涤风馆前两军对阵。
假奚若,假奚止,带了红衣星骑,举着火把站了一排。雪狼王夕生带了黑衣星骑,举着银针松又站一排。这半边火舌吞吐彤红,那半边银光流溢冷艳,只叫人眼花缭乱。
便听假奚若冷笑道:“玄天部好规矩,丢了两个奴人,便来涤风馆撒野。怎么,等不到封禅,就要称王了!”
夕生奇道:“奚若殿下不必咄咄逼人。你们丢了狐狮,也来涤尘馆搜寻,北境没说半个不字。我们丢了两个活人,不过打发人问一问,却打折断了腿送回来,是何道理!”
雪狼王冷冷道:“南境很喜欢打折腿,人要打折了,狐狮也要打折了。”假奚止听了,柔媚笑道:“你如何知道狐狮腿折了?”雪狼王昂然不理。
假奚若讥刺道:“淳齐殿下流放不忘风流。金芍园会本是要奚止见见你,你却带着貌美小娘子。”夕生冷淡道:“你这么说,是承认她们被扣在涤风馆了!”
假奚若冷笑道:“这里是东境,丢了人找东境要去,来涤风馆啰嗦什么!”
他一言方罢,眼前蓝光盈动,雪狼王冰扇急招,迎风一晃,涨大十尺,像根水火棍,劈头向假奚若砸去。
假奚若不料他动手如此之快,白袍闪动,嗖得纵开。冰扇倏得拦腰急扫。假奚若转瞬不见其人,白影一晃,又闪开了。
雪狼王噙了冷笑,冰扇凌空微顿,哗得急扇,幻出万道寒芒,劈面向假奚若钉去。假奚若心道不好,白影倏忽左右,只余招架之力。眼看冰锋钉他当场,假奚若无法可想,啪得一炸,化作黑烟一缕,继而成形,堪堪避过冰芒。
雪狼王咦一声,皱眉盯着假奚若。假奚若强自镇静,指了雪狼王道:“星骑护卫,也敢同王子动手!”雪狼王收了惊异,沉脸冷笑,挥臂又招,冰扇急旋,便似绽开冰花,嗖嗖急响,寒芒如雨,铺天盖地而下。
假奚若情知逃不得,面如死灰。便在此时,破空一条紫藤袭来,粗壮如巨蟒,去势如虹,直扑雪狼王。
奚止和小山疾奔赶到。一见紫藤,奚止纵声大喝:“住手,别碰紫藤!”
她叫得晚了。
雪狼王左手凁出冰轮,嗖嗖迎向紫藤。劈叭连声,紫藤被切得零落,黑紫汁液四散狂喷。雪狼王听见奚止急喝,倒纵跃出,仍是闪避不及,汁液噗得喷在他袖子上。
奚止转眼便至,呛啷拔了霜冽配剑,青锋直向雪狼王劈来。雪狼王本能一躲,奇道:“你干什么!”
他快,奚止比他更快。劈胸揪了他衣裳,青锋哧得划开雪狼王袍袖,叮咚一声,星骑黑袍的鎏金护腕掉在地上。
假奚若得了这空档,啪啪啪连炸三次,躲开冰扇锋芒,狼狈落在假奚止身侧,却冷笑道:“你们找上门要的,可是这两个小娘子!”
夕生眼见理亏,微咳一声,正要充场面道个歉。却听雪狼王啊得低哼,奚止剖了他袖子,仍是慢了,汁液烧穿袍袖,沾上肌肤,吱吱烧灼皮肉,小臂上被灼出铜钱大小的洞,仍在透肌腐蚀。
雪狼王这才觉出奇痛彻骨,他咬牙忍着,只是不吭声。
假奚止咯咯笑道:“以下犯上,叫你吃些苦头。”奚止怒道:“太簇伤人,剜心七日,周身皮肉烂尽而亡,只是吃苦头吗!”
泥鸿司蒙吓得惊呼,双双抢到雪狼王身侧。铜钱大的伤慢慢晕开,肌理烧得黑烂,发出阵阵焦臭。假奚止得意笑道:“你们在木陛逼我生火烤鱼,喏,拿去,三昧真火,只是吃烤鱼前,先吃烤肉吧!”
她放声大笑,还没笑两声,啪得脆响,她劈脸一痛,被结实抽了个耳光。假奚止捂脸急退数步,眼见一条绿藤,屈身劲缩,嗖得袭来。假奚止还没反应过来,啪得一响,右脸又捱了一下。
她狂怒道:“是哪个贱人!”奚止挽了绿藤,缓步上前,淡然一笑:“你想怎样!”雪狼王瞧她要上,伸手要拦她,奚止轻巧一闪,却叫他拿个空。她并不回顾,操持绿藤便向假奚止缓步而去。
雪狼王忍痛向霜冽喝道:“跟上去!”霜冽领命,擎了奚止丢下的青锋剑,急步跟上。
奚止走得却慢。她走一步,绿藤随之张扬,等她走到假奚止面前,绿藤盘缘招摇,便似巨大蝶翼,从她两肩生出,悠然舞动。
假奚若指她骂道:“你是何人,弄什么妖术!”奚止并不看他,却向假奚止一笑:“我是碧姬啊,阿草国的碧姬。殿下生在南境,总听过这名号!”
假奚止沉脸不答,奚止望空一嗅:“好香啊!奚止殿下,小的如今才明白,你这香味从何而来。”
假奚止冷笑道:“我生时异香盈屋,四极皆知,你如何才知道!”奚止好笑道:“奚止殿下,你这根紫藤,并非草植,是个活物,叫作太簇。你身上的香味,只怕是太簇的味道吧。”
她还没说下去,假奚若恼道:“你是阿草国的贱人,兽族也比你高贵,凭你也同我妹妹说话!”雪狼王痛得剜心刻骨,拼了灵力熬着。听了这话,左臂急挥,冰扇滴溜溜临空急转,眼见寒芒欲出,假奚若吓得退了一步,躲在假奚止身后。
雪狼王瞧他熊包,反失了教训的兴趣。虚空御扇耗了灵力,彻骨之痛随即逼上来。雪狼王额上冷汗涔涔,唇咬得渗出血来,司蒙泥鸿急得无法,小山问道:“能用水洗吗?”
流月却说:“不能用水,太簇吃水,越洗越厉害。”她脸色寡白,紧盯着假奚止。小山推她道:“你怎么了?”流月摇头不语,惨淡道:“姐姐说的对,太簇汁液附体,剜心七日,周身腐烂而亡。”
夕生沉声问:“可有办法解了?”流月轻声道:“有!”
司蒙立即问:“什么办法,快说!”流月看着奚止藤蔓招展的背影,低声道:“有法可解,也要她愿意。”
司蒙还要再问,便听奚止清喝道:“殿下,小的没说错吧!”假奚止冰冷斥道:“不知你说的什么!我是奚止,修赤焰术,能叫草木生长,因而练此绝技。”奚止咯咯笑道:“修赤焰术,叫草木生长,奚止殿下,你可别把牛皮吹破了!”
夕生凝神听着,袍子却被一扯,回头便见流月打眼色。他退出人群,轻问:“什么事。”流月附耳道:“她是碧姬!”夕生急问:“假奚止是真碧姬?”流月点头:“她就是碧姬,化了灰我也认得!”
夕生一时恍然:“是了,化人氏扮不来奚止,为她身有奇香,要叫碧姬代劳。可碧姬并不能幻人容貌,仗着无人见过奚止,它们如此胆大!”
流月轻声道:“解了太簇的毒液,只有一个办法。”夕生问:“什么办法,快说!”流月正要开口,便听霜南急得要哭,叫道:“怎么办,泥鸿大哥,司蒙大哥,快想办法啊!”
夕生顾不上问,凑去看了,雪狼王臂上伤处,已从铜钱大扩到杯口大,微有白烟飘散,伴着吱吱轻响,伤口迅速烂下去。
雪狼王痛得身子微抖,半倚在泥鸿身上。夕生看他唇色灰白,疼得说不出话,也不知为何,神经自发牵痛,忍不住急道:“流月,有什么办法,你快点说出来!”
流月欲言又止,半晌下了决定,咬牙道:“除非,除非……”
奚止听了霜南急唤,情知雪狼王伤势加重。绿藤啪得涨开,一根分作十根,顶端尖细如针,根根轻闪绿芒,嗖嗖直逼碧姬。绿藤越空急响,夕生被她吸引,丢开流月,举目望去。
“替他解了!”奚止咬牙道:“再耽搁,我杀了你!”
碧姬咯咯娇笑:“替他解了?我用什么替他解?这是三昧真火,女娲娘娘都解不了,我有什么本事……”
奚止不等她说完,嗖得纵身而上,双臂轻挥,十根绿藤飒然齐发,缠了碧姬头颈手足,扯作“大”字,强她浮在夜空之下。她脸上一凉,尖细绿芒抵在脸上,蓄势待发。
碧姬眼珠子也不敢转动,生怕绿芒扎瞎了她。
假奚若叫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北境妖人敢伤我王女!”他指挥星骑,纷然跃出直扑奚止。霜冽看得分明,青锋剑清啸而出,直劈红衣护卫,便听啪啪炸响,护卫逐一炸作黑烟,纵开数丈,复又凝而成形。
霜冽转念想到化人氏。他修天残,不敢说话,凝神运剑,不叫南境星骑靠近奚止。霜南见了,也不打话,拔剑便上。纷纷红影中,两个黑衣少年,纵跃上下,青锋白刃,刹是好看。
奚止生怕再磨下去,雪狼王要废去一臂,怒指碧姬道:“你救是不救!”碧姬浮在半空,狠狠盯她。奚止怒道:“你要我说出实话吗!”
碧姬听了,忽尔一笑,翕动嘴唇说:“你靠近些。”奚止顾不上别的,晃身直贴上去。两人近得鼻尖几乎相触。远看只见绿藤披拂,并不见她两人。
碧姬收了笑容,冷冷道:“涤尘馆外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谁。你太香了。”
奚止亦冰冷道:“彼此彼此,少说废话!他若失了一臂,我叫你碎尸万段!”
碧姬收了冰冷,吃吃笑道:“你说的不错,那就是太簇。太簇并非草木,是万虫生就,最爱吸吮花蜜,因而身有奇香。他跟了我,我自然也香了。”
奚止冷淡道:“我不想听你的事,只问你一声,你救不救他!”碧姬啧啧道:“小美人,你看你急的,他是你情郎啊?”奚止秀眉一竖,绿腾芒尖轻闪,碧姬轻呼一声,滑嫩如脂的脸上,流下细细血痕。
她急了挣道:“你杀了我,他就死定了!”奚止不知时间过去几许,急得心如油烹,却面似寒冰,逼道:“你救不救!”碧姬瞧她美眸泛了血丝,心知再逗下去,只怕她怒火攻心,真要下杀手。
她微笑道:“非我不救,只是这救的法子,你知道吗?”奚止狠声道:“我知道!”
碧姬媚眼如丝,瞅她道:“太簇性淫,它做了我的男人,才能为我所用。它喷出的不是毒液,是太簇的虫儿,非要我委身于护卫,太簇见着交合,虫儿才肯离他而去呢。”
她看着奚止苍白如雪的小脸,嗤笑道:“我替他解了,他就是第二个太簇,三天不沾我就骨软,从此只能是我的人,再不会理你了,你真舍得吗?”
奚止咬牙道:“我再问一声,你解不解!”碧姬盈盈笑道:“解,我解。你别急啊,此事于我寻常,只是怕你不情愿。”她秋波一荡,嗔了说:“可我究竟是奚止王女,是要嫁淳齐的,这样众目所视,你叫我如何做那事呢。”
奚止道:“我自然有办法,你只管做事。”嗖得一声,一根绿藤急抽,便要去捉雪狼王。碧姬却唤道:“慢着!”她收了媚态,冷盯奚止:“我有个条件!”
奚止冷冷看她,却不接话。碧姬努力探头,凑近她道:“自此而后,你是碧姬,我是奚止。”
奚止一愣,碧姬笑道:“男欢女爱,总要你情我愿,我若是不肯,你杀了我也无用。剜心七日,他吃尽苦头,烂尽全身,最后,也还是一死呢!”
奚止喃喃道:“你是谁,我是谁,我们说了都不算。”碧姬笑道:“不,我是谁,你是谁,我们说了,那就算数了。”
奚止一机灵,盯她道:“奚止除了异香,还有赤刃,还有火凤,你有吗!”碧姬笑道:“只要你不亮赤刃,不召火凤,我有没有,谁又能逼我呢?”
奚止猛然明白,她只要答应了碧姬,就成了兽族帮凶,莫说报仇复族,连揭穿真相都不能了。碧姬打量她脸色,轻笑道:“伤处蔓延极快,再等下去,他手臂可就废了。”
奚止冷冷道:“你就不怕我出尔反尔。”碧姬笑道:“太簇的虫儿只能喷一次吗?他做了我的人,你不听话,我随时叫他受尽折磨!”
她越说越狠,怨毒盯着奚止,一字一字问:“要他,还是要南境,你选罢!”
奚斯的话在奚止脑中炸响。“你不懂事,非要嫁淳齐,逼得王父开罪北境!”“你要独善其身,要好好过日子,你自去逍遥快活,不要再叫我二哥!”
奚止万箭穿心,呆看着碧姬。碧姬瞧她失神,益发得意,微然笑道:“世人说我掌驭阿草国,是仰靠泯尘。你如今知道了,碧姬从不靠着谁,都是男人离不开我。奚止殿下,比起我,你可差得远啦。”
奚止惨淡一笑。除了奚斯,她的亲人皆遭屠戮。她血仇未报,又要搭上淳齐。可不知为什么,她并不觉得恨,恨天恨地,恨命恨时,恨碧姬恨兽族,都太过虚妄,于事无补。
她凌空转目,向雪狼王看去。雪狼王痛得压低身子,只不肯出声,亦不肯倒下。司蒙泥鸿,夕生小山,团团围着他,众人拱着,才叫他勉强立定。
奚止想:“我总要救他一次。等救了他,我自然揭出真相,自裁谢世,报仇,复族,还有他,我问心无愧,死了清净,不必再理会恩怨。”
她想定主意,平静向碧姬道:“你救他,我答应你。”
碧姬莞尔一笑:“那就来吧。”
奚止右手轻招,绿藤松了碧姬,咻咻轻旋,枝叶如梭,在天地间织出大茧。奚止左臂急挥,一缕绿藤咻得探出,缠了雪狼王的腰用力一拖,众人惊呼声中,雪狼王被拖得飞起,嚓得越空,钻进藤茧之中。
他一入藤茧,便觉奇香扑鼻,奚止的脸近在盈尺。他痛得直抖,仍撑着问:“干什么。”奚止微然一笑,只觉此生无可留恋,轻声说:“流波岛上有我亲人,你替我看顾他。”
雪狼王怔道:“你的亲人,谁?”奚止不答,抬手摸他的玲珑沟,低低道:“我初见你,就想摸摸它。”雪狼王攥了她的手,要拨开,却不知为何,没有动。
奚止问:“你喜欢碧姬,还是喜欢奚止?”
雪狼王痛得烦燥,却见她眼波温柔,这温柔不是她素日乔装,是真的春水微漾。
他喉间微涩,吐出一个字:“你。”刚说完,一双柔臂探来,从后面搂住他,柔软的身子紧贴上来,更软的舌尖舔他耳朵,碧姬娇声问:“那我呢。”
雪狼王急要回头,碧姬噌得解了他腰间金带,十指如虫,直爬进衣袍。雪狼王岂能受人摆布,他攥了碧姬的手,恼恨直丢出去,碧姬啪得砸在绿藤上。
碧姬不恼反笑,哟一声道:“你重情,她重义,还真是有趣。”她说着,慢慢褪下衣裙,露出软得没骨头的身子,衬了鲜绿的藤,雪白莹亮。雪狼王微退半步,忍着奇痛怒瞪奚止:“你搞什么名堂!”
奚止黯然瞧着他,却不说话,她又能说什么呢。
碧姬水蛇般缠上来,搂他脖子吻他的唇。雪狼王转头要挣,碧姬手上使力,冷不丁一口吻实了他。唇齿相缠的一瞬,雪狼王奇痛忽然缓了,他像沙漠里渴极了寻到水源,忍不住缠绵齿间,吻得越深,痛得越浅。
奚止垂下眼睛,转身要走。她这一天心力交瘁,流干了泪,也流干了心血。她想挥灵力拨开绿藤,却身软如绵,提不起劲。
就在她摇晃欲倒时,刷得电光一闪,九瞬吱吱尖叫,直钻进藤蔓。它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认定雪狼王欺负奚止,龇了尖牙,嗷得一口咬在雪狼王伤臂上。
雪狼王本已迷离,被这痛激得机灵清醒,反掌先击开碧姬,伸手就拖奚止。奚止摇摇晃晃,叫他蛮横一拖,直撞进他怀里。雪狼王重伤在身,如何抵得住,抱了她栽在地上。
他翻身而起,抱着她直打冷颤,咬牙道:“你要我做什么,总要叫我明白!”
奚止抬头看他,他脸雪白,眼睛却血红,离了碧姬,疼痛再度袭来,他疼得如冰水里捞出来,抖个不停。
奚止心疼,哭道:“要她与你交合,太簇的虫儿才肯离体。否则剜心七日,你要活活疼死。”雪狼王听了一愣,奚止猛力扯他:“你去,快去啊!”
雪狼王被她扯得乱摇,九瞬吱喳一叫,又要冲来。奚止怒道:“你定住!”九瞬一呆,啪得定在半空,委屈着吱吱一声,奚止从没这样凶过它。
就这一会儿,雪狼王缓过神来,却黑了脸。他扯了奚止就要钻出藤蔓,碧姬冷笑道:“怎么,不要命了?”
雪狼王充耳不闻,拨那绿藤冲奚止发火:“把它弄开!”奚止急劝:“除了她,太簇之毒无法可解啊。”雪狼王扭头狠狠盯她,怒道:“死就死了,干什么要出卖我!”
奚止一呆:“我,我出卖,我哪里出卖……”雪狼王不再看她,拼了灵力,冰扇哗得展开,锋锐如刃,扑得切开绿藤。雪狼王拖了奚止,不分清白往外便冲,谁知这是在半空,一脚踏空,灵力再难汇聚,刷得直栽下来。
霜冽守在下面,纵身急跃,接了雪狼王。雪狼王不肯撒手,死死攥住奚止,霜冽兜不住两个人,三人堆作一团,稀里哗拉直跌下来。
夕生领了司蒙泥鸿赶紧围上,雪狼王已是力竭,只看了奚止一眼,便晕了过去。他晕了,五指如钩,紧紧攥着奚止。奚止脑中空白,只觉诸事烦扰,没有一处能解。她脱了力,伏在雪狼王身上,连手指都不想动弹。
绿藤失了奚止灵力维持,渐旋渐稀,慢慢散去了。彤火银光,照着涤风馆前一片狼藉。远处,蹄声得得,菁葵菁莲驾了紫骡,匆匆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