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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难求 第25章 一丘之貉

夜深人静,道边有梆子声敲,“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封晚牵着裴钱,慢慢晃荡在白日沸反盈天的街上。

若是回侯府,定然要被肃肃那厮奚落一番。想寻间客栈,出来得急又未曾带银两半分。瞥一眼身后不停抖着鬃毛的裴钱,片刻后又无奈打消了卖马的主意。

还是决定回礼贤王府。

归府时裴福还守在大门口苦巴着脸,见她回来,脸上愁闷顿消,譬如见到救星,弹起大胖身子颠颠过来迎接。

“女主子,赶紧去歇息着吧。”牵过封晚手中缰绳,裴福一溜烟带马离开。

封晚眼见着裴福迅速远去的背影,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猥琐。

漫步走回东轩,却见易钗阁里光影通明,显然裴兰迟并未歇下。

成亲第二日,东轩的寝阁便重新落了匾,易钗,卸钗。封晚盯着有些昏暗的木匾,兀自皱眉,分明不是两情相悦,做什么要取个浓情蜜意的名字,心中嘲笑了一番裴兰迟自欺欺人,这才踏进易钗阁中。

裴兰迟站在她的斜对面,大抵是才沐浴不久,披着湿漉漉的发在书桌边,拈了支狼毫正比比画画,不知在写或是涂,总归是难得认真的样子。

灯辉下的裴兰迟脸上表情异常柔和,宽大长衫笼身,绸带松绾于腰际,眸中鸦青被辉光遮掩得只剩莹润暖色,眉头轻皱,整张面容温柔地如同窗棱上栽着的大雪素一般,水色清灵。

封晚抄手望了一瞬,闪神之间,早先的气愤已然不知何故失了踪迹。

这时裴兰迟已经发觉她进来,置笔道,“晚晚,过来,给你看样物事。”言毕眉目舒展,笑得蛊惑人心。

封晚不尴不尬地挪过去,蹭了又蹭,尽量与他保持距离,这才看到桌上的物事。

书桌上呈着一副地图,山川详表。封晚细看之下,才惊觉周唐三十六州七十二重镇关卡皆囊括于内。漕运盐商,并驿站大小共计五百多处,边防罗列,战力分布,一一列于其上,十分精细且完备。

“这军机图是你所画?”封晚心中暗自惊诧,周唐地广,她从未见过如眼前这副一样完整的军机地图。

哪知裴兰迟斜她一眼,桃花眼中尽是戏谑,“谁让你看那劳什子图了?喏,看这里。”他手另点了点,却是书桌另一头,那处卷着一幅画,墨迹未干。

封晚掀一记白眼,百般不愿地蹭过去看。

画中是女子偏头夜憩,枕边漆发如瀑,如同夜昙绽开,旁边有另一手伸出,屈指抚上睡梦中女子的脸颊,小心翼翼。画卷用墨不多,却瞧得出执笔人情意绵长。

封晚只觑一眼,便知画的是她。那只偷摸的禄山之爪,毫无疑问便是裴兰迟。那明眼能瞧出的情意绵长,自然也是刻意而为。

画卷边还有一行字,封晚眯眼,脱口念出,“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

正欲叹声格格不入之际,腰身被身后高挑男子双手锁住,动弹不得。

耳边裴兰迟鼻息打来,随即听得他轻声笑道,“画是为夫为晚晚所画,海棠春睡,良辰美景,当做今日你受气的补偿。”

封晚撇唇,这厮哄人的功夫真是一等一。

不过……

顷刻间转过身,顺势在身后人足上用力狠踩一脚,“那这上头写的烈女操又是什么意思?”

裴兰迟被这重重一脚踩下,转眼间优雅形象顿时全无。一面痛脸,一面哀声,掌间却依旧紧搂住封晚腰身,牢牢不放,“这不是提醒你一女不事二夫,同夫君置气过后,也不许寻另一个男人么。”

果然……

封晚垮脸,眼中凶光闪烁。

“媳妇儿……”骤然放低的声音极其柔缓如绸,且惹人怜悯。封晚转头,撞上桃花眸里盈盈流动的温情。

接着腰间那双禄山之爪悄然搂得更紧。

“以后咱们当一丘之貉吧,一致对外,不起内讧。”他的下巴搁在她发旋上,将她压在凳上。

见封晚不语,裴兰迟又道,“我知道你要什么,故而让人自中丘寻来这副军机图。既然是你的愿望,那我便助你达成,如何?”

封晚沉吟半晌,方道,“手莫要乱摸。”

裴兰迟,“……”

看不清他表情如何,也不知他心中打什么算盘。不过看到那幅军机图后,封晚想,裴杜晋口中的弱者里,一定不包括身边这人在内。

当初执意嫁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也说不出是自己荒唐抑或其他。

虽然肃肃已经直言他是好人,但是肃肃对裴兰迟此人了解多少她并不知道。眼下他如此坦白,她也只能接受,左不过多一个助力,总比多一个不确定因素更好。

“作为同流合污的条件,王爷你又想要什么?”封晚望着面前的肖像画卷与军机地图,既然他给台阶,那她自然愿意递上诚意。

“不是说过让你叫……”

“兰迟。”

裴兰迟不疾不徐,在她眼前竖起三根手指,“条件有三。”

狮子大开口。

“少废话,快说。”

得到首肯,裴兰迟迅速转至封晚面前蹲下,窃笑如狐,“其一,以后记得唤兰迟而非王爷或者其他。其二,在为夫有生之年不得与别家野男人私相授受。其三么,要相信我。”

“好,我答应你。”除却第三点给予质疑外,其余可以视之于无。

裴某人咧嘴,相当愉悦,强硬着与她小指交缠,拉了个钩。

封晚掀一记白眼,“我也有个条件。”

裴兰迟手一挥,“为夫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封晚暗嗤,就面前人这一肚子乌墨,说出来也未必是真。旋即凉凉道,“先留着,有备无患。”

裴兰迟,“……”

封晚站起身来,却听见俯视披头散发蹲在地上的裴某人开口,“今日让良宵去寻你,结果晚晚你却在裴九府中,为夫可是难过极了。嗳……”

用脚趾头想都明白这厮又在捧心充弱势。

封晚还是假作讶然,配合他演戏,“咦,兰迟你居然会让从不离身的忠狗去寻我……”

屋外听觉极其灵敏的某忠狗额头上不经意爆起青筋来。

这时里头人忽然调转话题,“晚晚,你没洗澡。”

封晚,“……”

裴兰迟忽然正色,“过阵子鞑靼会遣使者过来议和。”

继八竿子打不着的两句话后,终于说到一回正经事,封晚锁眉,“当初打过沧浪江时,不是已经议过一次了?我记得肃肃连契约都写了。”

裴兰迟摊手,一脸无赖,“等你沐浴之后,咱们在香香软软的床上夜谈此事,如何?”

封晚龇牙,“你这人……”已经无从形容。

裴兰迟却微微笑开,“为夫可是有机密情报在手。”

封晚愤愤踢开凳子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裴兰迟头发尖尖都要翘起的得瑟嗓音,“如果想要为夫搓背,直说就行。”

身后门扉终于被一把关紧,封晚靠在门板上,看着里头隐隐绰绰的人影,一口银牙磨得心酸不已。

自打遇上这无赖,次次无策。

居然在那画上似模似样配了句烈女操。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贞妇贵殉夫,舍生亦如此。波澜誓不起,妾心井中水。

封晚笑着走至隔壁专程用地龙烧热了暖泉浴池的大厅时,骤然又闻见了一丝钩吻草的气息。

抖抖染了不少灰的衣衫,探起手指轻嗅,唔,该是之前在礼清王府中染上的味道。

推开浴室内阁的门,香软湿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