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伴读书童是杀神!
——以下正文——
离马匪乱新野已经过去了两周,除去人们对“面涅”的猜想,所有关于这件事的风波也慢慢落下帷幕。当然关于“面涅”的告示还张贴在城头,来往之人几乎都抱着敬畏心态看着这“夜叉”的画像,反而不像是通缉,而是在仰望神灵。在赵家小院里,隔着新野县不过二十里路,这股风声也是刮来了。
赵臻,赵母,爷爷赵达开听了某人前半段的讲述,就知道谁干得这事儿,陈曜还在一边大呼过瘾,卖力地吹嘘,仿佛那“面涅”之人就像是他一样。夜晚降临,陈曜走出门外,对着赵达开挥了挥手:“师父,我走了,明日我再来!”说着兴冲冲地出了竹门,边走边比划着,看来真的是为武痴狂。
赵臻扶着赵母,慢慢进了门内。赵达开看着儿媳妇模样,双眼之中陷入了一阵沉思,他没直接回自己老窝,反而搬来一个小板凳。
赵母见着自家公公这副模样,知道有要事相商,便是说道:“臻儿,你去我房中睡吧?”赵臻点了点头,心里一阵嘀咕:你房中不过跟自己的床隔着一道帘子罢了,还怕什么悄悄话,自己听不到啊?但是赵臻肯定是不敢这么说出口,反而乖巧得站起身来,准备回母亲的房中。
赵达开挥了挥烟杆:“臻儿,坐下来听吧!”于是赵臻又机械地走了回来,他知道白天闹得那一出必定有什么不妥之处,而且看爷爷这番模样也是认可了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存在了,对一些事情有自己的发言权了。不过接下来的话却是令赵臻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母亲这般直接就说出口了——
“爹,你是说,那位县太爷是发现臻儿是郭王爷的孙子?”
赵达开点了点头,没说话。
“是小茹唐突,那现在该怎么办?”赵氏摸着赵臻的脑壳,眼里十分焦急,郭家现在就这么一个独苗。屋中安静了下来,赵臻慢慢思量着母亲的话里的意思。“娘亲,你是说,那位狗熊县令知道我是郭家的遗孤?那他怎么发现的?”赵臻一边问着赵母,一边眼睛看向了爷爷赵达开!
“我估计他是看着神坛上你爹的灵牌!”
“可是我爹叫赵成瑞,他怎么会联想到郭成瑞?”赵臻眼珠子里射出耐人寻味的意味,他这两句话问得十分经典,几乎瞬间就掐住了整个事件的咽喉,赵臻双眼直逼着赵达开,他需要一个答案,但是他这副模样竟是让赵达开心头一跳,仿佛给了他莫大的压力似的。
“麒麟儿,也不过如此吧!”赵达开心中赞叹一番。就连赵母也十分惊诧,这个儿子真的在看问题方面,无论中间的思绪多么繁杂,他似乎总能直接跳过中间多余的花絮,直接拿捏住命门。
“臻儿、、你、、唉,娘不知道说你这般、、是好是坏?”
赵臻不由得得意起来,带着几分调笑:“六年里,你哀怨臻儿痴傻,现在儿子懂些道理,你又患得患失来着,再说儿子这般,还不是娘亲生得好!嘿嘿——”
“调皮!”赵母,赵达开齐齐笑了起来。
“郭将军真是有一个好孙子,郭二子也有一个好儿子!”赵达开揪了揪赵臻的脸,自己的双眸却是红了,他忙吸一口烟,一边抹了抹。
“爷爷,你别哭啊!咱们一家有什么困难,都一起过,一起抗,没什么坎可以阻挡咱们!”
“可是、、、那胡县令知道咋们的身份,要是告诉朝廷怎么办?难不成咱们家又要逃往别处,隐姓埋名?只是委屈了孩子你了!”赵母开口道,望向赵达开,赵达开也一边没说话,阴着脸。
“要不咱们现在就收拾东西,连夜出发?”说着赵母便是站起身,正要准备收拾!
“不用,你腿也被打伤,连夜跑不到四十里路就被抓到,咱们又没有马匹,行不通的!”赵达开立马否决,随即他抬起头,双目射出一道红光,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凉至极的寒气!
赵臻见了忙摇头,双眉皱起:“不行的爷爷,一县之长意外身死,说出去谁也不信?可就算这样,你敢保证他没对第二个人说过,那还杀得过来?”
赵达开弯着腰,一副聆听的模样。赵臻没注意,继续说道:“既然这人昏倒之前,给您抱拳见礼,多半是安国军旧部,他肯定是认出咱家来了,就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念着往日你们的情分,第二嘛、、、、”赵臻谐谑看了一眼:“关于这一点,爷爷可是比我们更清楚,我可是偷偷看见你扒开那胡狗熊的衣衫,还十分认可那胡狗熊——‘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的做派。爷爷你肯定是认识了,而且关系还不浅。只是你没说罢了、、”
赵母看了一眼赵达开,恼怒道:“爹!”
赵达开尴尬一笑,拿着烟袋往自己房中去了。赵臻看了一眼赵达开,自己这位爷爷无非是想试试自己的眼力劲还有看待问题的层次,所以拿这件事试试自己的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满足您老人家的愿望,还狠狠在您那张老脸扇一巴掌!
而这时,小院之中突然响起沉重的马蹄声,赵臻,赵母齐齐站起身来,爷爷赵达开也突然推开门,手中别着一根蟠龙棍,从房中冲了出来:“难道老夫猜错了?”
嗡——
“狄青来也,我那赵臻弟弟速速开门!”只见,一个黑马从天而降,直接飘落院中,那马上之人飞跃了下来,稳稳落定。
赵臻抬眼看去,确实是狄青无疑!众人才稍稍嘘了口气。
“这厮怎这般无耻?”赵臻跟在赵达开身后,无聊的看了一眼,仿佛根本不以为意!“怎地,那日你不是走了,回唐州了,今日怎么又回来了?”
“嘿,我狄某再怎么说也唐州几千人的统领,还会跟你一小屁孩计较?”
“哦?如此,我怎么听说新野县城那赵大狗,王虎都被人砍了脑袋?听说还是脸带面具、不敢露脸的家伙?”
“唔、、、、”
“狄青,你没走啊,臻儿这孩子不知轻重,嘴上没装门闩,你走了以后,他可是十分担心的安危,你别往心里去!”
“嘿嘿,我怎么会和他计较呢!”说着狄青瞟了一眼赵臻,便是大剌剌进了屋,摊开自己怀中取出一把白花花的银子说道:“这,就是我的房钱了!今晚我睡哪?”
“啊,狄青,你、、你就跟臻儿一起睡吧?还有你哪来这么多银子?怪吓人的!”
“军饷,军饷你懂吗?”狄青看着赵臻,带着几分得意。
“狄青,那赵大狗还有王虎真的是你杀的?”
狄青停止嬉皮笑脸:“是的,师父!”
“城墙上的画像也是你?”
“是、、师父!”
“过两日,臻儿要去阳城念书,你就和他一起去吧?”
“啊?”狄青当时就蒙蔽了。
“胡存义你知道吗?”
“这人名、、、有点熟悉,哦,我想起来了,郑大人早年手下的一小将,掌管着几千人,大大小小算是个将军!怎么了?”
“你可知道这新野县县令是谁?”
“我只知道姓胡、、、”
短暂的寂静以后——
“、、、、、、不会吧?”狄青从床上跳了起来,惊叫道!
“是的!”赵达开点了点头,“他很有可能知道了臻儿姓郭了!所以、、、、”
“你让我宰了他?”狄青杀气滚滚地望着赵达开。
“咳,,那个不是,这人肯定知道了我们一家,还知道了赵臻,这是重中之重。我不可能把臻儿拿来冒险,就算这人靠得住,其二,你在新野县闹出这么大的风波,这里你肯定是不能待了,所以我打算让你过些日子带着臻儿去阳城!”
第二日,陈曜准时报到,当他见到狄青之时,顿时一蹦三尺高,那日在树林之中他见过狄青骑着枣马横冲直撞的模样,所以听说了那狂人“面涅”也是骑着一匹红马之时,他十有八九就知道是狄青干得。
“狄兄弟我看你二十未出头,怎么有这般武力?我陈曜当初有眼不识泰山,你多多包涵!”
“好说好说!”
赵臻依旧起床第一件事练字,不管外面有多吵,正儿八经地写字。大概写了一个时辰,才起身,今日赵臻没打算和爷爷一起练武,反而呆在家中收拾行李。这阳城隔着家里有几十公里,不可能时常回来吃饭睡觉,估计到时候还得在学社住宿弄饭了。母亲帮自己收拾着衣物,凉席,毛巾,木盆,另外还放了一双新做的布鞋给赵臻装进了包裹里。能自己带着,就自己带着,再说还有狄青这个差夫呢,东西不怕多!
等忙完以后,赵臻看着家徒四壁的房屋,据赵臻所知,北宋每个月支出三千钱(三贯:一两不到)以下的是属于贫困家庭,每个月支出一万五(十五贯:三两)属于中等家庭,其他的就不说了。这就是为什么说赵臻对于那莲花大师十分气急,花了十两银子给自己治病,这十两银子可是够自家吃两年啊,还可以吃得不错!
赵臻拿起一张纸对着竖阁外的阳光,这张从“苦心斋”买来的纸张,表面凹凸不平,甚至有着不少的斑点和未捣碎的麻藤之类的杂质夹杂其中,在阳光映照之下,出现一块一块的黑色影子。看来截止到北宋初年,这个世界的造纸技艺依旧很粗陋,他不知道像翰林院,或者朝廷之上百官递交的文书又是什么材质,他需要实地考察一番,至少在新野县,他需要知道这个世界的造纸技艺达到了什么程度。一个不错的念头浮上心头,尽管还只是理论基础之上,但是赵臻已经按捺不住兴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