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柳如是凄然落寞的背影,黎丰内心五味陈杂,对一个一心维护老师面子的女子耍心机是不是有点太无情了,只是如果此刻输的是我,那又有谁会可怜我,为我鸣不平……恐怕迎来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嘲讽与辱骂,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他们的高高在上,我的卑贱下等……
“有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欺凌到我头上了,我岂能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委屈求全!”黎丰收回纷乱飘渺的思绪,抬头望着苍茫的天空,目光深邃而有坚定。
“我本无心,奈何仗势欺人者咬着不放,我不过为自己尊严而为之,何错之有?”良久,黎丰收回目光,哈哈大笑。
众人闻之无不动容。
正如黎丰所说,他捕鱼本是一句玩笑之言,只是为大家伙助助兴,尝尝荤而已,哪知却遭大学士胡秋原羞辱,这本身就是无理取闹,仗势欺人,使得他不能不捕了,也不得不捕了……如今捕鱼得胜,却还是遭人唾骂,也难怪他有如此感慨!
柳如是一听,娇躯又是一颤,憔悴的脸上更是没有丝毫血色,她惴惴不安地打量了一眼不远处的老师,只见他脸色阴沉,身子更是微微颤抖,显然已是气急,不觉更加伤感。
“不帮老师是为不孝,倘若真帮了老师却又是不义!”她越想越伤心,内心极度矛盾,若不是自小性子坚强,恐怕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你这头倔驴,能不能少说点!”郭紫沫听了他这句话,心中也是凌乱复杂,她既希望这家伙能够与胡秋原重归于好,不过这样难免失了骨节,又欣赏此人不惧权势的男子气概,不过这样难免会到处碰壁,得罪不少人……
“小姐,小姐,你怎么哭啦!”兰儿拉了小姐衣裳也带着哭腔道。
“我是哭我死去的爹娘!”郭紫沫刚才的确是想到了自己的爹娘才百感交集,眼泪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她擦去眼泪,见兰儿这丫头竟也哭得稀里哗啦的,不禁好气地笑道,“你这你小妮子又哭的是什么?”
“还能有谁,可不就是这坏人……丰哥么?”兰儿没好气的指着独自在溪边的身影说道,“兰儿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懂得物有贵贱之分,人有好坏之别。”
“丰哥原本只是想为我……我家小姐捕鱼助兴,有没惹着、碍着谁,可却被胡秋原当众羞辱,在我看来,他就是坏人,他是鼎鼎有名的大学士,可行为却与小人无异。如今丰哥今捕鱼成功,也没对他说什么难听的话进行报复,心胸是何等开阔,却被他徒弟骂了一顿,兰儿只是个丫头,无权又无势,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替他哭了!”
说到这里,兰儿又是泪水落下,她这回真是动了情,不觉想到他近些日子以来所做之事,无论是创立丐帮救济弱小,还是豪掷百两救宁雪儿……哪样不是善举,哪样不是大快人心,这么说来,他其实是个十足的大好人,只是这家伙好色,令兰儿敬而远之,所以才一直叫他坏人,现在叫他丰哥,算是对他一种新的认可。
郭紫沫听了她的言论也是微微动容,渐而豁然开朗,这为人处事,恰如行医救世,若因自身缘故而闻病者不治,岂不悔恨一世,那又是行的哪门子的医!
郭紫沫替她擦干了眼泪,又看了一眼孤寂落寞的黎丰,连忙伏在兰儿耳边低语一阵,兰儿听后面色一喜,也渐渐停止了哭声。
不一会儿,一股烧焦味传了出来,众人无不掩鼻,离隔得最远的黎丰也皱起了眉头。
“丰哥,这鱼该怎么烤?”兰儿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你看,都烤糊了!”
黎丰一看自己好不容易抓来的鱼,竟然烧焦了一大半,肉疼不已,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了,一步并作十步,匆匆赶来。
接过鲤鱼,黎丰正要大骂兰儿一番,却发现这鱼根本没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只是表面上的一层皮烧焦了而已,这对于烧烤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黎丰转过头发现郭小姐正含笑的看着自己,见自己的目光扫来,朝自己微笑着点了点头,再看看身边的兰儿丫头笑嘻嘻地望着自己,黎丰顿觉心中一片温暖。
“谢谢!”
黎丰心中默默念道,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刚刚叫我什么?”
“丰哥啊!”
“可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叫我坏人!”
“……”
心情大好的黎丰,又与兰儿调侃起来,二人有说有笑,一边大谈着烤鱼的技巧,一边小心的掌控着火候,不一会儿,一阵淡淡的肉香味飘散开来。
对于一天没有吃过正餐的他们来说,此时这条烤鱼简直堪比美味佳肴,肉香味像馋虫一样钻进人的鼻孔,刺激着味觉、嗅觉,只是在场之人除了黎丰他们三人在谈论着烤鱼外,其他众人却一直保持沉默。
“这胡秋原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亮了,没有他的允许,这些人恐怕不敢吃鱼!”黎丰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就连张睿这样正直的人,尚且想得他一句赏识,其他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心里想着,手里却一直没闲着,很快整条鱼都烤熟了,香味愈加浓烈了,似乎光闻着这香味,就知道是一道美味。
加完了作料,黎丰便撕了一块鱼肉正要塞进口里,却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咕噜”声,响彻天际,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白文轩满脸通红,口水横流,其摸样就像饿了几天几夜的人,叫人狂笑不止。
“嗯,好吃!色香味俱全!”黎丰舔了舔手指大声叫好,“兰儿,你也来尝一块!”
说着便撕下几块鱼肉来,递与郭紫沫和兰儿,郭紫沫一向文质彬彬,哪敢让人瞧着吃东西的,于是将手中的鱼肉递与身边几人吃,奈何,他们都顾忌胡秋原,故而没人敢接,兰儿就没那么扭捏了,吃得倍儿香,羡煞旁人!
白文轩的越看越觉得饿,肚子叫的厉害,虽然他带有干粮,可那临时充饥的东西如何能与鱼肉想比,他一贯大鱼大肉,因而那等粗粮很难令他满足,虽然顾忌胡秋原,但此刻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填饱肚子要紧。
于是小心翼翼地朝黎丰使了使眼色,奈何对方竟不搭理自己,心下焦急,失声道了出来,“丰兄,给小弟我也来一块!”
他声音虽小,但众人听得分明,再次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