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同枫安认识,而且交情不浅,这是我知晓了的。
他用魂息勾来一张供奉用的纸,凝聚着魂息在纸上布满了几行字,然后递给我。
“尽快交于犬牙手上,这应是我最后能为犬国做的了。”
我下意识的接过纸,还满脸懵逼。
“还有,花吻山有一对孩子,你带他们离开去照料吧。”
说罢,转身离开了。
“等等”我清醒了一下“你是谁?”
他头也不回轻吐出两个字,然后消失在了我的视线。我曾怀疑是否因为人生嘈杂让我听错了名字,但后来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他说,凤凰。
我无法断定他说的是真是假,他交给我的事情是否应该去完成,但好像我没有理由去怀疑他,身上所有细胞都折服于他,去完成他下达的任务。
我看着手里的纸,字已散去,大概只有同为犬国国主的犬牙才能再次看到上面的字。
站了好久我才转过身准备继续走,抬眼便看到了闵琳。
“你要走了么”闵琳问我,平静的面容中透露着淡淡的不舍。看来闵琳都是听到了。
“那个人可信么。”我问闵琳。
“句句属实”
我又看了看手中的纸,不断想起那个人说的话,我越来越摸不清我的处境,我的信仰,我周边的人。突然有种感觉,这只是被各种大人物设下的局,一个早已摆明了路线的棋盘,而我,痕久,皊魔,甚至强大如犬牙,苏澈,都被如同小啰嗦一样被任人摆布。
我摇摇头清醒了一下,果然就如莫暖他们所说,我总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是因为脑洞太大,怎么能一连串想出这么多,想象力泰是丰富了。
晚餐上,我思索着如何开口,我该离开西擎天国,去花吻山和回犬国,究竟先去花吻山还是先回犬国我还没有考虑好,若是回到犬国,如此紧张的局势我应是难以出来,若是先去花吻山,可凤凰说要尽快交于犬牙。
“我今天要走了。”清晨饭桌上九儿冷不丁说了这句话。我从烦乱的思绪中抬头,没想到有和我一样要走的人。
“有事么?”我问。
“恩”九儿的脸上竟是有些兴奋。“昨晚收到飞信,全国召集所有王子王女入国。”看她脸上甜甜的微笑,我的心狠狠的颤了一下,入国?为何?王位之争?不能,此时九魔正是结集兵力的时候,犬国后裔正是优质的兵力,肯定会尽最大可能减少无谓伤亡的,不到最终的大战,犬牙是不会让王位之争展开的。
我的脸白了一瞬间又恢复了原色,这微妙的变化,感觉都被狐宵看在了眼里。
“也就是说你要即刻回犬国?”我问她。
“恩,吃完饭就走。”九儿点点头。
“这么急,不等明天早晨么?”闵琳有些不舍。
“应该不能了,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九儿摇摇头。
“好吧,看来千纸鹤的传说是真的,你要见到父亲了。”闵琳微笑的看着九儿。
“接下来就差如意郎君了。”我调侃道。
开朗活泼如九儿,也会红了满脸。
“正好,帮我带回一样东西。”我一边拿出那张纸,一边对九儿说“回去后,立即交给犬牙,片刻不得耽误,越快越好。”
看着我如此严肃的样子,知道并非玩笑,九儿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明日也走,狐宵和我一起。”我对着安溯和闵琳说。
“明日?”狐宵惊讶的看着我。
“有急事,我们要去花吻山。”
闵琳还是忍不住垂下了眼睑,无法掩饰的失落。渴望朋友,渴望真正家人的闵琳,终是要在这镜花水月中走出来。
“我们一同去吧,我和痕将军也学习的差不多了。”难得安溯开口,看不到黑色布条后他眼中的神色,但我猜得出,他更是为了闵琳。
“那你们好好商量吧,若愿意同行,明日我们一起走,若各有要事,我们来日再聚也不迟。”
并非云淡风轻,只是再深的羁绊,再重的感情,都需要理解和体恤,对各自最佳的选择和自己的意愿所栽培出的结果,往往比一时的劝诱或冲动好得多。
送别了九儿,她一蹦一跳的欢快背影看不出半分留恋,反倒我们像是嫁走闺女的父母,万分不舍。
次日一早我和狐宵收拾好后刚出了大宅的门,便看到闵琳和安溯整装待发的站在门口,晨曦下的一双剪影映在我的眼中模糊了起来,不争气的抹了把泪,奔过去死死勒住闵琳的脖子。
“好了好了”闵琳拍着我的后背,我强行忽视着狐宵嫌弃的眼神在闵琳身上撒娇。
一行四人,不,一行四人一蝶,不,一行三人一狐一蝶,正式出发了!
“这大宅怎么办?”若我们四人都离去了,这大宅可不就空落落的了,怎么也得捞点钱啊。
“昨夜向痕师父道别时一同交于他打理了,生出的利润他会代我们保存着。”安溯答道。
“也好,就当我们在西擎天国有个家,随时可以回来。”我点头说着。
西擎天国有个家,随时可以回来。我总是有着无数美好的愿景,因为那时的我,从不知我的终点早已铺成,我终是走在这棋盘中,自以为自由的,却毫无自由的生活着。
接连一个多月,在这最四通发达的西擎天国却始终打听不到花吻山的消息,都是懵然,然后摇头。
“花吻山?”老国王捋着长黑胡子“还真的没有听说过。西擎天国世代为兵器中枢,妖魔界境内几乎没有未到达过的地方,可这花吻山真是闻所未闻。殷姑娘是不是听错了?”
“不可能听错,正是花吻山。”我有些懊恼,最终求助到老国王这里,怕是又没有线索。“您能不能联想到什么?关于花吻山?除却这名字,我真的再无其他讯息了。”
老国王思索良久,始终想不出什么。
“我倒是想起来个传说。”一旁的半脸王爷说了话。之所以叫他半脸王爷,是因为总是带着一半脸的面具,只留下右侧容颜,正是那天宴席上调侃我和 闵琳的人。
“什么传说?”我问。
“昔日香。”半脸王爷不紧不慢的说。“我曾读过一本史籍,上面记载着个地方,只有寥寥数语。昔日香曾是妖魔界人人向往的风水宝地,琥珀色的湖水清澈见底,如同一块上等的宝玉,其中植物游鱼更是斑斓美丽,其中有一坐岛,以花的种类繁多,数量众多,且皆是世间罕有的名花著称,岛屿传来花朵的香气几乎弥漫了整个妖魔界西部,令人心驰神往。
只是几万年前的黄泉之乱,苏澈平复妖魔之争,昔日香被巨大的魂息与噬的撞击而破碎,海岛分离。那湖便成了西部的留人海,岛却独留了一句记载,说是黄泉乱后的一万五千年后,分离出来的岛消失。
至于为何消失,消失前在哪里,发生过什么,皆无记载。我也曾十分好奇几乎查阅了所有古籍,就像是被抹去一样没有半分资料留存。
花吻山,有花一字,又是世人不知的地方,总感觉和这神秘消失的昔日香的岛有些瓜葛。”
又探讨了几句细节,我出了皇宫。这是安溯也正巧来到约定的地方,闵琳和狐宵则早已在这里。
“怎么样?”安溯问狐宵。
狐宵摇摇头。
“我这边也没有问出什么。”闵琳失落的说。
“痕师父带着我也去问了西擎天国的将领战士,都是南征北战的大人物,也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竟到这种程度,不免让人心疑。”安溯也说着。
“你呢”狐宵问我。
“不能确认那就是花吻山,不过也是唯一的线索了,在西部,这是地图,我们要先找到留人海。”我将羊皮地图递给了狐宵。
“留人海?这个地方我去过,不过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有着不好的传言和传说。”安溯回想着。
“我们出发吧。”狐宵看了看地图。
“恩,只能孤投一掷了。”
连续跑了四天四夜,在狐宵和安溯的领路下到了留人海,不似半面王爷口中的琥珀色仙境,此时的留人海已如一滩一望无际的死水,深墨色的水,其中无一棵植物,更无一只游鱼,充斥着强烈的死亡气息。
我蹲下来想舀一手海水,直接还未触及。
“别碰!”安溯突然喊道,然后将我向后拽了拽远离了这留人海。
“留人海,之所以称为留人海,是因为触及它的人便永远无法脱离这海。”安溯讲到。
“无法脱离?”我好奇的问。
“留人海会将所有生灵或死物吞噬进去,尸骨无存,魂飞魄散,连一缕魂息,一簇噬都不会存留。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很多人将恋人的尸骨投撒这里,他们相信,进了留人海,便永远不会分开。”
“这也是岛屿消失后的事了吧。”我叹息着,失去了这岛,海水就死了,甚至不顾一切的吸收着所有濒临他的人,是因为孤独,还是因为气愤,好似跌掉了恋人的人,暴躁却无力。
“你知道岛的事?”安溯问我,我才想到,并未告诉他们为何要先去这留人海。于是将那日去寻老国王时同半面王爷的对话一五一十的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