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嬷嬷上前伺候着云舒散了头发，“小姐，您早知道二夫人要来？”

云舒看着镜子中明艳的脸庞，“这满京城有身份的公子小姐都要去参加宫宴，余氏又怎么会放过让纪云涵露脸的机会呢？”

秋菊有些不忿，“那小姐真的要带涵小姐一起吗？”

“带就带吧，谁知道会有什么好戏呢？”云舒转过头，“这次你们怎么做的？那余氏竟没有一丝怀疑。”

秋菊有些得意，“还是姜嬷嬷厉害，让春迎做了一本假账，又没事就抓住几个管事嬷嬷问银钱的去向，除了我们四个，其他人都以为小姐最近手头紧张。”

云舒很满意，姜嬷嬷本来就是伺候母亲多年的人，内宅之事熟悉得很。上次是安稳了多年，太过放松，稍微敲打一下，那精明劲儿也恢复了。

云舒笑得有些狡黠，“等我明日得了好东西，回来赏你们银子。”

果然，第二日一大早，纪云涵便来了。她一身桃花云雾烟罗衫，配上高梳的双螺髻，整个人宛若瑶池仙子一般亭亭玉立。

云舒心中暗忖，纪云涵这容貌是真真不错的，莹白的脸颊透着一抹粉，神态温柔娇羞，看着就惹人怜爱。

云舒淡淡一笑，让春迎去吩咐马车。

纪云涵有点奇怪，昨晚纪云舒不还很感激母亲吗？怎么今日又冷淡了起来？不过只要今日哄得她开心，带自己去宫宴就好。

两人一个有心要哄，一个有心敷衍，相处起来倒是难得的和谐，外人看来也确实是亲亲热热的两姐妹。

很快便到了宝韵楼，纪云涵挑了一副嵌着粉色金刚石的银丝镂空头面，又为余氏选了祖母绿的镯子，转头一看云舒一件都没选，有些好笑，纪云舒竟然穷成这样。

纪云涵故意道：“姐姐，可是没有喜欢的？”

云舒认真点点头，“是没有喜欢的。”

掌柜的一听有些不高兴，“这位小姐，我们宝韵楼的首饰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当季最新的款式都在这里了，不知小姐喜欢什么款式？”

云舒看着面前的头面摇了摇头，“我嘛，不喜欢这些纤细精巧的，我就喜欢那种贵气逼人的头面，越是富丽越是喜欢得紧。”

掌柜有些诧异，京中闺秀最怕显得暴发户一样，往往都追求精致清雅，这位小姐看起来也不像是不懂审美的啊？

不过开店自然是以客人的喜好为主，掌柜迅速收了面前这些首饰，叫着身边的伙计，“王二，去把库里左侧第一个箱子搬过来。”

一个楠木箱子被两个人抬了出来，掌柜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金灿灿的光从里面照了出来，竟然是一整副红宝石赤金头面。

掌柜发现云舒频频看向这头面，赶忙介绍道：“这一整套头面共有十二件，均是赤金打造的，单这累丝凤蝶簪，尾部镶嵌的足足九枚红宝石，华贵异常。”

云舒闻言欣喜道：“这可是店里最贵气的了？”

掌柜连连点头，纪云涵眼中流露出不屑，这种俗气的赤金，满京城的闺秀里也只有纪云舒会喜欢了。

云舒唇角勾着笑意，“果然好看的紧，就这套了。”

玉叶脸色一变，这副头面至少要两千两银子，二夫人知道了肯定会发脾气，“舒小姐，这赤金头面太过贵重，平常都是当家太太才戴的呢。您气质清冷，不如配那白玉头面，趁得人雅致极了。”

云舒淡淡道：“可我就是喜欢这种贵重的头面，难道我侯府大小姐，还比不得当家太太了？掌柜的你怎么说？”

那赤金头面都在库房里吃灰好几年了，现在有人愿意买，掌柜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一听有人反驳，立马舌灿莲花道：“这话怎么说的？小姐眉浓而眸黑，肤色无暇，最适合明艳着装，若是配这赤金红宝头面，定然是艳丽无双的。”

云舒瞧着玉叶，像是明白了什么，“可是玉叶姐姐没有带够银子？若是这样，那便算了吧。”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让店里的其他人听见。

店里的人诧异地瞧着云舒这边，一般来宝韵楼的都是数得上的贵女，怎么还有付不起钱的？

纪云涵被那些目光看得难受极了，觉得实在丢脸，这玉叶到底怎么回事？那纪云舒爱俗气的玩意儿不是正好吗，正好给自己当陪衬。

纪云涵推了推云舒，“姐姐说得哪里话？玉叶，快去结账！”

玉叶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随掌柜结账。

夏清从马车上取了冰镇的饮子过来，“小姐，快晌午了，是回府用膳还是？”

云舒微微蹙眉，“我倒是想去望仙楼，不过今日主要是看涵妹妹的意思。”

纪云涵脸上露出得意，任她纪云舒身份再高，现在不也要看自己的脸色么？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她笑着起了身，“姐姐既然喜欢，那妹妹陪着便是。”

两人带着丫鬟婆子就往外走，云舒趁大家不注意朝秋菊使了眼色。

到望仙楼院中时，傲青和余欢恰恰也赶了过来。

傲青憋不住，先是笑了起来，“云舒，好巧啊。”

余欢看傲青实在不像样子，接过了话，“我还说怎么约不到你，原来是被你堂妹拉走了，到底我们是不亲的。”

云舒连忙赔不是，“余欢姐姐这话说得好没良心，我最近一直没有出门。今日若不是涵妹妹约着一起选首饰，我是万万不来的。”

纪云涵笑着走了过来，“成小姐，杜小姐，你们也是来用膳的吗？”

傲青终于忍下了笑，“是啊是啊，本来今日是我做东，不过既然云舒来了，她可是欠着我和余欢姐姐呢！”

云舒脸色有些尴尬，“改日我单独请你们可好？今日实在不太合适......”

看着云舒欲言又止的样子，纪云涵心中一阵畅快。之前因为纪云舒，自己没少受贵女的白眼，如今果然是风水轮流转了么？

“是呢，云舒姐姐最近手头......”纪云涵急忙捂了嘴，似是抱歉地看了云舒一眼，“其实也没关系，今日我替姐姐还这欠下的一顿便是。”

余欢跟傲青眼中俱是闪过笑意，余欢略带着责备地看向云舒，“这怎么好呢？今日便算了吧。云舒，你若是有为难处，一定要跟我们讲才是。”

云舒手不停地扯着帕子，连忙否认道：“没有...没有为难之处......”

纪云涵看够了云舒的窘迫，这才亲亲热热地挽了她的胳膊，“我早便想与成姐姐和杜姐姐多说说话了。今日难得这么巧，便由我做东好了，两位姐姐可一定要给妹妹这个面子啊！”

云舒头垂得低低的，纪云涵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和，使了乐琴去要了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