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俏抿着嘴角,眼圈又红了,只是这次她没有哭。
李秀兰没有趣,出了厨房,把地方留给他们两个,元俏看着明成漆黑漂亮的瞳仁里只有她的影子,突然笑了。
这算不算过了父母的关。
元俏转身继续准备早餐,明成摘完了菜,就在边上看着她在热气氤氲的狭小空间里转来转去,眼睛都舍不得眨。
早餐,依旧的气氛别扭,元俏也知趣,没有说话,四个人安静的吃着清粥小菜。
元锋夹了一口咸菜,吃进嘴里“元俏,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些年你做什么爸也没有干涉过你,就这次你和”又哑巴了一口饭,元锋皱巴巴的脸更皱了,低沉却也坚定“你和明成的事,我不同意。”
元俏捞在嘴里的粥咽不下去,卡在了喉咙,她真的想大声的喊一句,能不能别在饭桌上讨论这些事情!
最终还是没有话,半晌,元锋盯着他的目光躲都躲不过,明成的脸色几次的变幻,元俏都看在眼里,只有李秀兰若无其事的吃着饭,丝毫不受影响。
“爸,我们没有说马上结婚,你可以再了解了解明成。”
这句话明显的示弱,对于元锋来说不痛不痒,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你要是还当我是爸,就老实吃饭!”
一向没有脾气的元锋,这样的反应,大大的出乎元俏的预料,尴尬,委屈一点点的在心底发酵。从昨晚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她就不明白,父母怎么能每一个细枝末节都踩着她最疼,最厌恶的方式来蛰人的心。
“爸,你不能这样威胁我。”元俏尽量的让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僵硬。
“威胁你,我看你是翅膀长硬了,带个男的回来给我示威是不是!”
面目狰狞的元锋,恶狠狠的冲着元俏大吼大叫,她发愣的坐在位子上,脑子里一边一边回旋的都是元锋可怕的面目,逐渐放大。
明成捏紧了攒在一起的手,开口,半笑。
“伯父,元俏刚才一时嘴快,您别……”
“明先生这是我们的家事,你最好别插手!”
李秀兰开腔了,筷子重重的扣在桌子上,震碎了元俏所有的情绪。
起身,拉开椅子,元俏,拉了明成结实匀称的手臂,微凉,攒在手里,半拉半拖的带明成出了家门。
背后传来的是李秀兰撒泼的疯言疯语“看看,这里是你的好女儿,你们元家就没有一个成器的东西!”
一路走下楼,走到那辆霸气沉稳的越野车跟前,元俏才停下步子。
背对着明成,她没有勇气去看明成的眼睛,不想在他的眼里看到包容,更害怕看到怒气。
“明成,你先回去吧,我们的事情再缓缓,我会说服我父母的。”
冬日的早晨,小县城里没有人影,风冽冽而过,元俏穿的是件黑色的套头卫衣,单薄,看在明成眼底。
打火机的声音,在元俏的背后想起来,她的背后细微的僵硬了一下,也就一下。
“对不起。”
明成听过别人对着他求爷爷告奶奶,什么好话,卑微的姿态都见过,单单元俏闷声声的一句对不起,轻若蚊蝇,在寒烈的风里越飘越远,明成的心像是被一豁开一个大口子,只有疼。
“你知道,这件事情不必非得他们同意。”
元俏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明成还是水灵灵雾气腾腾的眼“他们是我的父母。”
“上去吧,我看着你。”
元俏上前,主动的搂着明成的脖子,踮起脚尖,吃力的亲了一下明成的嘴角。男子紧绷了一个早上的脸部线条软了下来,眼里染上了薄薄的一层笑,然后慢慢的晕开,沉入眼底,直抵心脏。
元俏踏进楼道后,笑一点点的隐退,留下了平直的唇线。
越野车的发动声,然后渐渐远去,元俏眼里的光点点打撒,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往楼上去。
站在家门口,久久的没有动,直到屋里传来李秀兰尖锐的呼救声“你个混蛋,敢动手,救命啊!”
最后一句救命,石破天惊的刺进元俏的耳朵,脚下没有停留的撞进门来。
李秀兰倒在沙发里,元锋威武的掐着她的脖子,面红耳赤的样子,像是杀红眼的兽。
元俏忘记了动作,儿时的记忆一股脑的窜进脑子里,破碎的暖壶,滚烫的热气在脚边的水泥地上一点点的蒸发,这些顽固的记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失褪色,反而愈发的清晰鲜活。
愣在那里的元俏在脑子里思索了半天,阻止?还是默默的走开?
“你还杵着,等我被这不要脸的打死啊!”
李秀兰的大声呵斥已经帮元俏做了选择。
“爸,你先放开我妈,有话好好说。”
元锋在看见元俏的时候火气就退了不少,看着女儿呆愣的模样,尤其是眼里流露出来的怯懦无助与多年前如出一辙,他似乎被蛰了一下,慢慢的松开了李秀兰,没有言语,沉默的经过元俏的身边,门响了。
安静的空间里只有母女两个人,元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嘴唇干巴巴的,浑身也泛冷汗。等了多时也不见李秀兰有动静,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妈,你还好吧!”
躺在沙发里的李秀兰元俏看不见脸上的神色,她摆摆手,随意的招呼元俏“我没事了,该干嘛干嘛去。”
如同得到恩赦,元俏飞一般的躲进了她的小卧室里,蒙在被子里,把身体裹得密不透风才感觉暖和一些,老久的空调嗡嗡地响个不停,元俏双眼无神的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觉得这个冬天走不到尽头了。
这边明成回了市里,秦州市该热闹的地方还是往常一样,二十七号,距离大年夜还早,明成自然是不想回老宅的,和他一样的人不计其数,秦阁专用包厢,明成进来的时候画念,木冕,贺莫年,还有姚家的少爷姚冲。几个大男子安静的坐着,姿态各异,一样的英俊神武,一样的心思深沉。
“我怎么嗅到了一群郁郁不得志的忧愁味道!”
明成拎着外套,潇洒肆意的走了进来,爽朗的打趣这些人。
姚冲最先抬头看了明成一眼,很是漫不经心“没心没肺自然笑得灿烂。”抿了一口酒,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闲散的盯着他,笑的意味不明。
其他几个人的目光也是凉凉的扫过来,尤其是贺莫年的眼神最为纷杂难懂,明成被盯得有些瘆人,最先讨饶。
“你们这眼神,有事情说!”
明成找不来形容词形容,内心诡异的感觉。
“就是听说你拜见未来的岳父岳母,踢到铁板了,我们来安慰安慰你。”
木冕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陈述这一句话,明成就是听出了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
抄手坐在贺莫年的边上,也不理会众人”哥,你今天不会钏州么?“
“恩”。莫年千年不变的神色,惜字如金的一个字,明成却是最高兴的“这好啊,不然年节那两天我呆在老宅太闷了。”
“被岔开话题,明少爷!”
这几个人力里,贺莫年沉稳看不透,木冕腹黑冷血,画念清贵薄凉,剩下姚冲邪魅之中带着几分韧骨,平时却是最为喜欢看热闹的一个,逮到了明成的糗事又怎么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