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离开不久。”狐宵仔细审视着痕迹。
“废话,我离开才多长时间。”我白了他一眼。
听狐宵噗笑一声,“你笑什么?”我抬头问她。
“没什么,感觉你很有趣。”
“我?哪里有趣?”
“两面人,在旁人面前如此端庄得体,巧妙掌握着语言和神情的分寸,堪称完美。”
“你是说我其实是个八婆喽?”
狐宵笑笑没说话。
“我去追查吧,在认路这方面你太不靠谱。你回去安顿好闵琳,尽量不让她知道这件事。还有……闵家和张家要提前这桩婚事,无意外情况不出三天,尽可量完成大婚,不然安溯随时有生命危险。”
“哦……好”往回奔的路上我消化着狐宵的话,原来这个男子叫做安溯,近身这几个金主身边打探消息可不是易事,何况这么短的时间,不得不再次感慨狐宵和对他主人放他离开的错误决定惋惜。
我进了闵琳的房间,闵凌直挺的后背,单薄却坚强,她偏头看着我,并未说话。
“信送到了,手镯的事情也希望闵小姐尽快帮忙办妥。”我没有提及安溯。
“恩”闵琳点头不语,对着铜镜细细的描眉,这应该是今日第无数次描眉了,描好后擦掉,擦掉后再描,折腾久了,眉间微红。
“他的眼睛不能见光。”闵琳忽然说。
“原来如此”想起他的不适感和对我敲门时的迟疑,开门后的光线才是他的不速之客吧。可闵琳怎么知道我心中有所想这件事,仅仅是巧合?
“他还好么。”闵琳又说。
“还好。”我应着。
“为什么要骗我呢?我们现在该怎么做。”闵琳放下了手中的眉笔,回神对上我讶异的目光。
“你能洞察人心?”我看着她,嘴角微挑。
“不,你只是能感应人的情感罢了”若她能全全知道我在想什么,又有什么必要问我呢,几个问句下来,并非对我的话进行判断,而是诱导我说出她想知道的答案,而大多数人都会像我方才一样,不备中失了分寸。
“我能听出谎言。”闵琳淡淡地说“安溯是唯一真心待我的人,自小我就感受得到,这个世界充满了欺骗和谎言,无论为善还是为恶,或是什么都不为,只是随口胡诌。”
“那你还真的挺惨。”我夺过她手中的秒眉笔,在她的脸侧画了几条胡须。
“你也待我真诚,所以我才惶惶不安,你为何要帮助我。”
“没什么理由”我摇摇头。
我看着这单薄的身形,即便如此娇弱,可这瘦削的肩上,却自小承载着如此多时间的不堪,这怕是连久经风雨的人,都难以忍受的。
“安溯应是被你们的人绑走了,狐宵已经去追,大可放心,他是难得十分可靠的人,当务之急,完成大婚,才能在我们的立场上最大限度的保证安溯的安全。”我开口打破了沉默。
“大婚?那可是还有几个月。”闵琳焦急地看着我,她怎忍心让她的情郎受这么长时间的苦。
“三天之内。”
“三天?”闵琳惊讶后是忧虑。
“怎了,长了不行,短了也不行?”
“唉”闵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若是就出了安溯你打算怎么办,见不得光的恋情。”
“私奔”闵琳没有片刻的思考,或是这想法在她心中存留很久了。
“就你们两个?”我笑道。
“你为何如此爱挖苦我。”闵琳有些幽怨的看着我。
“不知,看着你心生喜欢,便喜欢打趣了些。”
“那如歌姐就继续喜欢我下去,一直到帮我们逃出去吧”闵琳放下了自缚的傲气,略敞胸怀的撒娇。
“好。不过,三天之内,大婚之前,把手镯交到我手上。”
“成交。”
这排场甚至不亚于当年离王纳妃的阵势,方圆几里挂上了艳烈的红色绸缎,家家门户张贴着“百年好合”的字样。
天未破晓,敲锣打鼓不绝于耳,丛林莺歌燕舞,集市载歌载舞,所有人的脸上挂着标致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多了丝敷衍,多了抹僵硬,好似在人皮上硬生生地用针线勾勒出一弯唇而已。
我站在人群中,同旁人一样静候着新娘子的出现。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叫,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声音如浪潮,仿佛要淹没闵琳的悲伤。
披着红色盖头的闵琳在伴娘的搀扶下,缓慢的走向喜轿,挺直的脊梁,高昂的头,不含糊的步调,这大红的喜服和宽垂的盖头好似生生的过虑掉了她的忧愁和悲哀,独留下了那迷人的傲骨和绝尘的气质。
“美,美,不愧是金楚第一商户迎娶的女人。”周边的人唏嘘不已的说着。
金楚国第一商户张承家,几乎垄断了金楚国的金融主权,把握着金楚国财产流通的中枢,几十年的时间,在妖魔界不长,可遮云蔽日的权力却早已扎根在金楚国所有国民的心底。
当非皇族之人有如此权力之时,办个诸如大婚之类的喜宴仍不懂低调和内敛,这张承家,不久必亡。
此时仍是清丽的早晨,我不时余光看向紫蝶,它越是无异动,我越是焦躁,狐宵还未成功么?
新郎官是一精干的小白脸,一看便知继承了父辈的经商神经,可这过于滑头的样子,根本无法与安溯的英气和烈骨相比较。
我劫了一张帖子进了宴宾席,大多是飞黄腾达的商户湖近来有权有势的达官贵族,我蒙着面纱在角落处独自品酒,也确实有些古怪,心里盼着不要被发现。
“邹老儿呢,我要的货还在他那。”一个一身玄衣,头发微白,佝偻的身子却仍意气风发的商界老干部提溜着一壶酒,醉意不浅的到处晃悠,察寻着周围的脸。
我看了眼喜帖上的名号“邹大海”,把喜帖受进了大衣的内衬中。
“姑娘,这……这大衣不错啊”方才四处寻邹老儿的人晃悠到了我这里,上下打量着这身狐皮大衣。
“你……你是,哪,哪家的人啊”邹老儿边问,伸手就要抚我这大衣。
“啪”我一掌拍掉了他的手,隐忍着对这个一股酒气的老男人的作呕,嗜着笑看着他。
“你,你打我?”这老人音调提了个七八分,还好这嘈杂的环境只吸引了几人回头扫了一眼便又各做各的了。
“你……”老人又指着我的鼻子想要大斥起来。
怕他把事情闹大,拇指食指一恰,面纱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