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到底借是不借?云舒耐着性子回道:“我的婢女可以先骑马去寻师傅,净明师傅会派人来接应我的。”
“我等不了那么久。”
若不是柴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云舒都要怀疑他是故意为难自己了。
云舒忍着疼行了一礼,“那不麻烦公子了。”扶着夏清和冬生便要往南边走。
两声号子响起,两匹棕色伊犁马扬蹄而来,这柴斐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连属下都用的是如此优良的战马。
云舒正想着,腰下一轻,人已经腾空而起,坐在了马背上。云舒此刻几乎要贴在柴斐的身上,鼻尖被凛冽的冷梅香侵袭,背后便是柴斐硬邦邦的胸膛。云舒想要转头询问,却发现自己一动几乎要顶着他的额头。
云舒只好直起身子,尽量与他保持距离,目视前方道:“柴公子这是何意?”
头上传来那冷冷的声音,“你若是不怕半夜才到,我可以将你放下。”
这人说话不好听,但确实也在帮自己,云舒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僵直地坐在马上,还好本来离得就不远,在云舒快要支撑不住时,终于到了明月庵。
柴斐将云舒提了下来,云舒觉得这柴斐也委实过分了些,刚落地她便抬起双手使劲往关元鹤胸前一撑,谁知柴斐倒是纹丝不动,自己却失了重心,一屁股跌在地上。
这一天又是被追杀又是滚马车,现在还摔得这么狼狈,云舒终于忍不住红了眼。虽然又恼又委屈,可是她的骄傲不许她落泪,吸了一口气将眼泪逼了回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柴斐看着又坐在地上的云舒,“是你推我的。”
亏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她为什么推他?还不是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把话说清楚,刚刚又像提什么脏东西一样将她提下马?听听他那语气,倒像是全是她的错一样!
瞪了半晌柴斐,云舒面色冷了下来,不再与他多言,双手撑着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便要去扣门。
柴斐看着她神色变幻,不知道她在气什么,自己明明是好心,不过看她的样子颇为可怜,便没有计较,走过去帮她扣了门。
开门的小尼一见是云舒,立即请了她进门,云舒打了个佛号,“我有些不便,劳烦请净明师姐出来一下。”小尼应声而去,很快净明迎了出来。
净明打了个佛号,看着柴斐满脸诧异,“净至师弟,你怎么也在此?”
“师姐”,柴斐没有回她,直直看着云舒,好似要她解释一般。
等等,刚刚柴斐喊净明什么?师姐!净明是自己的师姐,也是柴斐的师姐?那柴斐是她师兄?自己先前在门口对小尼说话,柴斐并没有任何惊讶,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他师妹了?
云舒气得牙痒,柴斐又一言不发,只能先开口道:“师姐,我的马车落下悬崖,柴...公子碰巧救了我,云舒这副模样不好骑马回府,便想着来庵里借宿一晚。”
净明赶忙过来走了过来,看了眼她披风下的衣服,面色一变,扶着她往院内走,“他也是师伯的弟子,遇上了救你也是应当的,你唤他净至师兄便可。”
云舒闻言后牙都要磨出声音了,她忍了这么久不就是想着这人是救命恩人,不好动气么?原来是同门师兄,那她忍个什么劲儿?
云舒半倚在净明身上,“柴公子看起来并不喜我这么个师妹,还是远着些好。”
这小狐狸,一有了倚仗又开始龇牙了,柴斐眸中闪过一丝无奈,转身向后山走去。
很快,夏清和冬生也被那两个小厮带了过来,夏清伺候着云舒梳洗。云舒皮肤本来就嫩,现在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夏清眼泪汪汪地轻轻给云舒擦着。冬生忙向主持讨了些药,等云舒洗好后细细地抹在了身上。
云舒刚刚睡着,脑子里又浮现出蒙面人追杀自己的场面,猛地坐起了身。
云舒声音里带着挣扎和不确定,“夏清,我这是在哪儿?”
夏清哭得更凶了,抽抽搭搭地回道:“小姐安心睡,这是在明月庵呢。”明月庵,云舒放下心来,不过这么一吓反倒是睡不着了。
今日是府里的人禀报傲青找她,这刺杀怕是从那时起就开始谋划了,不过为什么第一波刺客并没有要她的命呢?若是余氏的手笔,就应该像第二波人一样直接杀了她了事,可若不是余氏,满京城还有谁跟她有仇呢?
云舒揉了揉头,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果是余氏,这刺杀不成,肯定还有后招的,这侯府今晚是回不得,“冬生,去成国公府,问问傲青下午有没有传话让我出门。”
“若是她问起,只告诉她我遇到刺杀就是,其中惊险就不要说了,免得她自责。还有,请她明早绕道城南接我一程。”
“去完成国公府,你再回一趟侯府,悄悄地不要惊动任何人,去拿一些我日常穿的衣物,把参加宫宴的礼服首饰一并带过来,明日我要直接进宫去。”
冬生刚要退下,门外传来小尼的声音,“纪师叔,祖师伯找您。”
师傅怎么这会儿来了?云舒有些诧异,让夏清扶着换上僧袍走了出去。
门一开,老和尚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我可怜的乖徒儿,可是吓坏了?”
云舒脸上有了一丝暖色,“师傅,天色渐黑了,找云舒可是有事?”
老和尚一边絮絮叨叨,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小包东西塞在她手中,“这是宁神香,净至说你晚上可能睡不好,点上就不会做噩梦了,这可是师傅的珍藏。”
柴斐会关心她?云舒是半点也不信的,多半是师傅怕她记柴斐的仇,故意说给她听的吧?而且这老和尚每次拿出东西来都说是珍藏之物,看这纸包都破旧成这副样子了,还不知是从什么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呢。
云舒不在乎地道了谢,老和尚见她神色着实不好,替她把了脉,又开了方子。让小尼去主持那里拿了药,看着云舒服下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