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
一个稚嫩的声音呼唤着,床上躺着一女子,微微睁开双眼,视线朦胧,见自己躺在床上,床边周围站了一排人,“姐姐,你终于醒了,好些了吗?”厉雪霜看了看床头站着的鞠小龙,摸了摸他额头,“小龙,放心!姐姐没事儿,”一看周围,床边站着寻幽、慈目师太、紫髯道长、万仞山、鞠小龙、柳月朦、凤蝶引、王驱虎等人,厉雪霜准备起身,柳月朦劝说道:“厉姑娘不要乱动,多加休息,你是动了胎气,”厉雪霜看了看窗外,天色昏暗,只有一轮明月,今日是八月十五,本该一家团聚之日,但屈斌被逼得如此这般模样,厉雪霜哪还能按捺得住,硬要起身下床,众人劝说无效,便下了床,看着紫髯道长,“道长,现在是什么时候,屈郎怎样了?他还有救吗?”
紫髯道长转过身背对着厉雪霜,“无量天尊,贫道也不知屈斌现在如何,”厉雪霜见所有人都不知现在屈斌的情况,拔腿就出门,寻幽立即拦阻,“你不能去,我家主人都已经这样,你不能再有什么事儿,你肚子有我主人的孩子,如若我主人有什么意外……就当给我‘悯农派’留下血脉吧!”厉雪霜哪听这些人劝阻,推开所有人准备硬闯出去,刚要出门,跌跌撞撞进来一武当道童,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跑到紫髯道长面前,“禀报师祖,”停顿了一下,又呼吸了几口气,一只手擦着脸上的汗水,紫髯端了一杯茶给他,“先喝口水,喝了再慢慢说!”
那道童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师祖,不好啦!我刚才带着人到街上诵经超度亡灵,却看见皇宫内大臣、宫女、太监……都往城外跑,慌慌张张好似丢了魂一般,我便上前去抓了一个太监询问,才知道皇宫内出了大事儿,屈斌在皇城之内大开杀戒,花饮泪、冷枭、辛瑜璞、水无形四人围攻屈斌,在金銮殿上决斗,战塌了金銮殿,皇城之内一片火海,数万禁军命丧黄泉,全京城的所有人都在往城外跑,”说着又停顿一下,看着紫髯道长,“师祖!我们怎么办,你又受了伤,要不……我们也回武当山?”紫髯听了这话,和在场的所有人表情一样,也很惊讶,嘴唇微起,还未出声,就见厉雪霜挣脱开众人往门外跑去,鞠小龙见厉雪霜离开,也紧紧跟了去。
厉雪霜刚走出门,阮玉颜迎面走来,后面跟着侯三与曾怀仁,阮玉颜与厉雪霜擦肩而过,脚步停下,心想‘我设下圈套本要杀你,却把屈大哥害成这样,要不是你的出现,我早就和屈大哥在一起,就是因为你的出现,现如今搞得满城风雨,旧爱被夺新欢也不知在皇城中生死何如,一切的一切就因为你!’想到这里便想用语言激她一下:“你这扫帚星,还去找屈大哥,小心克死他……”厉雪霜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朝阮玉颜走来,抬手就是一耳光,啪!干净利落的一耳光,声音清脆,“我以前还觉得对你有亏欠,现在我打你觉得是理所应当,枉我屈郎以前还对你一片痴心,我真为他觉得不值,一个朝思暮想的阮姑娘,却串通自己的好朋友水无形要害他,你别以为瞒得了所有人就能瞒过我,房顶上的‘寡妇毒蛛网’是事先早就布置好的,你故意叫屈郎来参加你俩的婚礼,实际就是要想至屈郎和我于死地,”厉雪霜越说越近,指着阮玉颜把她逼到墙边,侯三儿与曾怀仁立即站了过来,挡住厉雪霜,厉雪霜放下手指“哼!”转身拉着鞠小龙就走,屋里的寻幽等人跟着也追了出来。
厉雪霜出了沧浪派,捂着鼻子冒着腥臭味走在街道上,朝着皇宫走去,走了一会,来到皇城附近,见原本热闹非凡的闹市变得死气沉沉,只有几个老弱病残的百姓匆匆忙忙往外赶,街道上一片狼藉,两侧的铺面全都锁着门,感觉是蝗虫过后庄稼凋零一般,厉雪霜牵着鞠小龙大步往前,忽闻后面马蹄阵阵,回头一看!一大队人马赶来,举着火把,都跑步前进,领头的是一员白衣小将,厉雪霜认得此人,立即跑上前去,被两个士兵拦了下来,厉雪霜喊道:“六郎……你调集军队到哪里去?莫不是要进皇宫?”马上的杨延昭这才听见,借着火把的光线,回头一看!原来是厉雪霜,“厉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屈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儿?皇上正下令派我进宫捉拿他……”厉雪霜心中一喜,“你带我一起去吧!或许我能劝说他……”杨延昭想了想,杀敌一万自损三千,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况且又与屈斌是故交,不忍与之交锋,若能劝说那是最好,便欣然答应了厉雪霜请求,给了她一匹马,厉雪霜带着鞠小龙骑上马,朝皇宫赶去,一路上讲述了屈斌成魔之事儿……
一路上马不停蹄跑步前进,不一会儿便来到皇宫大门之外,宫墙倒塌大半,宫门之处稀稀拉拉站了几个侍卫,从残垣断壁之处远远望见宫内火海一片,红通通的在夜色之中点亮半边天,光辉可比十五皓月,宫门站岗的几个士兵见杨延昭率兵赶来,上前打了个招呼,“杨将军,你总算来了,宫内乱的已经不知啥样,赶快进去抓住那贼人,不然国本动摇社稷不保啊!”杨延昭也知晓情势危急,这不仅仅是一场武林厮杀,更关系着国家安危生死存亡,提枪跃马冲入宫内,后面的大部队也跟着冲了进去。
厉雪霜紧紧跟在杨延昭后面,冲入皇宫,里面哪还有天子至尊的辉煌,完全一碎石瓦砾场,月光之下荒芜一片,打眼儿这么一瞧,都找不出一块完好无缺的瓦片,更别说其他的东西,全都粉碎成渣,没有一点生气,映入眼帘的更多的是硝烟、战火,噼里啪啦的还燃个不停,心中不禁一震‘这真是天子皇城?’不由多想紧随杨延昭身后往金銮殿方向奔去,一路之上未敢停歇,因为天黑,又加上所有的建筑物都已倒塌,辨不出路线,只能朝着大火燃烧的地方冲去,慢慢的靠近了火海。
夜空之下一黑影站在火堆旁,身上早已烧得乌七八黑,黑漆漆的辨不出模样,再看那火堆四周,挤满了尸体,身上都着了火,尸体燃烧得啪啪作响,一眼望去不下万人,杨延昭也算久经沙场,此景之惨烈,让杨延昭都为之一震,心中起伏跌宕,一个个身经百战的禁军,还未来得及出手都应经被火烧死,何其悲哀,在看看火堆周围,瓦砾之下在动,有三四个人慢慢的爬起来,浑身也是被烧得脏兮兮,脸上黑漆漆的看不清面孔,爬起身来立即盘腿坐下,调息疗伤。
杨延昭勒住缰绳,大吼道:“你们之中除了屈斌,其余之人赶快过来,”,四个打坐疗伤之人均站起身来,慢慢走了过来,杨延昭原本对屈斌还有一丝饶恕之意,进得宫来,见此萧条之景,心中大为惊讶,想了想!此时应该是放下个人感情之时,屈大哥作孽太深,就算是被逼成魔,然!闯下如此滔天大祸实在不可饶恕,就算抓住他交给皇上,也难免在断头台一刀,不如就此给他个痛快,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厉雪霜,“厉姐姐,实在对不住了……”又转过头来,含着泪!发了一道及其艰难的号令,指着火堆旁站着的人命令道:“搭箭、拉弓、放……”厉雪霜见杨延昭要射杀屈斌,数千兵士都已经弯弓搭箭,立即骑着马扑了过来,拉着杨延昭的手说道:“六郎,不要!请手下留情……”
杨延昭看着厉雪霜,“厉姐姐,别怪六郎无情,我心中也于心不忍,如不杀他,定当继续祸害人间,我自幼从军,学的就是保境安民,如今江山不稳社稷难保,皇上都不知在何处,已经到了国家生死存亡之际,请不要让我为难,我今日不杀他,到时候屈大哥被捉住,始终要走上断头台,结果也是一样。”
“不……!”
厉雪霜声嘶力竭的吼道,“为何我屈郎如此命苦,宅心仁厚却落得如此下场,老天不公天理何在?”厉雪霜好像发了疯一般吼叫,手中紧紧握住摄魂鞭,指着众人说道:“你们谁要是敢杀屈郎,我定会与他拼命……”说着便跳下马来,朝着火堆跑去,眼中的泪水早已决堤,冲刷着脸庞,完全一泪人儿,狂奔到屈斌身边,约莫四五步之处停下,细细的看着屈斌,见屈斌头发被烧没,衣服更不用多说,早已烧得衣不蔽体,脸上、身上、手上、脚上多处烧伤,眼睛也是仅仅闭着,还有几处肌肤正在燃烧,厉雪霜一把扑了上去,拍灭了身上燃烧的火,紧紧抱着滚烫的屈斌,痛哭不已,“屈郎……你为何那日要打晕我,让我跟着爹爹离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心早已给你,愿同你生死与共祸福相依,你为什么要撇下我?要是我跟着你,你也不会弄成这样……”泣不成声断断续续说了一通,随即又是一阵哭声,“呜呜呜……”
屈斌依然站着不动,闭着眼睛,但这次眼睛似乎湿润了,流出了眼泪,两条烧焦的手抱着厉雪霜,厉雪霜哭声暂停,心中一惊,仰起头看着屈斌,只见屈斌满脸漆黑,唯有眼珠儿在动,厉雪霜深情的看着他,“屈郎……”
月色之下一对苦命鸳鸯,站在火海旁,双目湿润互相凝视,相见无言惟有泪千行,爱意不表心照不宣,早已感知对方之情,嗤嗤的火苗越烧越旺,光线投射到二人身上,似乎故意让这对久未谋面的苦命鸳鸯看清对方,以解多日来的相思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