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正午,火辣辣的太阳高高挂着,将一片炽热铺洒下来,映得周围滚烫滚烫的。但尽管如此,那一夜忽然吹起的冷风却是没有消散,此时更是欲加强烈。
门外风声呼呼的刮,门里茶香早就被消磨光了,只有各怀心思的两人互相对峙。
白笑歌把玩着骨扇,两眼斜睨着柳青云,似笑非笑的眸子柔波滔滔,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柳青云目不斜视的看着白笑歌,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微握成拳,脸上却是一副吃了惊的样子。
“白兄何出此言?我柳青云励志惩奸除恶,匡扶正义,还江湖一片净土。这江山岂是我等人敢窥探的。”
“哈哈哈,好一个惩奸除恶,匡扶正义。”听柳青云一言,白笑歌放肆大笑。敛了眸子的暗芒,“我说柳兄你也太好玩了吧,刚刚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又何必当真。”
“呵呵呵,白兄这玩笑可不好笑。”
柳青云拿起茶杯,暗自一笑。既然是玩笑柳青云自然当不得真,不然显得自己太过小气。但真的是玩笑还是试探,怕便只有白笑歌才能知道。
两人尴尬的氛围很快就消失不见,随即又聊到了茶,又聊到了江湖琐事。
三言两语的功夫杨欣就做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三人吃得津津有味,很快就到了下午。
因着阳光的照耀,下午的柳府到没有晚上那般凄清,虽说是冷风席卷,但园内的树木也不说是全部凋零了。
“柳兄不若种点花花草草,也好过打打杀杀啊!”
望着院子里的萧条,白笑歌不禁提议到。别看他平日里放荡不羁,可对花草却是有那么几分研究。
“我一介莽夫杀人惯了,只怕是养了花草也会死掉,与其费那份心思倒不如放过自己。”
“这确实是,这点倒是我想的不周到了。”
说着,三人来到前院,那一柄大刀立在土中,仿偌傲视群雄的帝王之剑,这一眼看下去竟有那么一种威严霸气。
大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凌列的光芒将落在它身上的落叶撕成两半。不知是杀人太多,还是吸血太多,这刀在阳光下竟泛着血色,虽然很淡,但让人发现还是足够的。
刀身带煞,刀光似血,又有着让人退避三舍的霸气,这刀怕便是那举世闻名,令人敬畏的血祭吧!
传闻血祭一出,人身分离,这刀下的亡魂从不曾有过完整的肉身。血祭有煞,持刀之人要万般小心才可以,不然一招不小心便会被血祭吞噬,成为刀下鬼。
如此怪刀江湖失传,白笑歌也只是偶读几本古书才得知血祭这一说,只是不曾想过,活了这么久,竟还有见到血祭的一天。
“不知柳兄上哪淘得这么一把好刀。”
既然是举世闻名的血祭,白笑歌又岂有不碰之礼,说着便径自向前。每进刀身一步,白笑歌便感觉那迫人的压力又进一份。
纵然他武功高强,面对一柄刀在不使用功夫的情况下,还是有些吃力。想到方才柳青云如行云流水控制着血祭,白笑歌的眉眼便荡开许多笑意。
这柳青云还真是不能低估。不过,也不关他什么事,不必在意便是了。
白笑歌走之血祭面前,伸手握住那刀把,视线不经意的撇过刀柄上被划坏了的两个字,虽说字迹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人划了去,但血祭二字却始终是划不去的。
白笑歌在握住刀柄的那一霎那,从这柄刀上传来的对血的欲望一下子就让他不可控制。这刀吸血太多,如今,竟能干涉得了持刀人的想法,看来,真是一柄好刀!
看着白笑歌煞无其事的握着刀柄,从他自身散发出来的白色光芒与刀光的血色融为一体,毫不突兀。刀的霸气早在白笑歌握住它的一刹那已经荡然无存,有的,只是如同普通软剑的柔和。
不由得,柳青云眸子一冷。这刀跟了他十多年载,却从未有过显现在这般听话。真是可笑,如今竟连这刀也知道趋炎附势吗?
“不过是一柄普通的刀罢了。”
柳青云含笑说着,走近白笑歌。白笑歌见柳青云走来,便很识趣的松开了刀柄,一瞬间的功夫,刀身霸气逼人,宛如层层利刃射出,令人呼吸都觉得苦难。
柳青云仿偌无事的将血祭拿出,握在掌心。
“如若白兄喜欢,我便赠与白兄。”
听闻柳青云要赠刀与他,白笑歌那叫一个震惊。这柳青云是当真不知道这刀的出处还是假的不知道。
“罢了,我要这刀又无用,又不能用来切菜。”
“噗!”将两人看在眼里的杨欣忽地笑出声来,“白大哥这刀怎么能用来切菜呢。”
白笑歌轻笑几声,双肩一耸又往别的地方走去。一柄刀而已,就算是天下闻名的血祭又如何,他白笑歌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要了也没用。
三人又在柳府逛了半个时辰,可谓是将柳府全部逛了个遍。逛完之后,白笑歌与杨欣便要走,走至门前,白笑歌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山雨欲来风满楼,我们还是在这住下吧。”
说着,便不顾别人的异样的眼神转身往回走。
“白大哥你怎么突然……”
“就是想换个地方休息休息。”
白笑歌轻笑着,看向柳青云。“柳兄应该不介意我们在贵府叨扰吧!”
“不介意不介意,我这府中平日就我一人,无聊的很,如今白兄跟杨姑娘要住进来,我自然欢迎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介意。”
白笑歌暂时在柳府住下,可苦了那一众在千绘茶楼等他的人,不过这风雨席卷的并不只是千绘茶楼。
位于祁城最高的山峰之上,玄灵殿主厅里,此时一片沉寂。厅里跪了一众黑衣人,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喘气,死亡的气息自那高座之上缓缓流下,压迫着那些黑衣人头都不敢抬一下。
坐在高坐之上的男子两眼一迷,闪现出一道死亡之气。自上而下,将一众黑衣人打量了遍。
黑衣人赶紧把头低的更低了,任务失败了他们也没指望能活着走出去,可是能不能给他们个痛快的。
“那人现在怎么样了?”
沉闷的声音仿偌是从遥远的更古传来,夹杂着无法言语的压迫。
跪在最前面的一名黑衣人双肩一抖,赶紧两手撑地,低头磕拜。
“属下办事不力,没能杀掉那人,让那人给逃脱了,请殿主责罚。”
黑衣人颤颤巍巍的把话说完,视线若有若无的撇过顾禅,随即又低下头来,对着地面的脸庞汗水刷刷地往下掉。
没把任务办好必定是难逃一死,他深知玄灵殿的规矩,不留无用之人。
顾禅在那黑衣人开口说话时两个手已是握紧了拳头,如今黑衣人说完,他额头上的青筋早己爆出来。
“混账,我玄灵殿死门的人还杀不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吗!”
那声音暴躁如雷,刷的从高座之上传出,只见顾禅长袖一挥,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无数长矛。
“啊——”
霎时间,大殿被一股鲜血味弥漫,整个大厅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唯一存活下来的黑衣人已是脸色煞白,脑子里什么都考虑不了。他身后躺了一众兄弟,那长矛穿透他们的脖子,纷纷把他们钉在这大厅里。
“谢……谢殿主不杀之恩。”
反应过来后,那黑衣人赶紧跪拜,谦卑又害怕的对着顾禅狠磕了好几个响头。
顾禅冷哼一声,恢复之前那幅严肃的面容,“上面的事情你也知道,这人是必须死,而且要在楚云南面见他之前死去。”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黑衣人领命,等到顾禅发出一声重重的恩时,这才刻不容缓的走出殿外。
顾禅留他一条小命是为了给他警告,这事下不为例。如果还办不成,他的下场想必比死还要惨。
身为玄灵殿死门的一员,他们的命早就不属于自己了。如果可以,他宁愿刚才就被杀掉,也不至于以后还要提心吊胆的活着。
他们所杀之人远在江南,此次一去又不知是多长时间,如果还没有刺杀成功,倒不如……投靠了那人也不错。
玄灵殿一共分为两门,死门为杀人而生,活门为活人办事。
每一门又都门主,大臣掌管。他不过是一个大臣底下的手下,这顾禅不杀他他确实感到有些疑惑。
黑衣人走后,顾禅便命人把那些黑衣人的尸体清理掉,随即招来了死门门主。
“属下参见殿主!”
死门门主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背挺的笔直,头抬着,虽然有这对顾禅的尊敬,但与方才那些黑衣人完全不同,他仿佛一点也不怕顾禅。
“听闻左丞相要来这祁城体察民情,你可知该如何?”
死门门主看了顾禅一眼,随即点头示意。“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就好。”顾禅满意的笑笑,他最喜欢的便是聪明人。“对了,我听闻琉巽的女儿来了祁城,你把她带到玄灵殿来,毕竟我是她的叔父,该尽点地主之谊。”
说这话时,顾禅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散去。那看似和蔼可亲的笑容里不知掺杂了多少阴谋鬼论。
“属下定不辱使命,只是这样做蓝璃阁那边……”
“恩?”顾禅眉毛一挑,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不见,那一道暗芒迅速扩散开来,射向地下跪着的人。
地上的人再次双手一握,“属下知罪,属下这就去把人带来。”
顾禅撸撸袖子,笑了。“这就对嘛,我要做什么岂容你多嘴,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知道吗?”
最后这三个字顾禅仿佛是紧咬出来的,每一个字的意味都不由得让人胆战心惊。
地上的人点点头,说了句属下告退便走了。
转眼间,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下顾禅一人。顾禅悠然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上,凝望着飘渺的云层发出浅浅的低笑。
“蓝璃阁,幽冥堂,你们来我的地盘却不跟我打一声招呼,真是好大的胆!”
话音未落,顾禅于是双手紧握,一股肃杀之气蹭的荡开,将一屋子的空气全部席卷干净。
“难道你们当真忘了谁才是这祁城之主吗!”不过既然忘了,他顾禅不介意帮他们回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