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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鬼才 第七章 我怎么这么倒霉

“就……就算你蒙对了吧。”查文舜目光躲闪,那张画纸就在他背在身后的手中反复揉搓。他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陈翰功算得是真准。

那张画纸上所画之人,正是他相濡以沫的发妻张氏。陈翰功与张氏必定素未谋面,但不仅仅是相貌说得八九不离,而且就连说话语速快,喜欢缩手抖脚的特点,也都被他说了出来。这不是神仙是什么?相信就算是诚意伯再世,也得避让他三分吧?

众人见他这幅样子,哪里还会不知道,这一局,必定是陈翰功赢了。而按照说好的条件,查文舜是要卖身到陈府做小厮的。一时间,又纷纷煽风点火的起哄。

“各位乡亲,各位乡亲。”陈翰功笑着摆了摆手。他今天算是玩儿爽了,看见眼高过顶的查文舜吃瘪,自父母丧事过后,一直沉闷地心情,竟然也莫名其妙的变得好多了。于是好心情的他,愿意出面给查文舜解这个围,“各位乡亲,听我一言。自古嘛,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如此草率的判断査先生技不如人,未免太不公平。我刚刚也不过是玩笑话,就算了,算了吧。”

见陈翰功不打算追究赌约,刘世贵可不愿意。但陈翰功话已出口,他又不敢出言反驳。便斜着眼,瞪着被雷劈了似的傻站在那里的查文舜,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不会是好话就是了。

与陈翰功期盼的感恩戴德不同,查文舜此时的表现,就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双眼布满血丝,胡子一抖一抖,两只手也攥得咔咔作响。几个瞬息之后,便在刘世贵不满地目光之中,陡然爆发了,“不行!”

“不行?”这一次被雷的外焦里嫩的人,变成了陈翰功。

不行?什么不行?卖身这件事情,自古以来,都是你情我愿的吧?就算不是,那也应该是买家占据主动权。哪有这样的?买家明明不想买,卖家却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样子。难不成……他有什么……不良的……嗜好?

陈翰功飞快的扫了一眼查文舜的面相,希望可以从中看出点儿端倪来。

腮骨突兀,金气太盛,其人必然是胆大敢为,精力充沛之辈。性格严厉而又偏于做作,但处事却又精明敏捷。这种人,往往才有余,而德不足。前途不可限量,但步步都要踩着不明不白的尸骨。说白了,就是一张开国功臣的外表下面,暗藏着一颗祸国殃民的心。

陈翰功琢磨着心事儿,一再认定,决不能将此人留在身边。

国朝刚刚建立不到百年,内有纷争,外有强寇。这种境况之下,他陈翰功即便做官,也只想做个名臣,绝对没有半点儿称王称霸的心思。这个人,他用不着,也驾驭不了。

可就在他猛一抬头,正准备开口严词拒绝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围观的众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纷纷散去了,身边只剩下刘世贵和查文舜两人。

查文舜眼珠子都不肯错一错的盯着陈翰功,刘世贵则美滋滋的举着一张测字用的黄表纸,看得津津有味儿。

“那是什么?”陈翰功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您说这个?”刘世贵挥了挥手中的黄表纸,道,“喏,二哥,您看看,这是那小子的卖身契。一式三份,您一份,我一份,他自己留一份,免得将来他赖账,算起来麻烦。”

“卖……卖身契?还一式三份?”陈翰功盯着黄表纸上扎眼的红手印,有些喘不过气来。

刘世贵却一脸兴奋,理所当然的解释道:“二哥,您也不用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干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除非他能凑齐买下您家祖屋田产,外加这卦摊儿的银子,否则,一辈子都甭想赎身了。哦,对了,要连本带利的偿清哦。”

这真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陈翰功是玄学世家出身,比任何人都要相信命数。他固然可以把那卖身契抢过来,一撕百了,但那样做,算不算是违背天命呢?天命不可违,起码到现在为止,他还是很相信这句话的。

“唉,命啊。”陈翰功长叹一声,颓然坐到查文舜让出的椅子上。

卦摊的生意并不好。

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客人上门。

临近傍晚,陈翰功合上面前摆着的一本闲书,揉揉脖子。脑袋左右晃了晃,看了看哼哈二将似的,站在他身边的一胖一瘦两个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愤愤的想,就算原本有生意,也被这两个家伙给吓跑了。

坐了一下午,原本就没好利索的腿有点儿麻。陈翰功扶着桌子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一手扶在查文舜的肩膀上,公报私仇,“胖子,收摊了。”

“哎,好!”刘世贵马上行动,一点儿都没有被欺负了的觉悟。

查文舜瞥了一眼陈翰功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原本并不想理他。但突然间灵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抽了疯似的一哆嗦。陈翰功脚下不稳,要不是眼疾手快,扯住了刘世贵的胳膊,非得摔出去不可。

“你干嘛?”陈翰功皱着眉头,万分不解。

“我……”查文舜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什么?!”刘世贵瞪着两只小眼睛,幻想着通过眼神向查文舜释放压力。

查文舜对那两道毫无杀伤力的目光视而不见,犹豫着说:“我就是……就是想问你个问题。”

陈翰功松开刘世贵的胳膊,再一次扶住查文舜的肩膀,笑眯眯的点点头,道:“你问嘛!搞那么大动作干嘛?吓我一跳。”

“我只是想知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唔,这个么……”陈翰功一边仰头思索,一边飞快地捂住了刘世贵那张险些说话的大嘴。

紧接着,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一个大嗓门的叫声:“陈二!”

陈翰功飞快地扫了一眼,险些被他捂得背过气去的刘世贵,眼中满是惊恐。大嗓门明明被他捂住了啊……

但很快,恐怖的气氛便已经消失不见。

迎面一个老头儿怒气冲冲的大步走了过来,看那虎虎生风的步伐,简直跟刚刚的那声呼喝太配套了。

“你不许这么叫。”陈翰功认真地叮嘱了查文舜一句,便一瘸一拐的迎了上去。

“先生。”陈翰功立足不稳,行礼也行得别别扭扭。抬起头来,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问道:“先生,您怎么有空来看我啊?”

“是老大带我来的。”老头儿指了指身边毫无存在感的陈翰元,胡子一抖一抖,似乎在拼命克制自己的愤怒。

“大哥。”陈翰功叫了一声,跟陈翰元飞速的‘眉目传情’。

我最近没惹他吧?应该没有。

那他来干什么?你问他咯。

不是你带他来的?他逼的嘛!

问你也问不出东西。你才知道。

陈翰功的眼皮跳了跳,为了自己的生命健康,果断转向了老头儿:“先生,您这大老远的,亲自跑来找学生,有什么事儿吗?”

“当然!”老头儿的话语中,丝毫没有客气的成分。接下来的话,更是让陈翰功听得一头雾水,“你们陈家兄弟,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是能让人省心的!不是奸的像鬼,就是笨的像猪。你说说,陈二,你自己说说,我怎么摊上你们这些个学生了呢?!”

“我这……我哪里就奸的像鬼了?”陈翰功自动略过了后一句,笑话,小爷这么聪明,明显是前面那个嘛。

老头儿抬手狠狠拍了拍桌子,愤愤地继续骂道:“你自己说呢?!个鬼东西,整天就知道胡闹!你在学堂的时候,但凡出了什么坏事儿,不是你干的,也是你教的。要不是看你小子还不是朽木不可雕也,老夫早就将你逐出学堂了!”

陈翰功撇撇嘴,不以为然。

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家伙,逢人就吹自己有个做了县案首的好学生。说什么,那些玩笑之举,都是返璞归真,童心自然的表现。正是神童和普通人之间的不同,云云。这会儿怎么又突然翻起后账来了?

“先生,那都过去了……”陈翰功委屈兮兮的申辩道。

老头儿一秒钟都没耽搁,立马打断了他的话,接道:“你的事情过去了,还有你家那小祖宗呢!”

得,正题儿来了。

陈翰元早就接手了祖田,整天躬耕于田亩之上。陈翰功则接手了祖业,到集市上摆卦算命。现如今,还在学堂读书的,只有那两个小家伙儿了。

九岁的老三陈翰邦,和七岁的老四陈翰卿。

翰邦从小胆子就不大,跟陈翰元一样,读书没有什么天赋,但胜在听话老实。至于翰卿么……

陈翰功终于明白,那股子不祥的预感,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了。

今天是老四翰卿头一天上学堂,陈翰功腿伤没好,陈翰元想留下来照顾他,所以都没有亲自送他上学。只是叮嘱了已经上了两年学堂的老三翰邦,带着他一块儿去。

当时陈翰功忙着应付大哥絮絮叨叨的关心,就没顾得上嘱咐他两句。结果,甭提了,肯定是就这么两句话没说到,那小祖宗在学堂里头大闹天宫了。

唉,流年不利啊!怎么就这么倒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