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
残砖碎瓦之下似乎在动,好像下边有人?仔细瞧,确实有一人影慢慢爬起,挣扎着好不容易坐起,身上布满尘土,月色之下满目苍凉,口中喘着粗气,仿佛刚到鬼门关走了一遭,脸上表情痛苦,感觉全身都在疼痛,仰面躺在地上,望着圆月,继续休息着不敢动弹,稍一用力全身骨骼咔嚓咔嚓直响,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慢的爬起,在一堆废渣之中寻找,也不知还有没有其他活着的人,他找寻了一番,见前面的瓦砾之下有动静,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靠近,清理了上面的瓦砾,见一人尚有呼吸,仔细一瞧,原来是怀刚大师,依然昏迷不醒,掐了掐他人中,渐渐苏醒过来,“王帮主,这是怎么了?”
王驱虎扶起怀刚,“大师,你难道忘了?屈斌一阵仰天长啸之后,世界就变了样,天昏地暗风云变色,山峦倾斜河水倒流,眼前滚滚浓烟,耳畔刀枪争鸣,嗅得花香四溢,脚下地动山摇,一阵头晕目眩之后,我也什么都记不得,醒来就看见这萧索的世界。”
“他已遁入魔窟,怕他将永世不能超生,阿弥陀佛,人间可能要遭受磨难啦,江湖不幸啊!他现在成这样也怪我们逼得太紧,我等之过啊!”怀刚此时有些自责,决心要和群雄一起制伏狱魔。
两人在废墟中继续寻找,希望能找到幸存者,可惜上天不佑,数十位少林及丐帮弟子无一生还,两人身体虚弱,又找了这么久,身体早已吃不消,便坐下来继续休息运功疗伤,两个人影在一堆废墟之中盘膝而坐,闭目养神,调节着气息。
时间在身边缓缓流逝,月色渐渐移步西山,启明星高高挂起,王驱虎睁开双眼,见怀刚坐立不安,“大师,何故忧心忡忡?”怀刚站起身子,在碎瓦砾中找出了禅杖,“我们立即赶去沧浪派吧!我信空师侄已去找水掌门,屈斌如若跟去,定会搅得沧浪派鸡犬不宁,到时候血戮江湖酿成大错就晚了,”王驱虎看了看天色,已黎明前夕,“大师,我怕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就算来不及,我们也要赶去助阵啊!定要降服此魔才是,”怀刚有些等不及,提着禅杖就要走,“大师,等等,我跟你一起去,也好助你一臂之力,”二人大步流星向京城赶去。
再说信空,一路上不敢歇息,使出浑身解数拼命逃离,刚走不久便听得身后一阵狂啸,那是从未听闻的声音,即使不是魑魅魍魉吃人,也似无常夜叉索命,吓得三魂不敢附体,惊得七魄为之避祸,信空不敢向后看,捂着耳朵只顾逃跑,心中胆怯吓得两脚发软,路长恨脚短,跑了多时,脸上早已大汗淋漓,看见前面小河,扑通跳了下去,暴饮一番,爬上岸来继续赶路,一直不敢往后窥视,怯怕瞧见屈斌身影,趁着夜色狂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忘记呼吸也不敢忘记挪步,一股脑儿连滚带爬,可惜事与愿违,终究还是追了上来。
月色之下,阴风阵阵,只觉得身后有人影飘来,信空惊目惶恐,浑身哆嗦颤抖,感觉被阴魂纠缠,壮着胆子猛一回头,黑漆漆的什么没有,但见林中一双邪眼红光闪闪,向前移动,散射出淡淡的冷光,信空不由得大叫,啊!拔腿就跑,那双夺人心魄之目,嗖嗖嗖的也迅速移动,紧随其后,信空跑的越快邪眼跟得越紧,总是快要逼近又停下来,似乎故意如此折磨他,让他在死亡边缘上行走,使其受到极其惨痛的煎熬,明之要死却迟迟不临。
如此戏耍至天明,紧跟在信空身后已入京城,信空不敢停留,在街上大呼小叫“狱魔来了,狱魔来了……血戮江湖,天下不宁,”一路喊叫,跌跌撞撞赶往沧浪派,脸色发青貌如行尸走肉,失魂落魄的来到沧浪派门前,扑通栽倒在台阶上,此时的沧浪人来人往,处处披红挂彩,人人欣喜满面,盛装出席厚礼相送,好一个热闹场面,门童一看这么一个独眼落魄和尚,心中早已不悦,一脚踹到街上,“今天是沧浪派立派大典,更是掌门新婚之日,来的不是英雄好汉,也是非富即贵的大人,你却到门前来化缘?好生晦气,后门那边有施舍处,自己找去。”
信空惶恐不安的脸色从未摘下,神智好像有些不清,已经被吓傻,喃喃自语,“八荒狱魔,九州震荡,血戮江湖,天下不宁……”反复的不停念这几句,门童也不知如何处理,只好进得府内禀明总管,侯三儿一听是个独眼和尚,立即放下琐事跑了出来,见街道中央一独眼和尚呆呆坐着,傻里吧唧反复念:“八荒狱魔,九州震荡,血戮江湖,天下不宁……快逃啊!快逃呀!”
侯三儿蹲下身子细细打量,虽然面无血色,但一眼便认出是信空,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擅自做主,立即去禀报水无形,侯三儿转身跑进府内,里面张灯结彩,高朋满座一片喜气祥和之景,各大门派均已到齐,在院内分宾主坐下,人人面挂喜色,各派掌门都坐在圈椅之上,身后立一锦旗,锦旗上标明哪门哪派,身后都簇拥一群弟子,对面是朝廷高官,什么尚书、侍郎的也来了不少,院落四周飞檐之上挂满喜庆的灯笼,红绸装束点缀着红花,宛如长龙将四合院围了一圈,院落中心有一舞台,中心一根大柱,柱子四周都雕刻着喜字,高高耸立,顶端是一大红花,红花悬在空中,四面飞檐上均有锦旗延伸至舞台中心,圆柱四周有歌舞助兴,吹拉弹唱都是京城名角,各色乐器应有尽有,台下也是欢呼雀跃,什么名门望族、达官显贵、江湖豪侠,和尚尼姑、行者头陀挤满大院,盛况空前,比开武林大会更加热闹。
侯三穿过大院,进入内屋,穿廊过桥来到水无形房间,房门开着,侯三儿直接走了进去,水无形穿着新郎服饰,胸前绑着一朵红绸大花,高梳发髻满脸喜气,几个丫鬟正在为他梳妆打扮,见侯三儿气喘吁吁奔来,“何事惊慌?”
侯三凑近水无形耳畔说道:“信空和尚来了,不过感觉他现在呆呆傻傻的,好像受了什么惊吓,满脸苍白,掌门要不要去看一下?”水无形一听顿时大惊,“怎么可能?少林派驻扎在城外小村,况且还有怀刚高僧一道,谁有这么大能耐?难道是屈斌?”不由多想,水无形带着侯三儿出了门,直接朝大门前去,二人刚走到大院,一群江湖朋友就涌了上来,“恭喜,恭喜……水掌门真是双喜临门啊!”水无形被围在中间,但又不想声张信空之事儿,只能满脸欢笑,“同喜,同喜……谢谢各位捧场……”正当水无形无法脱身之时。
“轰……”
一道黑影从前门飞了进来,撞在舞台的圆柱之上,紧接着一根木头射了进来,啪,将那人钉在圆柱之上,水无形仔细一看,原来那人就是信空,口中还在大声吼叫,“八荒狱魔,九州震荡,血戮江湖,天下不宁……”身上流淌着血,样子十分恐怖,众人大惊失色,舞台上的歌姬纷纷逃散,惊叫之声不绝于耳,台下众人也四处躲避,各大门派都站了起来,面面相觑不知何故,一脸茫然,水无形见场面混乱无法控制,纵身跳上台去,“大家不要慌……”哪里劝说得住,一个个抱头鼠窜,水无形走到信空面前,信空已经奄奄一息,“大师,谁干的?”信空此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只是嘴唇稍微动了一下,水无形正准备凑近耳朵去听。
嗖!
后面一块匾额飞来,水无形闻风而闪,脚尖一点地,飞上柱子顶端,再看信空,匾额已经插入喉咙,齐齐整整将头颅削下,蹦蹦蹦……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水无形惊讶不已,那匾额插入圆柱中,上面布满信空的血,上面写字‘沧浪派’水无形咬牙切齿,看着前门,“何方神圣敢来我沧浪派捣乱,请现身……”
只见一群人从前门慢慢往院内退缩,门外一人影立于大门前,双脚一跺穿破屋顶,站在房上,一头蓝发散乱飘荡,紫眉倒竖压着闪烁红光的邪眼,瞳孔扁直形同野兽,嘴唇裂开露出犬齿,双手沾满鲜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身上分明穿的是白衣,却被鲜血染成红衫,面无表情极其冷酷,简直一炼狱来的阿修罗。
门外一阵喧闹,一个捕头领着一群捕快,将沧浪派团团围住,那铺头扛着刀,站在大门前往屋顶上看,一只手戳着胡渣子,“格老子的,何等妖人胆敢在天子脚下胡乱夺人性命,简直无法无天,”水无形站的高望的远,见沧浪派门前完全是一条血路,街上零零散散躺满尸体,或商贩、或平民、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惨不忍睹,一条血路直通至沧浪派门前,本是热闹街市如今却变得冷冷清清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