑袋,当即就坐在肥遗大嘴前,一颗一颗将串起来的糖葫芦摘下,送到他的嘴里。
肥遗嚅动大嘴,也就是掉了几颗牙,但实禁不住糖葫芦的诱惑,流着血的牙床仍要将到嘴的糖葫芦咬碎咽肚。
天乞就这般一颗一颗摘下喂他,肥遗吃个不停,甜味入口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线,似都忘记了自己的这一身伤。
很快,天乞身前便只剩一地的木串,糖葫芦被肥遗吃了个精光。
天乞拍拍衣袖起身,肥遗还是不满足,张嘴对着天乞小声哀叫。
天乞两手张开,示意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一串了。
肥遗这才悻悻不满的把头又靠回地面,肥遗满身伤,天乞虽有经海术可以为他疗伤,但天乞不会这般做。
创造出肥遗这一身伤,就是为了让他自己治愈,如此最终强大的才会是他自己,而不是靠外力相助。
喂完肥遗,天乞闭目感受本体,本体的伤势也在七位当家人的合力治愈下康复的不少,在之后便是能自己运转经海术治愈了。
天乞对着二妖一拜,随之又看向骸骨行者,“诸位,今日便到此了,天乞外界还有不少杂事需待处理,告辞。”
骸骨行者起身对天乞一拜,“恭送主人。”
獦狚则朝天乞不住的挥手,“快走,快走,老子现在是一刻都不想看见你。”
诸犍对天乞抱拳,也不多言。
自然道运起,妖丹天地中天乞的身影徒然消散。
獦狚摸着下巴,疑惑的看向躺地不起的肥遗,“驭狼,你说这小子这么干,肥遗能买他的账吗?”
诸犍笑而饮酒,“这你可得问肥遗他自己了,我又怎会知道。”
“问他?你知道他成天‘啊啊啊’说的都是啥吗?”獦狚说着抬头饮了一口酒,“如今这小子越来越恐怖了,在外面乱搞,来这里更是嚣张啊。”
“主人于世长存,尔等能居主人妖丹天地,自该深受感激,切莫在主人背后言他恶语。”
骸骨行者不怠的朝獦狚说道。
闻言,獦狚当即便不乐意了,“嘿!你跟天乞才几天啊,就这般为他说话,你莫不知我等与天乞是什么交情吧,我就是当着他的面骂他,你见他回我一句话吗?几时轮到你对我说三道四了?”
“哼,主人不过是不想理会你罢了,你又当你是谁?不过是被当年燕尔宗的何生欢愚弄囚禁的蠢妖。”骸骨行者说话丝毫不给獦狚面子,开口直言,直刺心扉。
獦狚望着骸骨行者愈来愈感到疑惑,忽而跳起指着骸骨行者道:“何生欢!你居然还活着!驭狼,我们杀了他!”
诸犍见獦狚这般,当即朝骸骨行者传出神识,瞬间震慑脑海。
本以为进来的只是个入魔的道人,如今一看,居然还有一丝当年何生欢的气息,只不过极其微弱。
但在西岭时,何生欢便被天雷降死,神魂俱灭,眼前之人绝不是何生欢,但也与他脱不了干系,这也是诸犍比獦狚冷静的原因。
诸犍皱眉看向骸骨行者道:“你身上怎么会残有何生欢的气息?”
骸骨行者望着二妖瞳孔黑丝冒气,“何生欢是我哥,但我已与他再无瓜葛,当今世上,除了天乞主人,再无旁人能对我指言,何生欢如此,两位妖也是如此。”
骸骨行者冷眼相望,二妖皆是一惊,真是天理循环啊,天乞杀了何生欢,如今他的弟弟却认了天乞做主人!
“小子,你说的我且都信,但日后莫要让我抓把柄,到时就算天乞不杀你,我乘摩萨也第一个不放过你!”
獦狚望着骸骨行者怒而坐下。
骸骨行者抬眼相望,内心丝毫不起波澜,也不再搭理二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