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天气不大好,瑛妙也是阴沉着脸由着连枝、淡雾两个服侍着穿衣梳洗,红移早早的把收拾好的包袱交给立在一边的晴雯,自己正摆好早膳等着瑛妙忙完了用餐,哪知道连枝不知在想什么,一不小心却把外衣的衣带扯断了,到让瑛妙更烦,一把推开他,却叫刚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针线笸箩的深雪帮她更衣,深雪不敢耽搁忙另找了一件给她换上,红移见了却没多话,只让连枝去外边通知马房的说今天因事耽搁了,一会儿要换匹快马拉车,以免耽误去浦先生那。
话说瑛妙得普陀先生浦再辞授课已有小一个月了,心情却是愈加低落,浦先生要求严苛,比之谨王也不遑多让,虽有姐姐和太女做同学只是他们平时事务繁忙,一月来也不过见了两次,旁边连个说话的都没有,生活更是暗淡枯燥,唯一庆幸的是浦老太太对她还算青眼有加,连带着胡苛最近对她也和颜悦色了些。后来实在熬不得了,忽然想起有个逗趣的晴雯,便吩咐他每日随着去伴读伺候,闲暇时还能凑笑一时半刻,也给灰暗的读书生涯带来点点的亮色。
看着瑛妙匆匆的同晴雯上了马车,红移方把连枝叫过自己和绿意的房间,前两日绿意着了风寒,昨晚翻来覆去的睡不著,今天果然越加头痛,实在起不来了,喝完汤药便昏睡过去,是以红移他们进来他却不知。那厢连枝轻关了房门,方战战兢兢的小步挪到红移跟前,弱弱道“红移哥哥,我错了,今一大早给绿意哥哥熬药,不小心熏到眼睛了,才,才不小心范了错,哥哥罚我吧”听那声音像是眼泪都要下来了,红移却是脸色也未变,低低道“我原是看你聪明,才破格提了你上来,在小姐面前也没少为你说好话,哪知你却是个不争气的,我一辈子好强,这一次却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眼光不如人,我也不说你了,你自己下去好好想想吧,只一句,当日我即能提了你,他日自然也能免了你,若再有疏忽,我也不同你多话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挥手叫他走了。自己一个人在房里暗生气。
话说今天浦老先生恰也身体不适,又见太女难得的来了,便叫太女带瑛妙去太女府读书,代她监管她功课一天,瑛妙闻言乐的简直要蹦起来,面上却是不显,还挚意诚诚的嘘寒问暖了一番才和太女一道去太女府。
路上就起了大风,打在车厢上啪啪作响,瑛妙因做的是太女的马车,只觉比自己的马车好了很多,在加上心情不错,对外面恶劣的天气也就视而不见了,太女见她猴子一样坐卧不宁,不由笑道’“刚才还像个样子,一出门就现原型了,怎么,你就那么不爱读书?赶明儿真要被人叫做绣花枕头不成?”说罢用手揉了揉瑛妙的头顶,顺便按下她好好坐着,瑛妙也不恼,依旧笑嘻嘻道“绣花枕头怎么了,没我这样的怎么衬出美貌与才华并重的万人迷大人物您来?”言毕不知从哪翻出一碟点心,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太女却没同她斗嘴,微笑着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不多时到了太女府,胡泱笑着带瑛妙去了自己的书房,着人上了满桌的饮食玩物,倒把她看的小孩子一样,自己却在一旁看一摞摞明黄色的奏折一类的文件,瑛妙不敢打扰她,自己呆着又觉无聊,便叫旁边一个下人去唤晴雯过来陪她,那仆人还未动,却叫胡泱拦住了,她放下手中的事物,走到瑛妙跟前递给她一本簿册,却是前朝大儒霍刚写的策政一书,边说道“你好歹也用些工,不然回去姨奶问起来可答什么呢,这本书写的还算可以,你捡有用的记记吧。”
瑛妙闻言有些扫兴,又知她说的对,便耐下心来读了两页,哪知不一会就听她不老实道“这书你拿回去吧,我不要看了,满纸糊涂言,看了也白看,”胡泱被她闹的无法,笑道“怎么不好了,你年纪小口气却大,有什么高论给我说说,”瑛妙见她取笑自己,便故作的整了整神色道“高论不敢当,我就说一样,那个霍刚说明君要注重德行修养,要做天下的表率,万事不可疏忽,要我说这就是不大对,当了皇上和坐牢也差不多,那还有什么意思,再说皇帝难道做了什么事都要昭告天下么,那也未免太累了些,而且也是没必要,明君怎么做么,要我说就一样,塑造、宣传,只要掌握话语权,就是掌握了民心向背,比如天下人都说浦南的米好,要我说就远不如岐北的香稻,只不过知道的人少,说浦南珍珠米天下第一的又太多,才有了如今的局面,只要做的不太差,再做好宣传造势,那百年不出,千年不遇的明君也没那么难做不是”说完拈起一片洋糖雪片糕,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胡泱听了她的话,倒是意味不明的笑了,揉了揉那低垂的小脑袋,“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不过你说的倒也有些意思,也不知你这一天到晚的都想些什么,怨不得人都说你精怪,好好看书吧啊,有些事能取巧,有些事却是不能”她话未停便又坐回书案前继续未完成的工作去了。那堆积成山的文件,这么半天也没见少,瑛妙看着也觉得她辛苦,自己也是无聊,就问侍童要了些菊杞茶水,续到胡泱杯里,又越过她的肩膀看那文件上的内容,原来是科考在即,主考官的人选迟迟未决,就不断的有大臣推荐同系的同僚官友,这里就推荐了一个叫石宴的老臣,同样内容的还有不少,到叫胡泱看的头疼,便扭头道“这个你怎么看,”瑛妙被她问的一愣,心道怎么问到我的头上来了,与我有什么关系,只是她性子直也就回答说“我只想着这做主考官可是肥差,干嘛便宜别人,不如你自己做好了,这是个施恩的活儿,中了的可不都得记你的好,你又是正经的皇储,要做了主考官,那中考的可不就真成了‘天子门生’了么?嗯,听着也威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