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顿时吓得院中丫鬟婆子哭了一片,云舒面色苍白,强忍着反胃,抖着手探了玉欣的呼吸,已经没气了。
云舒目光深沉地盯着余氏,她还是低估了余氏的狠心,什么样的威胁才让玉欣要用死来护住家人?
王嬷嬷此刻反应过来,朝黄大人跪下,“大人,老奴冤枉!”
余氏表面镇静,内心慌成一团,这纪云舒一个一个抛出证据,将她打得措手不及。从一开始就错了,如果赶在纪云舒回府前解决掉姜嬷嬷,黑的白的还不是任由她说?
王嬷嬷委屈地跪在地上,云舒一步步走向她,“那嬷嬷说说,这玉欣为何不指认婶母,不指认其他人,单单指认你?你说冤枉,莫不是也在替人办事?”
说完又将玉草拖到玉欣尸体旁边,“玉草,你可知为何玉欣不肯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因为她知道,即便是揽罪,事后也难逃一死,毕竟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
玉草看着玉欣死不瞑目的眼神一缩,嚎啕大哭起来,“我说,我说,是王嬷嬷,是她给了我二十两让我收买衙役,还另给了我一百两,在我梳妆匣子的夹层里!”
春迎带了衙役一起去寻,抱出玉草的梳妆匣子,果真翻出了一张银票。
余氏手指狠狠掐在心中里,绝不能让纪云舒再查下去了!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奶娘!我从未亏待过你,这是为何?”
王嬷嬷闻言身子一颤,“小姐,是我对不住你,都是奶娘做下的恶,便让奶娘一人承担!”
余氏转头向云舒恳求道:“云舒,奶娘伺候我已有二十余年了,这次也是迷了心窍。姜嬷嬷是清白的,也没有受到什么皮肉之苦,能不能饶了奶娘一名?”
云舒看她一脸无辜的样子,心中一阵恶寒,“婶母怕是求错了人,量刑的事,是黄大人说了算的。”
“不过,这御赐金佛一年前就丢失了,怎么会在半年前仿制出来呢?”云舒又行了一礼,“还请黄大人从此条线索出发,或许能查出真正偷盗金佛之人!”
余氏眼中又蓄满了泪水,低声哀求道:“奶娘......”
王嬷嬷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襁褓中婴儿带大的小姐,又看着她成为夫人,生下小小姐,一张脸满是动容,“黄大人,御赐金佛是我盗的,假金佛也是我找人仿制的,我招,我全都招......”
云舒厉声道:“那金佛现在何处?”
王嬷嬷目光中满是恨意,“我砸碎了,换成银钱,都花完了!”
云舒眼底一暗,她本也没想仅用这件事就搬倒余氏,能逼得余氏自断一臂舍了王嬷嬷已是不小的收获。当下也再问,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眼泪也顺着淌了下来。
“黄大人,今日云舒所作所为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侯府竟出了盗御赐金佛之辈,还请黄大人为小女做主!”
黄大人气得倒仰,这纪云舒,什么话都说完了才让他来收拾烂摊子?偏偏这里还坐着杜尚书和成国公,他又不得不摆出父母官的样子,刚刚那验证物的衙役也留不得。
想到这里,之前的愤怒一扫而空,面上带着慈爱说道:“真是后生可畏啊!今日若不是县主,本官也差点被这刁奴骗了,本官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谢黄大人”,云舒起身缓缓走到余氏面前,“婶母,您一心留意着御赐金佛,这偷盗御赐金佛,该当何罪来着?”
余氏眼里似是淬了毒,一字一句道:“死,罪!”
黄大人对二人的话充耳不闻,迅速吩咐衙役带走相关人等,逃也似的离开了这诡异的氛围,留下余氏瘫坐在院子中。
云舒带着成国公一行人往主院走去,刚出碧荷院,成国公朗声笑道:“云舒如此聪慧,敬扬老弟也该欣慰了!”
云舒这次是真湿了眼眶,她没想到成国公和杜尚书竟然都为了她亲临侯府。便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多谢两位伯伯此次相助,云舒定铭感五内!”
傲青和余欢急忙跑上前,“你这是做什么?”
杜尚书重新打量了一遍云舒,“若不是敬扬兄当年死守边关最终赢了胡人,我们主战一派必将被问罪,今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成国公插着虎腰,一双蒲扇大的手指着杜尚书,“你们这些文官就是麻烦!自古文死谏、武死战,关你们主和主战屁事!要我说,还是敬扬老弟脾气对我胃口,生前没能拜个把子真是太亏了!”
云舒闻言也笑了,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今侯府只剩自己一个女眷,两位大人能前来,她有朝一日必定要加倍还了这恩情的。
杜尚书看云舒面带倦意却又强撑着笑,心中不免感慨,这女孩儿还比自己女儿小了一岁,办起事来果断坚决,倒不输一众男儿。
“云舒,带我们去上柱香便回去休息吧!”
成国公也点点头,天色已黑,众人祭拜完勇毅侯夫妇便各自回了府。
栖梧院,云舒由春迎扶着靠坐在榻上,白日的紧绷松了下来,“姜嬷嬷和四个丫头留下,把门关上。”
姜嬷嬷在关上房门后一下子跪倒在地,“小姐,谢谢您为老奴洗了冤屈。”
云舒一惊,赶紧示意冬生将人扶起,“嬷嬷这是做什么?我留你们在房里是有事要说,不是问罪。”
姜嬷嬷泣不成声,“老奴知道,只是若换作别的主子,老奴只怕早就被打杀了!”
云舒凝了脸色,“既然跟着我,断没有让你们受委屈的道理。何况这余氏也不是冲着你来的,归根到底,还是冲着我来的。”
“小姐,你怎么知道那金佛一定有问题呢?”秋菊开口问道。
“姜嬷嬷管着府里库房,若是贪墨,多的是手段,何必要拿御赐金佛?”云舒抿了一口茶,感觉人精神了一些,继续道:“而且那御赐金佛右手的手指应有一处是粘上的才对,院子中的那尊却是没有的。”
看五人好奇,云舒想起从前,一脸怀念,“八岁的时候我在屋内顽皮,失手损了金佛,后来是娘帮我粘回去的,这也成了我们母女的小秘密。”
春迎双手合十道:“还好夫人庇佑,二夫人才没有拿别的物什,单单用了小姐认得的金佛!”
想到那金佛,云舒陷入沉思,那金佛显然不可能在王嬷嬷手中,必定是替余氏顶罪,余氏为何要偷盗金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