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微风和煦,骄阳当空,暖风阁门可罗雀,来往之人络绎不绝。
暖风阁附近有一竹亭,本是夏天专门给客人纳凉的,不过随着暖风的声名鹊起,这竹亭也是热闹非凡,倒成了一处公共场所。
此刻一个白胡子老道就地摆起了地摊,并拉起一条十分醒目的横幅,只见横幅上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花魁小册。
大字下面又有一行小字注解:本摊位限量销售花魁画像小册伍佰本,每本白银十两,先到先得!
白胡子老道还没来得及吆喝,就有十多双闪着睿智的目光扫了过来。
“老先生,你这里真的有花魁的画册?”一公子装扮的人,一脸不敢置信地问道,“凤仪那些一等一的俊杰都未曾见过她的真容,你怎么会有,莫不是诓骗我们这些大好青年的吧?”
“这位公子哥,哪里的话,我小老儿做生意一向以诚为本,岂会做那黑心的买卖!”老道小心翼翼地凑到那公子哥耳边,小声地说道,“实不相瞒,这花魁的画册我也是昨晚才搞到,你可听过一位名叫闷骚的公子?”
“闷骚公子?他不就是昨晚花魁的入幕之宾么?”公子哥眼前一亮,惊讶道,“难道这位传说中怒骂花魁的闷骚公子真的见着了花魁?”
白胡子老道装扮的黎丰听见这公子哥把自己当成了传说中的人物,额头冷汗直冒,他却不知道如今闷骚公子的名号在凤仪众多俊杰中是何等的响亮。
“他的本事你还没听过么!”老道露出一丝自豪之色,骄傲道,“幸而我与他有些交情,昨晚花了好一番功夫弄来的,公子你要不要,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一本多少银子?”
“我念你是第一位顾客,给你打个折,十两好了!”老道想也不想道。
“你这也太黑了吧,二两怎么样?”
“喂,你不买就走开,碍手碍脚的!”突然一位满脸肥肉的公子一把推开了那位公子哥,迫不及待地问道,“老头,你确定是花魁的画册?”
“公子看了便知,如有说谎,你大可拆了这地摊!”
“好,不就是十两么!能见花魁的真容,就算花百两本公子也给得起!”胖公子很是豪爽地扔过去十两银子。
得了画册,胖公子小心地将画册打开一条缝,快速地瞄了一眼,然后惊喜道,“还真是花魁的画像耶,这十两花的太值了!”
“老先生,八两可以不?”公子哥见那胖公子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想必那画册上一定就是画的花魁了,心里瘙痒难耐。
“你这人,买不起,就别挡在这,你没看到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在排队么?”一位摇着纸扇的公子满脸鄙夷地瞥了一眼那公子哥,毫不犹豫地扔了十两银子,得了一本画册,又欢呼一声。
“那边好像是在卖花魁的画册,走,快过去瞧瞧!”
“据说是限量发售,去晚了可就买不到了!”
……
一时间,无数公子、书生都朝这边涌了过来,不到一个时辰,伍佰份小画册已全部售完,黎丰一阵后悔,要是早知道凤仪郡的公子、书生这么疯狂,就应该印个几万本。
众人买到画册后,早已迫不及待地观看起来,只见第一页画的是,猜字谜赏圣母雪花茶的故事,画中的女子风姿卓越,第二幅和第三幅是花魁弹奏《浪淘沙》,遭风骚公子怒批的故事,画中的女子或静或动,美艳不可方物,这两幅的视角较之第一幅拉近了许多,虽然依旧看不清她的相貌,可她的神态与姿态完全可以通过那透明帷幔略知一二。
第四幅图便是众所周知的花魁对入幕之宾的一次考验,画中的女子蒙着面纱,额头香汗密布,眼神迷离,端的摄人魂魄。
第五幅图是,风骚公子通过了考验,花魁摘下面纱后的场景。画中女子虽然侧着脸,可那绝美的容颜令所有人不由窒息。
五副图所选的视角依次由远及近,花魁的样貌如破土而出的新笋一点一点地呈现出来,叫人欲罢不能,看了第一幅想看第二幅,看了第二幅还想看第三幅,如此这般一直翻到第六页才傻了眼!
众人只见,第六页,没有图,只有一行字:若要见花魁正面画像,需另支付十两!
“这……怎么会这样?本公子还没过瘾呢!”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我肚里的小馋虫都被勾出来了,叫我现在放弃,如何舍得,可是十两银子又太贵,真是令人好生为难!”
“这白胡子老道心眼也太坏了,专门吊人胃口!”
“大大的奸商!”
……
众人议论纷纷,对奸商白胡子老道的这一番作为颇为不满,突然一个满脸肥肉的公子挤到人群中间义愤填膺道,“这老头黑了心,现在还说什么正面画像限量发售壹佰张,大家最好不要上当,只要我们都不买,我看他还做什么生意!”
“兄台高见!”
众人似乎被他的一番话说动,一个个冷静了下来,相互你看我,我看你,采取观望之势。
“喂,老头!真的只有壹佰张么,我出二十两,你他妈的一定给我留一张啊!”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突然传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肉呼呼的身影如虎狼之师直扑老道所在的地摊,手里高举着一、二十两银子,生怕老道眼拙看不见。
“大哥,我想我们上当了!”
“这还用想嘛,你能不能用点脑子,想不到本公子一世英名竟然被这狗日的给骗了,我刚刚说什么来着的—先到先得!”
“这贼胖子好生狡猾,叫我们不买,自己却比兔子跑的还快!”
“几位仁兄还在这里争辩个啥,还不快抢,没听那胖子说吗,正面画像只有壹佰张!”
……
“冲啊……”
混乱之中,也不知道是谁高呼了一声,黎丰只见一个满身肥肉的的胖子后面跟着黑压压一片羸弱的公子、书生,如洪水猛兽一般朝这边涌了过来!
“我告诉你们抢劫是犯法的,聚众抢劫是要砍头的……”在黎丰声色厉荏的警告和一群公子打扮的乞丐们的拼死保卫下,才保住了成果。
一些买到花魁正面画像的人自然如获至宝,欢天喜地,一些没有抢购到的一脸沮丧,久久不愿离去。
黎丰也被群众的热情所折服,当即宣布订购方案:但凡今天在此登记造册的朋友,明后两天皆可凭姓名和订购号来取,当然前提是付一半的定金。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拍手称快,一个个涌了上来急着支付定金,黎丰他们足足忙了三个多时辰才弄完,细细数来,
竟有一千两百个订购单,定金足足六千两,加上之前卖出去的五百份画册和一百份画像,共得白银一万二千两,装了十二大箱。
丐帮众人见满满的十二箱银子,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但见丰哥一副满脸不在乎的样子,心中除了敬佩还是敬佩。
黎丰派余建等十几个身手了得的帮众押送银子先行回了家,自己却带着刘仁等羸弱之辈正要上街采购些物品,忽闻得柳边云的声音传来。
“闷骚兄,好手段啊,今日可是大发了一笔!”柳边云眺望着几辆满载而归的马车啧啧称赞,“我刚刚还在纳闷这凤仪郡谁能有卓姑娘的画册,仔细一看,原来是你,这就不奇怪了,想必闷骚兄昨晚已经得手了吧!”
“请注意你的用词!”黎丰背后一阵冷汗,也不答话,径直从怀里掏出一本小画册递了过去,柳边云一看,顿时大喜过望,“闷骚兄真是够义气,想不到我这本第六页是有图的!”
“二十两银子!”
“……”
“美,简直是太美了!”柳边云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并将画册小心翼翼地放在贴身兜里,生怕黎丰反悔拿了去。
两人边走边聊,倒也很是对胃口,当然聊的最多的还是花魁。黎丰很快就弄清楚了,这个外表文静的富贵公子藏着一颗骚动的心,于是有意无意地传达着丐帮的信息。
“闷骚兄,你真的创建了丐帮?”柳边云两眼放着光地问道。
“目前正要扩大规模,奈何人手不够?”黎丰感叹了一句。
“算我一个怎么样?”
“入我这丐帮是要见血的!你难道不怕?”
“闷骚兄,你可知道我一直都期盼着有一天能与敌人真枪真刀的干一场!”柳边云认真道,“之前我也入了一些帮派,不过由于我爹的关系,不是奉为上宾,就是搞些内勤的职务,端的没趣!”
“既然你执意要入我丐帮,那我也不忍拒绝,只是你爹那里……”黎丰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这个你放心,你只要让我上战场,爹爹那里我自会去说!”柳边云欣然应承。
“好!从今天起,你就是丐帮普通帮众的一员!”黎丰大声道,“帮中的规矩你应该清楚吧!”
“始终忠于丐帮,忠于帮主!”柳边云笑道,“是不是这样啊,闷骚帮主!”
“记得,以后叫我丰哥!”
“不是闷骚哥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