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看见了,你们偏不信我。”司徒馨儿嘟着嘴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旁沉思的司徒璞玉,“我看见他把毒压在盛逸云嘴上,他一喝水就中毒了。”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司徒璞玉抬眸看看对面的司徒璞琁,见他也是一脸不解,摇摇头,“泓灏是真的变了,看来咱们都高估了他对盛逸云的感情。”
“自小嘴边说的最多的就是盛逸云,如今却亲自下毒害他,慕容泓灏果然阴险。”司徒璞琁一拍桌子就站起身,“我去看看。”
“看什么,连霍先生都没办法,你看了有什么用?”拦住司徒璞琁,司徒璞玉想起什么,“他既然告诉你定然是想说什么,咱们想不通可以问问珞瑜。”
不做耽搁,就匆匆往飞霞阁去了。
三人站在帐外,看着珞瑜把药一点点喂进盛逸云嘴里,还是不敢放下心来,盯着他的脸,等着。
珞瑜起身看见他们,轻声说,“这药一时半刻也起不了效,还是请主子们回去歇了。要是先生醒来看见让主子受累,可不是要将我恼死。”
“这药当真用对了么?”司徒璞琁还是有些怀疑,慕容泓灏既然用毒为何又要告知解药。
“当是没错了。”珞瑜引着三人到正厅坐下,奉了茶,垂手立在一旁,“公子最恨用毒,若他用了,只会是茯醚。”
“只是卑劣小人的手段,”司徒璞琁本就恼恨慕容泓灏,现在听了这话就更觉得他虚伪,“面上一套,暗里一套,真是虚伪。”
“茯醚不是毒,是药。”珞瑜见他一脸激愤,衡量些许才说道,“茯醚是公子自己配的药,用了会觉心口疼痛,顿时昏迷,却能调息静气。”
“管他什么,”对珞瑜的话不以为意,转脸对司徒璞玉说,“三哥你说,他是不是害人?”
“为何偏这时候给逸云用了?”司徒璞玉不答,反问珞瑜。
“珞瑜不知道,”珞瑜低头想了想,低声说,“公子的心意,怕只有先生猜的着,还是待先生醒了吧。”
先生近日抑郁难舒,气息不畅,用了这茯醚确实是好。可是公子亲手下药,也不与先生知道,却是为何。
这药可好可坏,连用毒第一的霍梦成都无计可施时,公子可想到,耽搁了两日先生会有怎样的结果。
怕是,怕是要气血喷涌而亡吧。想到此处珞瑜止不住颤抖起来。
司徒馨儿见她白了一张脸,簌簌发抖,忙扶住她的手臂,问,“你怎么了,怕成这样?”
“谢公主关怀,珞瑜没事,只是担心先生。”珞瑜低下头施礼答谢。
“咱们别杵在这儿,还是回去吧,免得她们还要分心照顾咱们。”司徒璞玉拦住还要说话的司徒璞琁,先起身,“都回吧。”
司徒馨儿看看珞瑜,没再说话就跟着司徒璞玉出去了,倒是司徒璞琁贴过去在她耳边说,“你是不是也知道,慕容泓灏不会那么简单?”看见珞瑜的脸色更差,也不用等她回话,就走了。
站在厅里,看着他们走远,珞瑜深深的舒口气,才进到屋里。
“都走了?”靠在床边,盛逸云问打帘进来的珞瑜。
“恩。”过去,为他掖了掖被角,坐在他手边,“贤王没问什么,只是璿王不依。”
“这事一闹,就更乱了。”盛逸云看住珞瑜沉静的侧脸,问,“你在想什么?”
“公子终究是怎么了,我们都不认识他了。”珞瑜垂着眼睑,不敢看盛逸云,“他怎么会拿先生……”
“我不是他的棋子,可是他却不得不利用我。”盛逸云抚摸着珞瑜的头发,温柔的说,“要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些什么,偏偏我是他要失去的。”
“现在怎么办?”珞瑜不敢再去想,就让自己只是你们手中的工具吧,痛或不痛都只是你们的事。
“等。”盛逸云靠在垫子上,看着珞瑜仍在发白的脸,叹息一声,“珞瑜怕我受苦,这份心意我记在心里,你现在只要相信我,好吗?”
本是垂着眼睑躲避,却在听闻此话之后跪在床前,“珞瑜不敢胡想,还请先生明鉴。”
“起来。”盛逸云看着跪在面前的珞瑜,眼神一凛,“出去。”
不敢耽搁,珞瑜急忙起身退出门外。
不是没有看见你眼底的泪,只是我若不假装,该要怎样安慰你。
泓灏此举,你们都被惊着了,可是我仍然相信他。那个握着我的手,带我风里雨里一路走来的人,怎么舍得伤害我。
我相信,你们就要相信。这是我珍视的人应该为我牺牲的。没有了猜忌,我们才能继续走下去。
阳光很暖,洒在人心上,就亮了一片温柔。
留青园引了碧虹泉一线穿过花园,在水上建了竹桥,曲意通幽处,是一个长廊,百转千回,尽头有间竹舍,舍旁是一片空地,无花无草只摆了一几一椅。
躺在椅中,闭目享受着温暖阳光的照耀,把外面所有的热闹和喧器抛在脑外。置身在这片空旷幽静中,盛逸云一片安心。
会这样随心所欲的设置院落格局的人只有慕容泓灏。只要和你有关,我都会安定。
“先生。”一声轻唤,就有一名碧衣女子闪身到了盛逸云身前,手中握着绯云丝藏在袖中。
“嗯。”没有睁眼,只是哼了哼。
疾风迎面袭来,绯云丝已经出手,女子与越墙而来的几人缠斗起来。
招数所到之处,一片疾风飞沙,一把绯云丝把刀光剑影隔在了盛逸云三步之外,让他仍是一片安静的闭目休息。
“上打左三,下打右四,中间一步,锁!”
随着盛逸云口中一喝,女子已经用绯云丝锁住来人脖颈,站在园中。
起身,越过遍地横尸,走到女子身侧看着被制服的人,盛逸云笑了,“盛逸云竟还有劳沧浪少主亲自动手,真是荣幸。”
“哼,要杀便杀,何必出言相辱。”那人眼中一闪惊讶,又波澜不惊的看着盛逸云。
伸手取下他脸上的银制面具,笑说,“若不是这面具让你看不清绯云丝,绯花是赢不了你的。”
眼神一闪,那人哈哈笑开,“想是一来你就知道我的身份,我还带了这累赘东西,真是可笑。”
“翠笛绝冠,艳压群雄的夏侯渊少主在武林大会上一举成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拍拍绯花的手,让她放开退到一旁,含笑看着夏侯渊。
“败军之将,如何处置悉听尊便。”夏侯渊站在原处,与盛逸云对望少许又说,“你出言相激倒显得小气,不如痛痛快快的给个了断。”
“走吧,这些人也一并带了去。”坐回椅中摆摆手,盛逸云看着夏侯渊眼中一闪即逝的惊诧,笑了,“若把沧浪的少主如何了,怕是在江湖中,我也不好走动不是。”
“哼!”不言,不动就看着他。
“我只是相信,能把莲心清曲吹的那么动听的人,怎样也是一身的清傲吧。”
“我服你,”冷峻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夏侯渊手一扬,暗处就有几人上前拉了地上的尸体飞身而去,“下次若见,再较高下。请!”
与来时一样,院落里有是一片安静的美好。
“先生终还是放他走了。”紫春笑盈盈的奉着茶水点心从长廊拐进院子,放在他手边的几上。
“又赢了几文,”起身捻了点心放进口中,笑看紫春。
“三文。”紫春一笑,娇嗔道,“珞瑜如何都不与我赌大的,说那夏侯渊只值这个价。”
“绯花怎么不说话?”斜眼看看垂手而立的绯花,笑意更浓,“输钱了?”
“绯花学艺不精,请先生责罚。”衣袂一扬,绯花就跪在地上。
“怎么不精,连夏侯渊都制住了。他可是武林大会的新秀,多少帮派败在翠笛之下。”不叫她起来,笑意之下冷了眼神,“你睙气太甚,怎么一出手就断人性命。”
“江湖上走动,他不死我就死了。”绯花声调平静,不惧不怕。
“教不好你!”摇摇头,叹口气,“起吧。”
“绯花口直,先生别放心上,尝尝我手艺可退步没?”紫春怕两人三言不和较起了真儿,忙当了和事佬中间调停。
“还说手艺,教你煮个茶都煮到几个人没了命还没来,好意思叫我夸你。”盛逸云怎不知她好意,只是恼她不该处处护着绯花,又见珞瑜迟迟不来,问,“珞瑜哪儿去了?”
“珞瑜说先生近来身子不适,留在膳房为您炖了补品调剂,还守着火呢。”紫春怎会不知他恼,只是看他没有深究也就含混过去,“我说我守着,先生离不开你,她还红了脸跟我较真儿,您看,还不是给我说中了。”
“可是又赢钱了?”盛逸云扬唇一笑,倒是舒心了许多。
“哪敢拿先生赌钱,先生的价儿咱可付不起。”紫春掩嘴一笑,给绯花使了眼色叫她退下。绯花眼神闪了闪,终究没再说话,同来时一样,身形一闪,就隐在暗处。
“还是拿我赌了,赢了钱可要给我买酒喝。”看见绯花隐在暗处,不由心疼。想她一直都是拿自己的命在保护我,她想的是随时舍生,所以偏激的要消灭一切的威胁,不给任何人伤害我的机会。他不死就是我死,忽然竟然明白了这话里含了多少深情。
“先生,您想喝什么酒,给您备着就是,不要再拿小的说笑了。”紫春嘴一嘟学着梦之的样子,露了一个俏皮的笑,却不想成了西施效颦,还真的把盛逸云给惹笑了。
“你呀,还是老实些吧。”盛逸云掩着嘴,不再计较绯花的事。“吩咐他们,这院子不必再守了,都退下歇了吧。”
“哎。”紫春应声对暗处的绯花摆摆手,回过脸的时候,悄悄的舒了一口气。
盛逸云把她们的小心翼翼都看在眼里,没有去说破。一直都是你们守护着我,对你们的付出早就习以为常,所以,看不见你们那些轻微的心事。可是我珍视你们,想你们都好好的,想保护你们。
摆摆手叫紫春退了下去,自己躺在椅子上,闭目,满腹的心事纠缠着,不得安宁。
一颗心只有这么大,我装进去太多在乎的人,爱了太多在乎的人,一颗心只有这么小,只能容下一个人而已。
所以,不管怎样的境况,我都不会后悔,我的心,只有一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