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擒于重赞半路遇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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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州北靠巍巍嵩山,南依茫茫伏牛,西临古都洛阳,东望黄淮平原,距离商郡六百里路,距离阳城也有五百里路。从商郡到汝州,是必定要走水路的,也就是过涡河。
这也是吴则清放言:涡河附近哪里什么水盗?
而他治下的汝州,其中也是有一条汝河流过,不过因为靠近古都洛阳和开封的缘故,这里水盗也少为染指。
这也是吴则清为什么又放言:“四下安平,百姓安贫乐道,哪里有水盗危害乡里?”
在商郡,因京西北路节度使德昭太子的召见,京西北路所辖内的所有知州几乎到场。而就在这日夜里,其他在场官员还是被德昭太子的门客章平之“说服”了。
但不管怎么说,德昭太子说要请兵,你还有意见?德昭太子说要剿匪,你还要以头槌柱来阻止?请不请得动,那是人家父子俩的事,是打是骂,不是有德昭太子顶着吗?一旁官员只能张嘴,脸上露出佩服至极的模样:“太子言之有理,水盗不除,定是成为大宋千秋万载的遗祸,太子深谋远虑,此事吾等没有异议!”接着众人抱抱拳,摊摊袖子,便是住进了应天府专门官员落脚的驿站,准备第二日返回各自治下州县。
驿站厢房之中,短暂的三桌酒席,众人吃吃喝喝,德昭太子坐在首座,于诸位官员敬酒。四下连忙:不敢当不敢当!
德昭:“诸位都是我大宋的肱骨之臣,都是天子脚下最信任的能臣干将。今日虽为剿灭水盗,我等齐聚一堂,当不如说我德昭这杯酒,却是为诸位官员不畏辛苦,劳苦功高之品行、孜孜不倦,兢兢业业之作风而宴饮!”
汝州知州吴则清:“太子殿下言重了。太子殿下心忧百姓,连上三封奏书于圣上,想必圣上也是为殿下厚德载物,体恤民苦而振奋吧!”
孟州知州李贯中:“是啊,而今殿下已经有为龙之风,凌腾之相,等到太子殿下登基以后,必定直追尧舜,开创一代盛事,留万古之芳华。”
“大胆!”
赵德昭一听大声叱咤,酒盏狠狠砸在桌子上,吓得李贯中连忙磕头就拜,而这时吴则清立马抱拳道:“还望殿下恕罪,李知州不胜酒量,满嘴胡话,可是报国之心拳拳可见,于圣上忠心也是天地可鉴,还望殿下饶恕李知州酒后胡言!”
“起来吧!”赵德昭罢了罢手,脸上带着几分愁绪:“父皇如今五十有一,龙体还康实,所以、、、”赵德昭脸上一肃:“诸位千万不要再说这般话,叫父王听去,该是多么伤心!如果再叫本殿下听到这番话,别怪我德昭不客气了!”
吴则清拍马道:“太子殿下果然孝顺贤德,真是万民之表率,我等学习之楷模。”
李贯中冷汗连连,赶忙补救:“是啊,吴知州言之有理。圣上要是知道殿下这般孝心,必定是感动万分。李某酒后胡言,冒犯圣上,还请殿下降罪!”
而接下来在陶泽亮和吴则清这群老狐狸的暖场之下,很快的大家又热闹起来。
某官员:“咦,怎么没见着曹帅司?”
“不晓得,估计还为先前军事泄密之事气恼!”
“算了,他一个武将在场,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不管他了!”
而就在众人把酒推盏之时,商郡应天府府衙之外响起一阵马蹄声,马上之人正是曹犇。他手握两柄五凤朝阳刀,一拍马屁股。座下那黑色畜生一声响鼻,雄壮挥舞起前蹄,空中飞舞,扬武耀威一番,便是刨了刨蹄子,便是飞马而去。
商郡城守务兵,刷地一下抽出长刀,城楼之上两侧顿时搭箭上弓,大声叱咤:“来者何人,夜间城中纵马,还不速速就擒!?”
城门两侧站着一排长枪兵,枪尖幽幽寒光,寒气瘆人,抵住来人,同样一声低吼:“下马就擒!”
曹犇身后是十骑,身着轻甲,腰间配有长剑,头上缨络空中飞舞,威武庄重,同样抽出长剑,遥指对方:“信阳军军都指挥使,京西北路安抚使曹犇将军有要事出门,尔等快快打开城门!”
“现如今戌时已过,夜宵已禁,恕难从命!”
曹犇心中不悦,从身后亲军取来一杆长枪,便是对着城门狠狠投掷了过去。
那长枪犹如一条游龙,飞射而出,犹如一杆利剑,破风杀去。那城门都头吃了一惊,慌忙闪躲,哪知那长枪飞射更快。枪头狠狠钉在城门之上,那都头摸着脑袋凉凉的,回头一瞧,便是见着自己的头盔已是钉在城门之上!
“再磨磨唧唧的,下次就是你的脑袋!”
“是是是,快快,还愣着干嘛?开城门!”
顿时城门大开,犹如一张黑色张开的大口。
曹犇领着十骑便是飞马奔驰,犹如一群黑色游走的野狼,朝西南方向驰骋!
“将军,不和太子打声招呼吗?”
“哼!”曹犇重重喷了一个字。“殿下不过是想做出一番功绩,表露给朝廷那群煽鸡看罢了、、”
“还有,既然消息泄露,还在这般安安然然地吃喝,那河面上的水盗不逃窜躲了起来,那就才怪?哪怕殿下有心为百姓做点事,可是、、哎,这帮臭老九!”
小伍:“那怎么办将军?神卫虎翼来了,那也不是白白来一趟吗?没有丝毫建功啊!”
“玛德,这于重赞,这狗娘养的蠢蛋,老子心里烧得厉害,不把这老小子拨拨皮,刮刮骨,老子心里憋的慌!驾--”
“哈哈哈,将军是想念小少爷了吧?”
曹犇手中马鞭飞舞,狠狠朝小伍鼻尖扫去,只听见一道鞭响,空中炸出一道花儿,顿时小伍鼻头,犹如被刀子割了一下,滴答滴答地往下流血!
小伍赶忙一边捂着自己的鼻头,一边夹着马肚,跟着众人。
身边兄弟顿时大笑起来:“叫你小子废话,惹恼了将军了吧?!”
曹犇想到什么,眼中划过一丝温暖很快又被愤怒取代了,在黑夜之中破口大骂:“草他奶的小子的,这臭小子,我接到阳城社学的信,说这小子顶撞学长,一头栽进了饭桶之中,而且裤子也不知道是谁给扒了,玛德,这小子真的是要把我老曹家的家风全丢了、、、气得老子啊!”
大壮嘿嘿一笑,落在兄弟们后面,交头接耳:“曹老将军也是这么说过曹将军!”其他众人,包括小伍也是乐呵呵笑了起来。
“你们他娘在老子屁股后面吃屁啊,笑的这么奸!”
大壮脸不变心不跳:“原来这就是将军前天,不远百里也要飞马回去揍小少爷一顿的缘由啊?”
“哼!不过嘛,老子前几天考校一番那小子,发现那家伙学业竟是有了一些长进。”
“得了,就你那肚子里猪肉白菜馅的墨水,还考校您儿子?!”众人憋嗓子不敢笑声来。
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当年曹斌,也就是曹犇将军的亲爹,开国功勋之一的曹老将军,当年虽不是“义社十人众之一”,但他来头也不小,他可是周太祖妃子张氏的外甥,而周太祖郭威又对宋太祖有知遇之恩,曹斌当年也是和宋太祖一个坑里拉过屎,一个锅了抢过饭的人。
再说,曹老爷子曹斌尾随宋太祖赵端晟南征北战,灭后蜀,打辽国,抗击南唐,都是有着不少的功勋!
所以曹犇出生以后,曹斌根本没空管教曹犇,出生前连名字都没取就又驾马出征去了。所以这名字也是别人取得,不然凭曹老爷子肚子墨水,那可是宋太祖钦点的“大宋第一儒将!”怎么会取出“曹犇”这等吊名?所以这曹犇莽得莽气的,也是怪曹斌常年出征,不在家中,曹犇也就缺乏管教。于是一家七个儿子,唯独老大曹犇大字不识得几个。
而后曹斌回到家中,大呼后悔,规劝大儿子曹犇发奋读书,而那时,曹犇心智成熟,持有己见,对读书是半点兴趣也无、、、、于是也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言归正传--
“鲁老黑信中说,还是直儿一个同舍好友,把他给背出来了的,要不是真把我我老曹家的脸给丢光了!”说到这里,曹犇又火气冒了起来:“这个小子要是再犯事,估计就真让社学给开除了!”
大壮:“读书,读个卵书?咱们带兵打仗,一本《孙子兵法》就行了,开除就开除呗!怕他个鸟?”
曹犇身边的亲军就像是兄弟一样,说话都没啥顾忌。曹犇丝毫不在意,反而大咧咧说道:“他爷爷不让,老子有什么法子?”
大壮憋不住了,大笑道:“原来您还是怕老将军啊?”
“张大壮,你的舌头不想要了?”
小伍看着官道,今晚月亮还算亮,把路上照得一阵亮白:“咱们现在应该已经出宁陵县吧?”
“差不多,应该快到阳城地界!”
从商郡到阳城也就一百里左右,骑马半晚上就能到。
小伍尝试着问:“将军,你说这于重赞会不会听到咱们来抓他的消息、戴罪潜逃了吧?毕竟泄露军情这可是大罪啊!”
“逃?他逃到哪里去?在老子的地盘他还想逃?”一阵凉风吹来,曹犇醒了醒脑子,眼中罕见露出一丝精芒:“再说告示是今日白天才贴的,我们现在连夜驾马前去抓捕这个家伙,难不成谁还有比我们更快、、、不过,要是这于重赞只是单纯地书呆子那还没事,要是有人故意挑唆他,泄露军情,那就难办了!”
曹斌话刚落下。
黑云遮盖住月亮,四下悄不声息,不见五指,唯有座下畜生重重地喘息着白气、、、、
一股凉意带着刀锋一般冷彻骨头的冰冷扎进人的皮肤,犹如一把贴喉的匕首!
静!
太静了!
像是有一只野兽潜伏在夜色之中,正等待什么!
嗖--
嗖嗖--
顿时从官道附近飞出无数的飞箭!
曹斌浑身毛孔炸开,浑身肌肉紧绷,大吼道:“草尼玛,敌袭!”
嗖--
嗖嗖--
箭光如雨!
血红如月!
亲军果然是亲军,众人纷纷侧马奔腾,形成一个方阵,众人都悬在马的内侧。
当即不少的马匹中箭以后,嘶声叫嚷,血流不止。
“下马!”
曹斌率先落马,马这时跑的很慢,他一边靠着马的身子遮掩住自己的身体,一边脚下轻点的脚步,透过马鞍朝四下杂草、树林之中打量、、、、
然而什么也没发现!
“快,往空旷的地方去!”
耳边依旧响彻着箭翎震动空气的声音,众人的马还在不断地中箭。马已经跑不动了,但是在主人的授意下,它们发挥着最后的余热。
“啊--”
大壮叫出声来,肩膀上中了一箭,伤口处正流出黑色血,他左手的胳膊几乎麻木,感觉不到任何知觉!
“将军,箭上有毒!”
“玛德,我们今日穿着是轻甲,要不然直接杀进树林之中。”
“别他妈废话!”
而就在这时,从众人身后响起一阵马蹄声,便是见着一群头戴青面獠牙面具的黑衣人,手上拿着刀,驾马缓缓聚拢而来。大概有三四十来人。
“噔噔噔、、、、”
马蹄轻颤,扣动心弦!
于是同时,曹犇等人的马倒下了,嘴中吐着黑色液体。
“啪嗒啪嗒、、、”又是脚步声响起,不过是人的脚步声!从前方响起,同样穿着一身黑衣,拿着刀,朝曹犇等人缓缓走来。
十人众看了一下前方,又看了看屁股后面,紧皱眉头,眼中阴翳到了极点,看样子是被前后夹击了啊!
“将军、、、”
曹犇舔了舔嘴唇,眼珠子凹在眼眶子里,几乎只能看见两个黑洞!
众人抽出刀来,从地上站了起来。
“没想到我曹犇第一仗不是和辽人大干一场,却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碰见这么几个小贼!”
那黑衣人驾马走到众人十丈之远的地方停住了。里面驾马走出一个男子,头戴面具,全身包裹着严严实实的,看样子是这群人的老大。
“不愧是曹老将军的长子,口气真是大。”
曹犇一愣:“你晓得我?”
“呵呵,京西北路军安抚使、信阳军军都指挥、‘大宋第一儒将’曹斌之子、、、”
“既然你知道我们将军,还、、、”小伍道。
“杀得就是你!”那面具男桀桀一笑!
曹斌:“你是什么人?”
而就在这时,又是一个男子走了出来,这人身高更加魁梧,一把推开前面的面具男,这人没带面具,可是夜色太黑,依旧看不清这人的样子。
“玛德,听说你联合商郡知州陶泽亮上奏三封,请求金明池发兵,神卫虎翼水军前来剿匪?”
“、、、哈哈、、、要不是于知县张贴了那封告示,我们可真不知道--朝廷这次准备下这么大的棋!?”
曹犇心中火起,玛德,这件事还是真让汴河帮的人知道了。看来结局已定,消息已经走露了。曹犇不由得咬牙切齿,于重赞老子真的要砍了你的狗头!!
很快官道之上就响起一阵厮杀。
第二日正是阳城社学“采春”和“祈愿”的活动,学子依旧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氛围之中。
于重赞今日没有身着官袍,而是穿着一身襽衫,他对着身后一个美丽的少妇说道:“今日要先祭祀文昌祠,孔庙,而后便要和阳城社学学子一起涡河泛舟。”
“嗯嗯,看你得意地劲头,又不是你府试,你高兴个什么?”少妇带着几分娇嗔。
于重赞看着心头一动,手缓缓朝少妇的身下摸去,脸上带着几分坏笑。
少妇赶忙侧身一躲:“老爷,大早上的,还没够啊?”接着少妇带着几分娇喘,赶忙推开男人的手:“今日可有你忙了的,别使坏了,祭祀可是大事。”
“可是夫人、、你把相公都勾起来了、、、”于重赞重重把少妇抱在怀中,肆意轻薄。那少妇越发明艳动人,双腮桃红,眼中情光闪动,带着几分喘息、热气打在男人的胡茬上。她赶忙求饶:“老爷,老爷要不得,你今日、、、要不然时间来不及了、、大、、大不了、、唔、、人家今晚任你驰骋。”
于重赞得意收回手:“君子一言?”
那少妇羞红至极,捂着脸跑进了帐帷之中。
于重赞对着铜镜,重新看着自己的模样。白脸,高大,俊美,倒不像是一县之长,倒像是一个英俊的读书人。他摸了摸自己的襽衫:“想当年我赶考就是这件衣衫,哪里知道今日的造化。现如今阳城百姓安康,学风浓郁,今年不知道有多少英杰显露头角、、、”自言自语完,他便是大踏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