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要得逞,人对于那些闪光的东西天生有一种渴望,夜晚的星光,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一个。
女子越是靠近那个她觉得是毕生运气才有幸得见的人,越是止不住的颤抖,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脸上的表情,美妙到像是珍珠,在一刻用尽了所有的光华,只是这些都不曾入了那人的眼。
一步之遥的距离,曾经对付男人用的那些伎俩,似乎都有些拿不出手,怎样开口都是拙劣的,都是对眼前这个人的侮辱。
下巴微抬,女子的气息靠近,在距离贺莫年性感的嘴唇毫厘的,她的心脏砰砰砰的打鼓一样的震天响,有一刹那,她犹豫了,会不会被这个男人听到。
就是那一荒神的功夫,安静的西岭,空旷的牧场传来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低软细吟的法语,似乎是一个女子苦苦痴恋的衷肠。
不动眼前独特的女子有所反应,贺莫年的身影快到似闪电,几乎在铃声响起的第一声,就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不顾及动作影响的一腿跪爬在座位上,俯下身子拿过了手机。
眼里的光芒,神采,让身边的女人一生难忘,怎么形容那样的感觉,似乎那个男子墨色幽幽的眉眼枯寂终日,只为这一刻,眼里除了手机那头的人,再也容不下这个世界的一星半点。
甚至都没有半点的忌讳身边一个魅力值不低的女性,车头头,手机屏幕反射的亮度,足以让一个女人,把让自己窒息的男人,他的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楚。
贺莫年捏着手机,沉默了两三秒,手指摩擦着手机的边缘,最后接通的那一秒,稳定都让人有些迫不及待的错觉。
“喂。”
低沉磁性的桑心,扣着人的心弦打过来的一样,好听得旁边的女人,忍不住想叫好,只是那一个单音节,从他的嘴里蹦出来,是那样的冷漠没有情绪。
更让人欲罢不能。
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凭借女人的直觉,身边的人,觉得电话那边是一个女人,她忍不住好奇,是怎么样天姿国香的女人,拥有怎样的魅力和幸运,才能得这般罕见的男人入眼。
“一会儿回去,在应酬。”
原本在贺莫年身边的女人都死心了,于此同时她的内心深处,是一种矛盾的喜悦,这世间真的有深情似海的好男人,不仅样貌好,品性也是绝佳。有那么一种欣慰,似乎被她发现了天下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这个命题否定论证的证据,那样的欢悦激动。
然而,贺莫年的这句出轨撒谎必备的常用语,却是让她那课躁动的心脏,又开始痒痒了。
看着贴在男子侧脸的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把男子脸部的轮廓勾勒的淋漓,她突然有些不甘心了。
发腻的拧了两下纤细的腰肢声音不必刻意都散发着浓浓的爱慕之意思。
“不是说好一会儿的,怎么这么久。”
意味不明的话,加上这样的也样,这样的时刻,暧昧,引得人浮想联翩,旖旎不余。
也就是贺莫年身边的女人声音落定的那一刻,电话里有半晌的安静,贺莫年没有等来,元俏的追问,愤怒不满的讨伐,像是有什么他觉得万分重要的东西,在那一刻冻结了一样,最后元俏平稳的对着他说了一句。
“打扰你了,我先挂了。”
客气梳理的如同那个女人第一次见他,元俏他第一次跑到她家,不顾所有为自己挣来和她第一次吃饭的时候……贺莫年的心,像是被蜜蜂给蛰了一下,开始是细微的疼,后来那疼痛无限蔓延开来,他才反应过来。
是身后的女人捣鬼。
贺莫年转过身子,脸上的表情阴森唬人,尤其是那双眼睛,眼眶泛红,怒视着眼前的女人,能把人撕了一样,骇得刚才还得意万分的女人,连连倒退。
有片刻的错觉,她觉得这个男人能要了她的命。
气氛紧绷,忍不住的女人在他的震慑下妥协了“我……我只是…”后面的话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谁知那个男人却是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看,转身,绕道车前,开门上车,一阵风一样的就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徒留她一个人在广袤的西岭,被恐惧和惊艳纠缠。
她是在上山的路上发现一辆开得不要命的路虎,在这条山路上她跑得太熟悉,以至于有些寂寞,一个车手没有新的挑战总是寂寞的,邀着狐朋狗友跑山路打发时间,就是两辆车擦身而过的瞬间,她从大开的车窗看清了贺莫年的长相。
便一路狂追不舍,谁成想,那个男人竟然有本事甩开她整整两分钟的时间,比她以往跑山路最快的时间还要快。
突的,在这熟悉又陌生的西岭,有些无奈的笑了。
笑她方才的痴心妄想,笑她的愚蠢,被残存的一丝不甘心煎熬着。
贺莫年此刻是怕的,他认识元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其他不说光就是对待男女之事的态度上,他都清楚,今晚的这个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很可能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甚至更……
在和元俏一起的时间里,他从未清楚的考虑过,要不要为了一个女人克己守礼,不和其他的女人有沾染,这些事情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直到,发现除了元俏还就不能其他了,才发觉,自从认识元俏,他生活里就只有这一个女人了。
挣扎,排斥,到最后的顺其自然,一点点的越发的在意她的感受,不满足得到这个人,想要她的喜怒哀乐都与自己有关,就是沈碧城来的那晚,元俏火了,和他谈判,那个时候,他们之间的感情,才有了第一步。
她迈出了第一步,带着谨小慎微的试探,和随时做好撤离的准备,工作就是她为自己做得最好的退路。
好不容易得来的局面,就是最近一个多月,元俏一心扑在工作上,多少次他浴 火难消退,也没有起过找别的女人,这个念头。
也是这一个,贺莫年认识到,作为元俏的伴侣,忠诚是绝对的,也是首要的条件。
一路想着心事,恍恍惚惚的,贺莫年就到了市里,他还记得元俏打给他电话,她似乎心情特别好,带着几分娇憨,语气熟稔的似多年相濡以沫“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突然想吃盛记的鸭锁骨了,回来帮我带下。”
他原本郁结在心里的闷气,都贴不得对着她发了,有些别扭的应了下来,说在应酬。
潜台词,回来带给她。
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很安静,静到让人难受。
贺莫年直接去了卧室,床头灯还开着,晕着一点光圈。映在女子熟睡的侧脸,恬静安然。
从西岭回到这里两个小时,现在凌晨三点。
贺莫年觉得此刻的情景,他太像一个偷腥的丈夫,面上难堪。这才想起来,要给她带盛记的鸭锁骨,都忘记了。
悄悄地靠近,坐在床边,几近痴迷得看着元俏,贺莫年的眼里盛满了柔情,手指眷恋地擦过她的眉头,一时间有千言万语想对着她说。
不经意的,看着床头柜子上,扰乱的放着一些文件,开始贺莫年没在意,权当是她把工作搬到卧室做了,这么拼命!
无奈的拿过来帮她整理,翻动的时候,才发现,是新闻定的底稿,最后一次审核的底稿,洋洋洒洒的几千字,每一页的署名都是元俏。
聪明如贺莫年怎么会不明白,这个小女人给他打电话是想分享,她第一次发新闻。
心下更是愧疚。
贺莫年愧疚是不冤枉的,这段时间,他绷着大男人的面皮是当着元俏的面抱怨的,可是他心里有郁气。
他对元俏的占有欲重担有些时候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令人发指,恨不得分分钟捏在怀里。
回去西岭会让那个女人近身,其实和背叛也没有什么二致,如果没有元俏的那个电话,他会不会就真的赌气让那个女人近身了。
就此,贺莫年坐在元俏的床边,看着她苦坐一宿,也没有合眼。
第二天是周六,元俏没有定闹钟,加上最近一段时间来为了能做出点成绩,太赶了,身体吃不消,睡得格外沉。
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多了,睁开眼的瞬间,就是身边的男人,下巴带着青涩的胡茬。
元俏有几秒钟的愣神,不明随意,转了转眼珠子,最后恢复情景,一双清澈干净的眸子里,什么情绪也寻不到,最后微微一笑,看着贺莫年。
“干嘛看着我?”
她第一句不是“你怎么一夜没睡。”贺莫年就知道,她不是大方的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是不想计较了,她利落的退身,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紧了紧拳头,贺莫年想说话,发现嗓子有些干。
“有话给你说。”
元俏没有接话。
只是身子往后挪了挪,拉着被子,靠在床头,看着贺莫年低垂的眼皮,表示在听。
“昨晚我在西岭。”
“嗯。”
贺莫年抬头,直戳戳地瞪着她,半晌。
最后有些无奈,又带着不甘心,还有几分无赖,这种找不到位置,下手的无措,让他焦躁。
“元俏,我一直在往前头,你倒好,随时准备抽身,我贺莫年就那么好说话。”
对于这一点,他忌讳,甚至说是心口碗大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