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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鬼才 十六章 不是水鬼是真人

“呃啊……”

因为疼痛而引起的低呼,将伏在床边半梦半醒的刘世贵彻底惊醒。

“二哥,你醒了?”刘世贵猛地抬头,正对上陈翰功那双带着些许迷茫的眼睛。他愣了一下,继而双手合十,不停地念叨起来,“谢天谢地,总算是挺过来了。谢谢无量天尊,谢谢如来佛祖,谢谢玉皇大帝,谢谢土地山神,谢谢阎王爷不要我二哥……”

“咳咳。”陈翰功疑惑地瞪大了眼睛,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那是一个系统的神仙吗?还有,谢谢阎王爷不要我……怎么听起来,这么诡异的……轻轻晃了晃脑袋,陈翰功撑着身下的床褥,试图坐起来。冷不防一阵剧痛传来,又引得他闷哼了一声。汗水顺着鬓角留下,他无力地跌回床上,风箱似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二哥,别动啊。”响声惊得刘世贵赶忙低头查看,在确定没有碰坏了那里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道,“裘神医说了,你需要卧床调养,这条腿,可万万不能再出任何问题了。”

得,他好好的黄金左腿,在经历了一番折腾之后,又成了一级残废。

“昨天可真是吓死我了。”刘世贵抚着胸口,心有余悸,“都跟你说了,那水塘里有水鬼,你就是不信。怎么样?若不是老大及时赶到,我们两个合力才把你弄出水,怕是……哎哟哟,我的小二爷,我求您了还不行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犟?会出人命的!”

“水鬼?水鬼……”陈翰功口中默默念了几遍,眼中陡然一亮,“不,那不是鬼,是人!”

“人?!”刘世贵伸手探了探陈翰功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疑惑地嘟囔,“不烧啊……二哥,你真的没事儿吗?要不,咱再把裘神医请来看看,好不好?”

“没错,就是人。”陈翰功笃定的重复。目光清明透亮,让刘世贵不得不信。

昨天……

“哎……”

突如其来的一阵大力,猛然间将陈翰功拖入了水中。情急之下,他竟然连一声呼救,都没有来得及喊出。

骤逢巨变,又是漆黑的水下,陈翰功心中忍不住慌乱。

那股子力量越是将他向下拉扯,他便越是挣扎地厉害。饶是他水性过人,也是无心对有心。由于左腿的旧伤痊愈不久,被扯住左脚之后,行动更是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如此猛灌了几口水,他的脑子,渐渐浑浊起来,挣扎减弱,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

半昏迷的状态中,脚下那股子巨力因为他挣扎的减弱,似乎也变小了很多。

坚持需要很大的努力,放弃,却只需要一念而已。不再剧烈挣扎的陈翰功随着拉扯,缓缓沉向水下。

“二哥!!!”陡然间,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从上面传来。

陈翰功的耳朵轻轻动了动,脑中登时如过电一般,猛地一震。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初始的恐惧渐渐散去,与此同时,因为呛水而带来的肺部阵阵刺痛,也让他的脑子变得清醒了许多。

手指下意识的向怀中摸去,卡簧轻响,冰凉的匕首带着寒光从刀鞘中弹出。陈翰功微睁着眼睛,反握住匕首,猛然间,身子一缩,拼劲气力向抓住自己左脚脚腕的那只毛茸茸的东西捅了下去。

那毛茸茸的家伙吃痛,条件反射似的放开了陈翰功的脚腕。但随即,便又不甘心的伸出另一只手,向上方捞去。

手,没错,就是手。

陈翰功昏迷之前最后的一点记忆,就那只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手。

没有遮蔽视线,掩人耳目的绒毛,只是一只普普通通,在人群之中,随处都可以找到的手。

记忆回来了,陈翰功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自从广慈寺回来,事情就一直不大对劲。

先是大哥的反常,紧接着是陈子辉的死。再然后,就是他夜探水塘,非但没能找到有关于水鬼的蛛丝马迹,反而险些被藏在水中的神秘人,杀人灭口。

这一切看似分离,无形之中,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世贵,子辉的尸体,可送到衙门去了?”

“一大早就送去了。”刘世贵说着,又不禁露出了那副不屑的表情,“我就说嘛,陈青云他压根儿就不可能接这个案子。他眼看就要考满了,治下出个命案还得了?上午派人请你来着,听说你昨晚受伤了,就叫了老大去。说什么,陈家的事情,陈家自己管去,族长多费费心,他这个县令就能少受点儿累。您听听这话,有这么说的么?!”

“这话,你听谁说的?”按照刘世贵的脾气,自己受了伤,他就根本不可能跑到县衙去看热闹。那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细呢?

果然,刘世贵满不在乎的笑笑说:“是陈永庆和曹况那两个家伙啊。想是县尊大人当着老大的面,说了些个吩咐族长干什么什么的话。陈永庆听说,就翻了脸,说是您小二爷才是陈家的族长,他陈翰元算个逑。曹况就说,老大执掌家业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结果两人一直闹到这儿来,恰巧吴捕头听说你受了重伤,带了礼物来探望,把他们两个赶回去了。”

陈翰功点点头,面色无波,心中却翻腾得厉害。

又是族长的位子。

有人逼着他当,有人逼着他让。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辈子离这个位子远远地才好。可谁让老爷子把权柄塞给了他呢?绣湖陈家,规模不如徽州那个本家,但在义乌县的影响力,绝对是够大的。

无论如何,陈家,不能乱啊!

刘世贵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的起身,到桌边倒了杯水。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对陈翰功道:“二哥,我见曹况好像受伤了。”

“嗯?”陈翰功愣了一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说得是啊。”刘世贵点点头,表示认同,“昨天晚上见他的时候,明明好好的呢!今天不知道怎得,右手用白布裹着,似是有血。”

手上有伤?昨晚……

陈翰功眼睛一亮,将刘世贵叫到床边:“去请吴捕头来一趟。记得,你刚刚说的话,不准向任何人提起。”

“哦。”刘世贵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