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脚就得以身相许?宁为璇将脚往里缩了缩,昂起头轻咳了一声,“你说的可是未出阁的女子,而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不是?”
“夏侯瑾轩,我可是天晋的皇后!”
“那我还是天晋的二王爷,那又怎么?宁为璇,即便你是皇后,可总得讲道理吧。”
“夏侯瑾轩,你竟然敢直呼本宫的名讳!”
“皇后娘娘,是你先直呼本王的名讳的!”
“是……吗?”
宁为璇没底气的反问,后来仔细想想,确实如此,突然像泄了气一般,说话都没了底气,“二王爷,既然对丞相案有了定论,如此,本宫便不耽误王爷的时间了,若下回再见,本宫一定谨记,喊声二王爷!”
“用不着下次,娘娘这次已经喊了太多回了,倒不如叫本王夏侯瑾轩,毕竟,我这儿心里也舒服些。”
夏侯瑾轩放开手,拍了拍胸口,这一番真情实意呢还没说完,宁为璇早就趁这个时机偷溜了出去,他看着她的拖着凤袍滑稽的背影,捂嘴一笑。
太有意思了。他暗道。
沿这河道才走几步,就能看到守在外面拿着凤冠的浔阳,还没等她走近,浔阳确认没人走近后,就抱着凤冠跑了过来。
“娘娘,您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别说了,那边的宴会快结束了,得快些回宫,若陛下去了寝宫,就百口莫辩了。”
宁为璇从她手中抢过凤冠就往头上戴,可这凤冠重的不得了,她只能蹲下来让浔阳帮她戴好,整理了凤袍,将一切都打扮稳妥后,宁为璇正准备端起架子,按这宫中的礼仪迈步向前,却被浔阳一把拉了回来。
“怎么了?”她问。
“娘娘,您这绣鞋怎么湿了,得藏在内裙,可不能让旁人瞧见!”
浔阳蹲下身子帮她整理,宁为璇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耳垂,配合的往后退了一步,藏在衣裙内。
“娘娘在夜席上喝了点酒,有些醉了,你们先退下吧,今夜我会留在娘娘身旁守夜,若陛下来了,先提前通报一声,好有个准备。”
“是,姑姑。”
浔阳将碍事的宫女都遣了去,刚关上这殿门,宁为璇倒吸了一口气,赤脚从床上跑了出来,从桌上取过一杯水,闷头喝下,用袖口擦了擦嘴。
都说江湖人江湖做派,浔阳靠在墙边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初陛下要从死士里挑出个丫头在她这位皇后娘娘身边掌管事务,并非不信任她,而是之前的真皇后时候,她这位假的皇后替上这么些年,依旧一副江湖做派,每个动作干脆利落,一点都不像个大家闺秀,她呀,需得有人看着她。
“浔阳,你觉得这个二王爷是什么样的人?”
“娘娘为什么这么问?”
“东姐给我的那份情报,我总觉得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这位天晋的二王爷远不如我们想象中那样好对付!”
说这话的时候,宁为璇几乎红了眼,在宫内不能施展武功却被他捉弄了去,天理何在,王法何在!等等,他连皇室都敢挑衅,他不正是天理,不就是王法吗!
浔阳看她涨红了脸,无奈摇头,掩嘴一笑,算下来,宁为璇今年不过十八,在民间也就女儿快出嫁的年纪,可浔阳刚来的时候,却觉得她的眼神老成持重,倒是现在,总算像个年龄年纪该有的脾气。
“天晋的二王爷是怎么样的人,浔阳不知,可我却琢磨出了一桩事。”
“什么事?”
“今夜和娘娘见面就是这位二王爷吧?”
“哪有,休要胡说,浔阳,你别忘了,我是天晋的皇后。”
“宁娘娘,你什么时候记得自己是天晋的皇后了,哎,不准反驳,我呢,去把药找出来,一会儿帮你把后背的药给换了!”
浔阳双手押在宁为璇的肩膀上,待她乖乖坐定,这才将偷偷打的水壶倒在水盆中,卷起袖子擦了擦手,去事先准备好的药阁子里取出一个药瓶,转了三转,才将药粉洒在她的背上,
宁为璇不服气,半躬起身体想站起来,可碰到伤口让她疼得咂嘴,只好又坐了回去。
“你不知道这个二王爷他……”
“他怎么?”浔阳搭话。
“他……没什么,浔阳我后背痒的厉害,你帮我挠挠!”
“我的宁娘娘,你可不能挠,得忍着,这几日陛下说什么你便做什么,别再惹他生气了,前些日子吴祈送药过来,我想着,便是陛下吩咐的,吴祈也是卖命人,哪会有这么好的药。”
浔阳给宁为璇包上完药,将裸露在外的背用绷带裹上后,这才支起衣袖替她穿上,扶上床榻,又嘱咐道,“现在夜色也晚了,陛下应该也不会来了,宁娘娘还是早些就寝。”
浔阳吹灭了蜡烛,月光从纸糊的窗户中透进来,金灿灿的就像刚打碎的金砖,浔阳的绣鞋经过白毯子,走在亮的发光的大理石板上,手放在殿门的沉木上,只听见宁为璇转了个身,回道,“他对我的好我自是知晓,只是浔阳啊,我不是那种对错不分的人。”
因为不是对错不分的人,所以她宁为璇会去想,在杀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想,他是不是好人,因为不是对错不分的人,所以,她不能看他步步为营却步步错……
这夜,皇后的寝宫静到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楚,可这皇宫却像演了一场闹剧,乱成一锅粥。
“来人啊,有刺客!”
酒酣一半,不知谁喊了一声,刚还在喝酒的大臣都起身张望,侍卫吴祈带兵赶来,就守在夏侯惇渊身边,不敢离开半步。
“别放过皇帝,将他的头颅砍下,祭奠英灵!”
声音极其惨烈,一群黑衣人相拥而上,每走一步就有一个侍卫应声倒地,剑一点点逼近夏侯惇渊,他的眼神却越来越镇定,直到这剑就悬在他眼前时,他终于有所行动,拔出吴祈腰间的另外一把剑,拨开长剑。
眼见剑锋一偏就要落在他手臂上时,却被另一把剑撩拨开去,嘭一声插在地上,血喷在夏侯惇渊的衣袍上,他毫不在意,只将眼神左移,继而缩成一小粒,镶在他的眼底。是夏侯瑾轩。
“陛下,你是不是很失望?”
他眉头一挑,眼中所有的戾气都化作嘴上上扬时的得意,剑连成花,在夏侯惇渊的周身形成一道剑锋,割断黑衣人的脖根时,血喷在他的脸颊,桀骜不驯的眼中倒影着夏侯惇渊的愤懑。
“夏侯瑾轩,你救驾还真挺及时的嘛!”
“不敢,不及陛下的深思熟虑”,夏侯瑾轩将剑反手押在背后,轻咳一声,提高音量,躬手一跪,“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还望陛下恕罪!”
夏侯瑾轩一跪,随他出征的那几位武将也跟着下跪,文臣见这情形,也跟着跪。
夏侯惇渊虽一脸愤懑,却还是双手扶起了夏侯瑾轩,说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还赏了不少金银,当然,真正失责的近身护卫都被打了板子,这宫廷之内出现刺客,龙颜大怒自然为常态,只不过接下去,这宫内的守卫日子应该不太好过,严加防守那是必然。
“这一夜,血溅夜宴,死伤无数,却因为天晋的战神,稳住了局势,救驾有功。王爷,明日民间可又得传您今夜之举,下回出门可得紧着些,这天晋的女子痴心起来,也挺累人的。”
出了宫门,千斤痞里痞气地甩着腰间的长吊子,边说边笑,就像个傻小子。
夏侯瑾轩脱下外衣丢给他,罩住了他脑袋,他警觉的将外衣一把掀开,将配剑抵在胸前,却被手指狠狠的弹了回额头,他吃痛一叫,“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打醒你!”
“打醒我做什么,明日必定是这么传的。”
“我的意思是,你呢,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你若是刺客,我这位战神赴宴时,会来刺杀?”
“说的也是,王爷……”抬头,夏侯瑾轩早就在老远外,千斤抱着外衣赶紧追了上去,饶有兴趣地问道,“王爷,难不成这是局?不对,应该说这就是一场戏,这夜宴二王爷没有在夜宴上,反倒引来了刺客,这脏水甩在王爷身上,再想抛出去可就难了!”
“你呀,总算有点用处!”
“我跟在王爷这么些年,自然有用处,倒是王爷,途中离席,可是去见皇后娘娘了?”
一听到皇后娘娘,夏侯瑾轩立定,像个老者一样将千斤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之后站定,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怎么猜出来的?”
“上回王爷瞧见皇后娘娘不是说是旧友嘛,这不,见旧友哪还用猜的?”
千斤冷冷一笑,深抽了一口气又在说话时一口吐出,这话说的不深不浅,正想着能蒙混过关,哪成想,夏侯瑾轩不打自招,定了石锤,“千斤啊千斤,旧友是旧友,可我没告诉皇后娘娘我们之前认识,毕竟,这感情还是得慢慢培养的,一句旧友可没有什么用!”
“王……王爷,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很快就会有王妃娘娘了。”
“王爷,这……”
“这什么这,把你外衣给我拖了,借我穿穿!”
夏侯瑾轩也不客气,反手就要脱千斤的衣裳,待这个愣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夏侯瑾轩之前扔给他的那件衣裳是湿的,还滴着水。
“王爷,您这外衣怎么湿透了?”他嚷嚷道。
只见夏侯瑾轩招了招手,回道,“脚滑,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