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忘仙楼的雅间可是要二百两起的，纪云涵上次就是坐的雅间，这次也毫不犹豫地选了雅间。二叔一年的俸禄才二百四十两，那余氏父亲也只是七品太常博士，并没给她置办什么嫁妆。

可纪云涵这手笔，倒是比自己这正经侯府小姐还要大。云舒低着头思索，看来二房的秘密还有很多。

小二引着四人落了座，纪云涵率先招呼了起来，语气亲昵，“姐姐们喜欢吃什么？可不要跟小涵客气才好。”

云舒当然是做戏做到底，一个菜也没有点，脸上露出不好意思来。

傲青嫌她小气似的，“云涵都说了她做东，你作甚不点？”

随即看着纪云涵询问道：“云舒不点的话，我多点两个可以吗？”

纪云涵看傲青没心没肺的就好笑，能与成国公的女儿交好那自然再好不过，当下扬起笑来，“成姐姐太见外了，自然是你喜欢几个便点几个，这点子钱小涵还是出得起的。”说完又看了一眼云舒。

傲青直接点了五彩豆腐、鲈鱼脍、雀肉羹、鲜炙甘鸡、三鲜什锦才停下来，余欢见傲青点的多，便只加了翠玉豆糕和椒油笋丝。

纪云涵看余欢只点了糕点和前菜，以为她跟自己客气，便又开口加了琵琶大虾、芙蓉鸭脯、一品官燕和菊花佛手酥。

云舒抿了口茶，看来不用担心二百两花费这个坎了。

小二刚退下，傲青忙不迭地问云舒：“你选了什么首饰？”

云舒低着声音回道：“红宝赤金头面。”

傲青有些诧异，余欢也微微皱眉，“你怎么选了那俗气的赤金？”

纪云涵心中得意，她就觉得纪云舒选的上不得台面，果然，这贵女们审美是和自己一样的。“我也劝过姐姐，不过姐姐说她就爱那富贵的......”

云舒什么时候喜欢富贵的物件儿了？傲青满是不解，正要开口，云舒一个警告的眼神射了过来，脱口而出的话就转了个弯儿，“你也不怕压坏了脖子。”

三人低声笑了起来，这下子倒是缓和了屋内的气氛。

云舒放弃了傲青这个队友，转头看向余欢，“姐姐可知道这次宫宴，娘娘为何要请各家贵女入宫？”

余欢顿了顿，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义兴长公主回京，或许会求圣上为升平郡主指婚。这各府贵女进宫，一来是为了彰显皇恩，与民同乐；二来......”

“二来，我们就是些陪衬的，不让郡主无聊。”傲青接过话头，眼中亮晶晶的，“不过嘛，我听姨母说还有一个原因......”

见大家都好奇地看着她，傲青才满意地继续说道：“皇上觉得孙儿太少，准备给十皇子赐婚，让年长的皇子们也借此机会选立侧妃。”

如今南梁只有三皇子魏王膝下有两子三女，而六皇子、七皇子膝下都仅有一子一女。圣上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自然是希望儿孙满堂才好。

纪云涵有些惊喜，没想到这次宫宴竟要给诸位皇子选妃。她父亲官阶低，正妃是不可能的，若是能得个侧妃，甚至是庶妃，那可都是皇室中人，到时纪云舒还不被死死的踩在脚下么？

纪云涵饮了一口茶掩饰自己的激动，缓了片刻才问道：“那圣上怎么知道哪家闺秀合适呢？”

傲青“嗤”得笑了一声，“皇家娶亲，合适与否从来都是最不要紧的。”

合适和真心不要紧，自然是权势、地位更为重要。圣上要考虑个皇子势力相当，妻族不能过于强大，威胁到未来的储君。还要考虑官员之间的制衡，让几派不至于闹了起来。不过，再说可就逾矩了。

云舒赶忙打断话头，“圣上明察秋毫，诸位皇子又是亲儿，定然能选出合适又满意的皇子妃来。”

傲青睨了她一眼，不再开口。

余欢补充道：“其实圣上也不容易，五位皇子想要一碗水端平，着实太难了。”

纪云涵似懂非懂，偏偏三人都讳莫如深的样子，她也不好再开口问，只好暗暗记下来，等回府再去问母亲。

很快众人点的菜便摆了满满一桌，一时间只有杯盏碗筷的轻微响动。因着心里有事，云舒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静静等着大家。

纪云涵接过乐琴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感慨道：“不知这么多闺秀一起入宫，大家坐一起静悄悄地用膳有什么意思？”

云舒看着她似笑非笑，明明是想打听宫宴有什么安排，一句话还要拐几个弯，若是纪云涵真觉得没意思还上赶着进宫？

“一整天都在宫中，自然不只是用膳了......”云舒说一半停下，果然看纪云涵眼中流露出迫切来。

傲青扔下筷子随口接道：“还不就是赏赏歌舞，听听贺词，夸一夸各府的贺礼，再有那么几个闺秀献才艺，各宫娘娘赐赏，众人再拜谢么？每次都是这几样，我倒希望整点新花样出来。”

余欢也停了筷，嗔了傲青一眼，“你啊，得了便宜还卖乖！哪次惠妃娘娘不是给你一大堆赏？我们可都是眼红得紧。”

傲青调皮地眨眨眼，“余欢姐姐若是喜欢尽管去拿，以后我找姐夫讨更好的便是！”

傲青成功地把余欢羞红了脸，纪云涵却拽着帕子有些发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试探道：“惠妃娘娘果真疼爱傲青姐姐，不知其他众位娘娘喜好和脾性如何？”

傲青看云舒和余欢没有出声阻止，就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皇后娘娘威严大度，自然是喜欢魏紫；淑妃娘娘最是温柔不过，每年我们送什么她都是笑眯眯地说好；贤妃娘娘性子冷，喜静；德妃娘娘喜欢出众的绣品；而惠妃娘娘嘛，自然是最喜欢我咯！”

纪云涵一直默默记着，直到傲青说出最后一句，这人竟然如此不知羞，她一时愣在原地，倒是云舒和余欢习惯了傲青这性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纪云涵忙跟着笑了几声，今日得到这么多有用的消息，要赶紧回府跟母亲商量进宫的事宜才好。当下跟三人道别，表示自己要先行一步。

云舒三人本就不习惯跟她待在一起，闻言都点点头。就在纪云涵踏出雅间门时，云舒像是想起了什么，叫住她，低着头不好意思道：“妹妹别忘了结账哦，姐姐今日可是一分钱都没带呢。”

纪云涵面色一僵，难不成她以为自己是没钱想要赖账？当下略带讽刺地回了一句，“姐姐放心，小涵不是那种欠账之人。”说完帕子一甩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