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璇从花婷阁的地道一路走来,总觉得身后跟了什么人,刚开始她以为夏侯瑾轩又追了上来,后来越想越不对,夏侯瑾轩虽然常耍她,但不至于躲一路。
走出地道后,宁为璇假装走远,在地道那片石门再开启的时候,随手抽出她藏在另一只靴子里的短刀,用内力操持这把短刀,果然,这门一开,刀还没朝这黑暗的洞口射去,就有另外一股内力反扑而上,还没等宁为璇再施加内力,刀次啦一声,嵌进了石头表层。
“你是谁?”宁为璇微眯着眼问道。
地道口的油灯只有一盏,所以看的不是很清楚,可她身上的香气,她总觉得似曾相识。
这是个老旧的味道,好像封存在记忆的某处,外头包裹着一层厚石,只要敲碎一块就能全部掉落下来,可敲碎这一块,好像很难。
她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这剑偏软,剑剑致命,在烛光下,宁为璇能清楚的看到剑锋朝向的位置,可笑的是,每次落剑都快准狠,只要她稍稍偏离一分,都是致命伤。
“宁为璇,几年不见,功力见涨啊!”
她突然将剑收回剑鞘,周身像布满了黑气,没有一丝暖意,蔑视的笑,尖锐的声音,回荡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地道通口。
宁为璇眼眸一亮,心底暗想:这个声音好耳熟。
“你是谁?”
“你会知道我是谁的,不过不是现在,我想,等你知道了,你会后悔的!”
她邪魅一笑,话一说完,一股白粉不知道从哪儿反扑上来,只不过这个味道不是在逃跑时用的粉末,而是,炸药粉。
宁为璇眼眸一深,暗道一声不好,拿起油灯就往外跑,可即便她跑出了客栈,身后没有任何爆炸声,反倒静谧的吓人,她吹灭手中的烛火,试探性走近时,突然轰隆一声,爆炸了……
爆炸的声音不大,像是鞭炮放在地窖时闷声一吭,可还是惊动到了周围的人。
“谁家大半夜不睡觉,闹闹闹,这么闹腾!”
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披了一块毯子跑到街上就破口大骂,可还没说上话,一个满脸土气的男人就从店铺里走出来,一只悬在身前,另一只手则押在身后。
“抱歉各位,本店做的本就是这生意,一不小心点了连环炮竹,扰了各位清梦,还请各位见谅,明日本店开张做生意的时候,送各位炮竹可还行?”
“不行,别以为你文邹邹的样子,就以为我们就这样放过你了,送炮竹?这才开春,谁稀罕你的炮竹!”
男人将身上披着的毯子一把扔在地上,正准备破口大骂,哪成想,那个自称店铺掌柜的人手往上一抬,束成一拳,这个男人上一秒还叽叽喳喳说话,下一秒就往后退了几步,倒在地上。
“不稀罕便不稀罕”,他将衣摆一拉,拍去了手上的灰尘,躬手道,“各位,今日确实李某不对,李某在这儿道歉了,今日有些晚了,便不叨扰了。”
“还以为出什么事儿呢,既然没事,散了散了,再不睡可得天亮了!”
人群中有人睡眼惺忪的吼了一声,聚在一起的人也都摆摆手散去了,转眼间这条街就空了。
店铺掌柜抿嘴一笑,转过身往店铺内走去,只不过,押在身后的手并没有这么安分,变换了手势才老老实实的压在衣袖里头。
“竟然是花婷阁的人,东姐竟然还备了后手。”
躲在黑夜中的宁为璇暗松下一口气,如果今日被发现此处密道,后果不堪设想,好在,还有人殿后,有了这位店铺掌柜,这一切倒成了顺其自然。
“只可惜那个偷袭她的女人,倒成了个迷,听她说的那句话,应该很快会个照面,现在这日子可越来越有意思了”,宁为璇暗道。
回宫之后,早就收到消息的浔阳可算安下心来,找了个借口去打了一盆水,等把宁为璇全身给擦干净,这才暗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受伤。”
“炸药爆炸的时候,躲开了”,宁为璇将袖口卷好,突然想起旧衣上的药膏,暗地里将它取了出来,随手押在枕头底下,“对了,浔阳,你怎么知道我遇险之事?”
“应该是陛下担心,吴祈随便寻了个由头过来问问情况。”
“嗯,你转告他,我无事,另外,让他查查,今日之事,我猜,和这位梨落公主有关。”
宁为璇眼色低沉,若说与这位梨落公主无关,她还当真不信!
“梨落公主?”
“嗯,东姐刚打听到的消息,只可惜,现在这件事情不止我一个人知道。”
“还有谁知道?”
“除了我与陛下,还能有谁知道!”宁为璇摆摆手,佯装随口一说,说错了。
夏侯惇渊得知的消息向来都比她快一步,除了花婷阁,还有一支鬼魅为他查情报,这支鬼魅是那位教出来的,自然与让人不同。
今日她与夏侯瑾轩在花婷阁打斗之事,也不知道能不能瞒得住,不过瞒一天是一天,倒是为难了东姐,她必然会护着她,只不过此事东姐若瞒下了,他日夏侯惇渊查到鬼魅带给他的消息与花婷阁的不同,受罚的必然也是东姐。
临睡前,浔阳再三嘱咐,明日可晚些起,如今关禁闭,不允许人探视,无人叨扰,她也可以睡的晚些。
宁为璇睡眼惺忪,点了点头,扭过身去就当睡熟了。
殿内的烛火越来越暗,等彻底熄灭回归一片黑暗时,宁为璇又再次睁开双眼,手放在枕头底下将药膏取了出来,这股浓郁的药香味儿一丝一缕环绕在鼻尖,明明是涂在脸颊两侧当以药用,却像个香囊一样被她攥在掌心。
回想起今夜花婷阁,宁为璇的脸微微发红,双眼微颤,瞳孔中好像装满了星辰,睫毛每眨一下,就像雨嘀嗒落在树叶上,每一滴都使得这片树叶轻快跳动。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被关在皇宫的这几年,从未与男人有所亲近。她是夏侯惇渊名义上的皇后,即便两人同床共枕,可没有过肌肤之亲,更别说什么男女之情,往实际说,不过是主子和杀手之间的关系罢了。
可夏侯瑾轩对她来说,却好像与旁人不同,从一开始,好像就不太一样,这种感觉很熟悉,甚至,她能给予他一定的信任度,这点,很难得。
“夏侯瑾轩,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她攥着这药瓶,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