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径小道,扬花飞舞。
红色醒目,昭示诗人,你爱我的情义。
元俏慢慢的回味,这一天这一刻的情绪,眼泪像是没了阀门的坏龙头,止不住的流。
她傻傻地笑。
美得生动。
来时的路,觉得万般的远,归途一眨眼。
莫坻,刚劲有力的两个大字,正悬挂在门楣正中。
元俏下了花轿,由贺州牵着站在门前,这一次她看见这两个字,不是第一次的不明所以的揣摩,是确定,这是她爱的男人,名字身份的象征。
注定背后还有她不知晓的心酸。
“元俏,我莫坻的妻子,生死与共荣辱并担。”
贺莫年面对钏州闻讯而来的人们,最简单的宣布。元俏被他握着的左手,觉得暖暖的,那些温热,一点点的顺着指尖,烧热一个她。
“入亲门。”
这是大礼的最后一道,佣子高喝的声音还没有落下,贺莫年的三叔,带着一众贺氏家族有话语权的人,纠集而来,气势汹汹的一句“胡闹!”
“莫坻,你可知道在宗祠定姻亲,是要经过长老们一致同意的,你这般做,是明目张胆的要将莫氏的族规踩在脚下吗?”
这般的质问,带血的剑不定的查在元俏的身上,这是怎样的局面,难堪苛责,贺莫年这样的男人,不应该去承受这些的。
都是因为她……
眼眶翻涌的潮湿,被元俏死死地压制,憋得眼眶通红。
贺莫年对于这些人的出现,倒是没有半分的意外,依旧还是往日里的沉稳,处变不惊。
只是原本眼睑里的笑意,消失的干干净净。
“三叔。”
贺莫年低低地喊了一句,没有半点的情绪在里面。
“莫坻,别说三叔不近人情,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贺家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昌隆,都仰仗的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精瘦的人,酒红色的西装,配上上调的眼型,着实很难让人有好感,那个人就是贺莫年的三叔。元俏盯着他咄咄逼人的模样,听不见他的言语,只注意到那一张一合的嘴。
打断了贺莫年的话,呛声的人,底气更足了,越发说得停不下来。
“往日里你胡闹也就算了,只是在外人面前怎么也这般任性。”
好一个外人面前。
元俏咽下真实的情绪,影子一样地安静,立在贺莫年的身边,只是她的身姿挺拔,没有半分的气弱。
她的这些变化,贺莫年看在眼里,嘴角的弧线舒展,几分嘲讽的开口“大礼已成,三叔说话慎重。”
说道这里,他往众人的身后看一眼,“还有你所谓的资格,既然你这么着急。我便告诉你,傅碩!”
在傅碩看来,今日的事情,是迟早的,他多少是有些准备的,万般没有算到的就是这位爷,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刚回钏州,不等老爷子点头,就来了一出先斩后奏。
他急急忙忙的处理,背后的那些事情,顺便整理了一下贺莫年分布的力量,集中调遣到了钏州。
幸好,赶上了。
“是,先生。”
傅碩一身板正挺立的西装套在身上,脖子上的温莎结也是一丝不苟,站在贺莫年和元俏的面前,抵挡众人的目光。
“三爷,想必最近的石油生意不大好做吧,要不然您也不只有投鼠忌器的跑去非洲,找了口碑不太好的绕玲。不仅血本无归,还把贺氏在非洲分布百分之六十五的股权拿去抵债了。”
“哪里来的疯狗,在这里胡言乱语。”
傅碩的话说完,与贺眠晨站在一个阵营的人,瞬间散了气势,窃窃私语转眼就成了明目张胆的询问。
贺眠晨一急,胡乱的吠叫。
傅碩眼里露出一丝精明的笑,正中下怀。
利落的打开手里捏着的文件,一一的递给贺眠晨身后衣冠楚楚的众人。
一片哗然。
惊骇失望的不仅是相同利益的贺眠晨党羽,还有前来祝贺的钏州百姓,能来这里的至少都在钏州有一定的地址,他们的生存与贺家丝丝缕缕的牵绊,非洲石油生意出了问题,这其中多少人要折损一半的身家。
岂止能善罢甘休。
丢下这个棘手的问题,贺莫年带着元俏跨进了莫坻的大门。
由身着正红色宫襟的佣子送进里门,添了合欢酒。
便退了出去,留下他们两个人。
“贺莫年。”
元俏细细弱弱的喊了一声,依靠在贺莫年的胸口,环抱他的胸膛,脸颊磨蹭了两下,便不做声。
说什么都显得矫情。
说什么都抵不过他的深情。
“嗯。”
贺莫年懒洋洋地应了一句,似乎觉得不够,复又开口。
“不用担心,贺家从来只认胜王败寇。”
“好。”
贺莫年抱着元俏的身子,把人放到芙蓉帐里,脱了高跟鞋,让元俏躺好。
他坐在床边,捏着元俏的腿搁在他修长有力的大腿上,轻轻地揉捏,为她疏活血液。
“累了就睡一会儿。”
元俏乌黑漂亮的眼睛,盯着贺莫年看了一阵子,眉目流盼的都是纤纤清意。
好一阵子,才出声“嗯。”
“回来了叫醒我。”
元俏又补充了一句,才闭上眼睛。
贺莫年把她的担忧,不安都看在眼里,这世上他的心软以前心系的是明珠,他的母亲,那个热烈也脆弱的女人,如今,有一个看起来娇娇弱弱,浑身上下都要人疼的女人,一心却想强大护他安稳。
贺莫年突然觉得有了念头,有了拼杀的无限力量,伸手抚平元俏不安的眉眼,起身,离开。
元俏只觉得床畔一阵风,有点冷。
贺莫年出来,门口聚集的人散了,只有傅碩立在日头下,端端正正。
见贺莫年出来了,他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喊了一声“先生。”
“人呢?”
“闹到长老会去了,估计三爷是要恶人先告状了。”
傅碩说完,见贺莫年剑眉微挑,知道人不舒心了,赶紧递了一支烟。
贺莫年接得极为顺手,显然这是两人多年来培养的默契。
只是贺莫年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屋,手错开了,傅碩的火点了个扑空。
也只一愣,傅碩便明白。
“我们的人安排妥当了。”
贺莫年手指把玩着烟,沉默了片刻,开口。
“去主宅,找老头子。”
“这样会不会……”
贺莫年率先走在前面,一句话堵了傅碩的犹豫。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个道理你还没明白吗?傅碩。”
贺莫年很少叫傅碩名字,这时候说明当他是兄弟,说得都是他们一起的事,还有曾经的那些灰暗血腥。
傅碩匆匆跟上他的步伐,过去的一些前段在脑海闪过,即便是正午阳光刺眼,他觉得阴冷尸臭流淌了出来,无处藏身。
不自觉的被贺莫年的背影牵引,他像是阳光是所有。
主宅所有的摆设建制都要比贺宅其他的苑落要高出一个水准,紫檀木小几上煮着茶水,咕咕冒泡。
老爷子支走了所有的佣子,一个人安静的坐着。
贺莫年垂首问好,之后立在边上。
“莫坻,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来找我会因为一个女人。”
贺莫年不说话。
只静静地听着。
“贺家掌家的以后是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清楚。”
“贺家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莫坻这个名字就说明了一切。”
老爷子原本成竹在胸的稳,被这句话打得猝不及防,握在手里的杯子一抖,险些洒出来。
莫坻这个名字,背后的事情,很多难过去了,随着贺莫年一天天的长大,实力的庞大,成了贺家上面闭口不敢言的忌讳,忌讳他不悦,自然也是老爷子的污点。
他的错,没人敢说。
“她当真有那么好,不可或缺。”
贺莫年没有半分回应,坐在小几对面,自己添了茶饮了一口。
自顾自的说“说不上来,以前我追名逐利是因为除了这个没什么更值得注意的事情,现在,我对权势的心更热切了,但并非这东西的本身,是不想今天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后半句话他说的十分有力道,本来硬气威严的贺家老爷子,一时间征住。
半晌才找了一个牵强的说辞“那沈家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
贺莫年抬眼,看了老爷子一眼,岁月当真厉害,盘剥了他非凡的容颜,一同夺去的还有他的果敢桀骜。
“贺家什么时候做事,需要给别人一个交代?”
贺莫年反问。
一股死寂蔓延开来,只有茶水的袅袅热气,格挡祖孙两个人的视线,朦胧中似是一个世纪的光阴鸿沟。
“哈哈……”
老爷子望天大笑,爽朗,洪亮。
“也罢,是我老了。贺家有你等子孙,足已。”
说罢,重新沏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才说。
“以后你们的事情我绝不再插手。”
元俏恍恍惚惚的躺了半晌,没有睡踏实一刻,一会儿是她满脸娇羞幸福的依在贺莫年的怀里,背后是贺家宗祠,一会儿又是说不清的人,口口声声的讨伐,说他们在一起违背族宗。
咯噔,小腿一阵抽出,元俏惊醒过来,一身的汗。
床边的君子兰安静的盛开。
太阳西垂,里屋混混安安不太真切,元俏四处看了一遍,没有贺莫年的身影。
又是一阵惊慌担忧。
急忙照顾来佣子一通询问,说贺莫年去了主宅还不曾回来过。
顾不得其他,在这深宅大院里,她认识的只有贺莫年了,尽管嘴上吩咐佣子准备晚饭,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喊了两个佣子带路,行色匆匆往远处宏伟壮阔的住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