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叹息着说道。说完之后她转身摸着那张火红色狐狸披风陷入了沉思。
几日之后,阿蛮的“胭脂”门前来了一大群的莺莺燕燕,将“胭脂”围了个水泄不通。胜男去了提货的地方去监货,阿蛮正在和若男学习珠算,一个伙计突然一下子便跑了进来,慌张的指着门口,说不出话来。阿蛮走过去使劲在他背上敲了一下,说:“现在好了吧!说吧,怎么了?”
“门口来了......来了......好多人!”伙计吞吞吐吐的说道。
“切!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又不是什么狼呀、虎的,来这里的肯定便是人了呗!出去吧!”阿蛮不打算搭理这伙计,她转过头又开始拨弄起了算盘。
“不是!不是,阿蛮姑娘!”伙计急得不知说些什么,看着气定神闲的阿蛮急急忙的说:“是,是宫里来人了!”
宫里?所有手里有活计的人都停顿了下来,等着阿蛮的反应。阿蛮慢慢的将手中的算盘放下,想着这是什么意思?宫里?宫里来的人?是淮北王、昭阳公主?还是?她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想着大不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索性出了门去。
出了门她便愣住了,看见几个像是宫里公公的人正等着自己,而街两边也立了些聘聘婷婷着宫装的宫女。那为首的公公见了着浅粉色银纹白蝶度花上衣、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有着一双淡蓝色眼睛的阿蛮,知道这人便是自己要找的人了。他在心里叹了一声想着不知这姑娘是有幸还是不幸哟!但想着自己根本也顾不及这些许多,便清了清嗓子道:“皇上口谕:宣阿蛮姑娘进宫!”
在听到“皇上”两字后,周围围观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只有阿蛮一个人愣愣的根本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听到周围人都议论纷纷,说什么“出了金凤凰”“又一位娘娘出来啦!”之类含着艳羡的话语,还有若男一直摇着自己的脚问:“阿蛮姐姐,这是怎么啦?你不会是要被处斩了吧?”,还有人猜测自己是得罪了什么权贵之类的人要被处罚。不过阿蛮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她仔细的想着所有发生的一切,想要从中理出些头绪。
直等得自己已经坐着轿子被抬进了宫门,阿蛮才想通这里面的关窍。她坐在轿子里开怀的笑了,笑得“咯咯咯咯”的让轿子外的内监和宫女都纳了闷。当然也有那嫉妒的宫女恶毒的想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死期临头了却还是这么的高兴,真是可怜极了!
等阿蛮下了轿,果然见自己所要进的并不是什么金銮殿,而是当今皇后所居住的永乐宫、甘露殿。阿蛮心里一下子便放松了下来,她用力的吸了吸殿外新鲜的空气,这才跟着那为首的公公走了进去。见到上面坐着两个黄灿灿的人影,下首还坐着一个昭阳公主,心里便无奈的想自己又得下跪磕头了。
“民女阿蛮拜见大周国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民女阿蛮拜见大周国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民女阿蛮拜见大周昭阳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阿蛮,快起来吧!”
阿蛮跪得腿脚都快发麻了,心里想着还是塞外好呀,就算是见了一国最大的国君也不用跪着,最多就将手放于肩上做个鞠躬就好了。
阿蛮这才仔细的看了看这位大周国年轻的至高无上的人,发现他的目光中更多的是柔和、安静和暗藏的悲伤,而根本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种犀利、严肃、庄重。他最吸引阿蛮的便是他的眼睛,那一双黑的有些吓人的眼睛。而坐在他身边的大周国皇后一身明黄色金丝凤凰曳地长裙,外罩一件透明色镶金丝绣五彩的席地宫纱,头上是金镶宝钿花鸾凤冠,额间仔细贴了桃花花钿,让那巴掌大的娇小无暇脸蛋更加的精致,再加山吹弹可破的肌肤和那双淡褐色的眸子,显得是樱唇凤眼,鬓发如丝。不过这皇后显然年纪还比较小,所以即使是华服贵装,依旧显得有些稚气。
“阿蛮姑娘,你不要害怕。是我听昭阳姐姐说起你所以想见见你,才让皇帝哥哥招你进宫来的!”那着贵装的皇后轻声的说道,听着让人觉得奶声奶气的。
“对,佩君想要见见你又不能出宫去见,所以朕便召了你进来。顺带着皇姐找你也有事情找你!”皇帝喝了一杯茶,温和的对皇后说。年轻的皇后露出了一些羞涩的神色,脸上满是喜悦。
“是呀,皇后娘娘想要见阿蛮,我也很是想你呢,阿蛮!”坐在阿蛮上首的昭阳公主笑着看着阿蛮,脸上也是喜悦。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长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勾出几丝细细花蕾,裙摆一层淡薄如轻雾笼泄绢纱,腰系一条细细的金色腰带,耳边坠着一对梅花状耳坠,用一支碧玉步摇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发髻。黛眉轻点,樱唇桃瓣不染而赤,浑身上下散发着贵而雅的气质,是真正的美!
“见我,我么?为什么?”阿蛮看完了美女们,这才回过神来,想着她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见自己。她知道那个气定神闲的皇帝为什么见自己却实在是不知道这些深宫主人见自己干什么。
“我和皇后娘娘想要你今日陪我们去迎凤楼去见见归来的将军们!”昭阳公主也喝了一杯茶,显然是想要掩饰些什么。阿蛮这才想起这位昭阳公主早已过了最佳婚配年龄,如果她再不婚嫁,那么无论有多大的能耐也逃不过两条结局:一是孤身一人老死宫中;二是孤身一人远嫁异国。
阿蛮知道恐怕除了自己之外,这天下所有女子最看重的恐怕便是自己未来的婚姻之事了。所以倒也能理解,她想着自己既然手握着半柄的尚方宝剑,做做好事也是可以的。“将军们?”阿蛮还是有些不太理解。
“看来阿蛮姑娘不太了解,我们大周国每隔三年都会轮流召集我大周国在各个边疆的将军们来朝觐见,今年恰逢镇北将军、定西将军和平西镇北大将军回朝觐见,且这三位将军到现在仍未婚配,所以说今年的‘将军宴’必然是一个热闹的宴会。”年轻的皇后司马佩君轻轻的说着,时不时的看向坐在下首的昭阳公主。
阿蛮想连这公主也想要参与进这夺夫之战,看来这三人当真是有些权势和能力的,不过自己就听这个将军那个将军的,也根本不知他们到底是老是少,是胖是瘦。不过这最后一个大将军自己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他的名字,好像是和淮北王有关系的。正在阿蛮猜测这大将军究竟是不是自己听到的大将军时,昭阳公主开了口。
“是啊,皇后娘娘,这紫袍将军也是今年回来的,承乾听了一定很开心,毕竟他们两人已经有四年未见了!”昭阳公主一说,阿蛮便明白过来了,这大将军就是淮北王李承乾的战场搭档-紫袍将军陈三金啊!自己可得好好看看他。不过以自己以前听的故事来说,他大概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吧,怎得还没有娶亲,难道真是忙战事忙的忘了?
“子之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归来了,朕也很想他!”坐在上首的皇帝突然的这么一说,让阿蛮不得不仔细的斟酌了一番他说这话的意思,毕竟她可是记得在四年前就是这皇帝亲自削了淮北王的兵权,让他在长安城中做了不得意的富贵王爷。不过听他这口气似乎真的就只是想自己的一个故人了。
阿蛮平日里话挺多的,大概在上次围猎场上的事情给自己紧了醒,让她在这宫中也变得谨小慎微起来。要是在往常也就罢了,现在可是非常时期,一不小心就会将自己也卷入这后宫是非之地,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皇帝牵着皇后的手走在前面,昭阳公主也拉着阿蛮的手走在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迎凤楼走去。一路上所过之处,都是人人下跪,好一派威风庄重。等到了迎凤楼的时候,楼上早已聚集的重臣极家眷都下跪,楼下难得见一面圣颜的百姓也人山人海的跪下,山呼万岁。阿蛮想不知这重臣贵胄心中对于皇帝有几分真正的心悦诚服,但是她相信楼下那如同蝼蚁又如同水流的百姓们肯定是真心实意的跪这楼上高高在上的人,百姓们心中的神的。毕竟他给了他们一个盛世太平,安稳年代!
无论是公子小白还是痞子哥哥,还是自己接触到的任何一个人,都对当今这位年轻的大周国的国君都有很高的评价。对大周国内,他实行农业改革,两次减免田租税,减轻了从农人士的负担,而且为了鼓励农耕生产,他亲自耕种,以示表率,使得大周国内几近凋敝的农业生产在短短的几年之内便恢复到了高祖时候的粮足仓丰;此外,他还废除了他那个皇帝老爹时期的肉刑、诽谤妖言罪和巫蛊厌术等一些严苛刑法;不仅如此,他知人善任,虚心纳谏,提拔重用了一大批真正的人才,不问出身只重能力;还有他紧缩银根,不乱花一分钱,几年之内从未为自己或者妃嫔大兴土木,耗费民工;还有,他节俭淳朴,严于律已,不准朝廷为了自己或者其他人而大办生辰宴,耗费国库;更甚者,他反对厚葬,早已立下制度,规定今朝王公贵族的陪葬品全部用陶器,不准用金银等贵重金属。仅仅是这些已经让大周四海内所有的百姓真心臣服于他了,毕竟大多数的君王不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祸乱百姓,便是为了自己的千秋美名而大肆的征伐四方、大兴土木。不仅如此,大概是自己的父皇太过于喜爱武事,当今的皇上却并不喜爱征伐,除了废碎诸王叛乱之外,他很少发动战事,采取的往往都是比较温和的手段,对于自己的哥哥们和子侄们也是宽容待之;而且,他妥善的处理了大周同周边国家的关系,同东西突厥、西域诸国以及南边的骠国、等都关系良好。不过这并不是说他不注重边防,与次相反,他大大加强了边防的力量,分别在南西北安置了平南军、定西军、镇北军,并增设了紫袍军、白袍军作为大周国力量最强、最有权威的两只军队。
阿蛮见着下面这些或大声欢呼,或痛哭流涕,或高声歌颂皇帝的百姓,心中感慨万千。再看看站在高楼上有些瘦弱、脸色有些苍白但神情愉悦的皇帝,突然便有些佩服这位年轻的君王了。阿蛮想他是真正的一位好皇帝,甘愿将自己手中的大权下放给三位辅政大臣,对他们是用人不疑,但暗暗之中又施以权衡之术,让三家的力量互相牵制、互相制衡,其中的险境艰辛恐怕也只有他这个皇帝清楚了。
东山上方的太阳高悬,火红火红的,正是盛年,就如同这大周的皇帝一般照亮了整个大周国的今天和明天。阿蛮对着那火红的太阳悄声的为这位年轻的皇帝许下三愿:一愿君身长健,二愿君颜长欢,三愿君心如意。
“将军们到了,将军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