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半月之多,宁为璇就在殿内抄写经文,浔阳模仿的一手好字,就帮她一块抄,刚开始浔阳还会给她说些宫内发生的大事,可日子久了,看她也不太上心,干脆也就不说了。
关于公主梨落,宁为璇再也没听说过关于她的任何消息,这个人就好像就此消失了一样,就连花婷阁也得不到关于她的半分消息,更别说那晚袭击她的人。
用浔阳的话来说就是,这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即便寻到一丝蛛丝马迹,可好像总有人在帮她一样,得不到半分的线索。
在这期间,烟雨阁常派人送些糕点过来,如今她宁为璇有难,各宫都想方设法离她这位皇后娘娘远些,林如烟没有着急撇清关系,反倒雪中送炭,初期,她确实有些感动,可日子久了她才发现,有时候这事情并非像她看起来这般简单。
比如,前几日送的果仁饼,宁为璇将这食盒从上到下都检查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正当她为此沾沾自喜时,咬下的一口果仁饼中藏了一页纸,纸上写了一句:上三圈,下三圈,前三圈,后三圈。
宁为璇总会收到这样的哑谜,甚至在这页纸的底部还会写上落款:夏侯瑾轩。
没错,就是这位天晋战神,想方设法给她找些有趣好玩的用机关术放在送来的礼内,都说有一回便有第二回,从刚开始收下那盒胭脂打开机关的时候,宁为璇就该料到,会有今日。
“娘娘,烟雨阁送糕点的丫头说,这次的糕点林小姐只吃了一块,不是二王爷送的,说是信佛的一位僧侣,奇怪的是,林小姐只吃了一块让丫头送了过来,也不知道为何?”
浔阳挠头,她不知道这位林小姐在和自家娘娘搞什么名堂,送礼回礼比往日勤也就罢了,如今倒好,娘娘收一回礼就要问一回出处,不都是林小姐转送过来,又有什么好分的?
“浔阳,你去把剩下的几张经文抄写一下,我再吃两块与你一起”,宁为璇扶额说道。
“是,娘娘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有了!”
宁为璇摆摆手,将浔阳支开后,掀开食盒盖子,每一块果仁饼中都夹了一页纸,纸上都写了同样一句话,宁为璇无奈一笑,暗想:夏侯瑾轩早就摸透了林如烟的喜好,常进佛堂的她自然会吃上一口僧侣赠与的食盒,每块糕点上都夹了一页纸,这样她不管吃什么都会看到这页纸,林如烟既然看到了,自然也会转送到她手上。
只不过,林如烟为何帮她?
“罢了,这位战神向来神通,哪是我等能猜的!”宁为璇自嘲道。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这因为夏侯瑾轩这些饶有意思的机关术,让她被罚禁闭的时候,不至于太无聊。
“娘娘,门开了!”
三日后,浔阳扶上她的胳膊肘迈出了殿门时,尽是感慨,宁为璇没有这么多想法,对于她来说,迈出这扇门,有很多事情不会坐视不管,这个天晋,藏了太多污秽。
这天,夏侯惇渊来了,身穿一身金色长袍,长袍上绣了一只神采飞扬的金龙,盘踞在他的周身。
他伸出手喊了她一声宁为璇,阳光洒在他的肩上,微风拂过,树叶间的影子晃了一晃,团在他的头顶,让他的影子和树荫重合在一起。
“娘娘,陛下喊您呢!”
浔阳掩面一笑,挽着她的胳膊推了她一把,然后出了殿门,可能是夏侯惇渊事先屏退了宫内的宫女,这偌大的宫内,竟只剩下宁为璇与他两人。
她一步步走近他,就像小时候两人外出打野味时,夏侯惇渊在她身后稚嫩的喊了她的名字,她跑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一样,就当两个掌面要相合拢时,宁为璇神色微变,眼眸深处抹上了一层厚重的暗黑色,她将手缩回,慢慢地蹲下身子全了礼,道,“参见陛下!”
是的,在这一刻她意识到,他不是那时候的夏侯惇渊,而她也不再是经那时候的经微,现在的她叫宁为璇!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夏侯瑾轩缩回手,即便他有意克制,可他的眼睛却总红的像要冒火,“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离夏侯瑾轩远一点,下次,可就不是警告了!”
“我知道了,可陛下,他……”
“你只要记住,他是该死之人。而你,最近安分一些,现在已经有大臣上本有意要废除你这个皇后之位,失德本就是大忌讳,宁为璇,你别再给我添乱了!”夏侯惇渊将手压在身后,转过身去仰面说道。
小时候的夏侯惇渊总爱对人笑,和冬日的暖阳一样可之后的他,总习惯性扭过身去背对任何人传达命令。
说起来也是孟江子硬逼他学会的,孟江子说,陛下不能让臣子看到他眼底的一丝犹豫和怜悯,如果做不到就将身子转过去,这样臣子跪下身子的时候,只会感受到一种天子带给他们的威慑力和压迫感,自然,从心底里就会生有一种忌惮。
只是没想到,她成了孟江子口中说的那个臣子。
“陛下放心!”她低声回道。
“哦?”夏侯惇渊眉头一挑,手指在关节处来回摩挲,显然,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宁为璇,“让我放心?我想你是不想让我操心吧?”
“此话怎讲?”
“此话怎讲?我说的话,你倒是真没放在心上”,夏侯惇渊仰头一笑,伸手掐住她的下巴,也许是太过用力,惹的手指微微发白,手臂将她的下巴一点点往上挑,直到宁为璇的双眼的目光能直入她的眼底,他才继续说道,“我上次让吴祈和你说,安嫔的孩子不能留,你还记得吗?”
“记得,可如今安嫔对吃食尤其小心谨慎,浔阳送过去的东西,她都让人查验后也不一定会尝上一口,实在难……”
“难吗,朕觉得很简单,这次我帮你收拾了,下回,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夏侯惇渊厌恶地放开了手,将手掌在衣边磨蹭了好久才将手压在身后,显然,他在嫌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