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波,耗费半月时日,殷熹几人终于到达绝山,望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峰,殷熹心中震撼,虽说书中有着关于始帝陵寝的方位记载,但只有身临其境之后才明白此处究竟有多险恶,而始帝陵寝坐落于半山腰,入口处被世人称为嚎哭渊,因人站在崖边能够听见有人正在嚎哭而得此名。
“马车是上不去了,我们在此休整一番。”此次远行殷熹身边只带了止鸢、行歌二人,这一路上她狼狈不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有次因为露宿山野,自己也去找食材,结果找的尽是毒蘑菇,被行歌指出之后自己这一路上询问了她们不少事,亦学到了许多,面前没有上山的路,都被杂草树木覆盖着,马车上不去,她们三个人只能徒步爬山了。
“殿下,到时候只有您一人能够进入始帝陵寝,有许多东西都带不了,这可怎么办?”止鸢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清秀的脸上满是担忧,她与行歌二人不知道殷熹会在里边呆多久,这食物跟水是必然要带上的,但能带多少,够不够用却成了问题。
“倾帝手札中记载了她闯始帝陵寝花费十日,换做是我恐怕要翻上一倍了,在陵寝内有地下暗流,水倒是可以少带些,食物的话,多准备一些肉干之类的能够长时间存放的即可,再准备一些药物,至于衣物……带一套贴身衣物便可。”殷熹苦笑,现在这样的天气,莫说是一套衣物了,就算只是一件狐裘披风都能将一个包裹塞得满满当当,没法讲究太多,带上一套贴身衣物方便更换吧,那陵寝内陪葬事物数不胜数,自己应当能在里边找到一些衣物。自己这小小的身板,在宫内就算学习骑射,大将军也会控制好时间不会让自己过于疲累,这除了弓弦再没拿过任何重物的手掌,光滑细腻,犹如白玉。
“殿下,咱们还是回宫吧。”行歌小心翼翼的说着,她委实无法想象殷熹独自前往始帝陵寝,在她看来,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
“怎么?这都到山脚下了,你们却要我打退堂鼓?将东西都整理一下,包裹给我,这上山的路,我自己拿。”随便找了一块石头坐着的殷熹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之后冲止鸢伸出手。
行歌还想说什么却被止鸢一个眼神制止了,而后两人开始整理行囊,将衣物放在一边,给殷熹的包裹里边放了两壶水,其余的全是一些风干的肉类,又放了一对打火石以及一包盐巴,将带着的药品以及换洗衣物尽数放进去,整理完毕之后殷熹背上包裹,由止鸢在前,行歌在后,将殷熹护在中间,三人朝山上走去。
三人手上都拿着长长的木棍,每走一步都要往前探路,确定没有蛇虫才会前进,待三人的身影渐渐隐没于山林之中,她们修整地方的不远处,有三道身影突然自树上落下。
“她看上去比我想象的还要小一些。”居中站着那人,一袭云纹墨衣,琥珀双瞳,俊美高雅不似凡人,正是原本应该在岷州修养的於殊。
“公子为何不与那位见面?”站在他左手边的于安问。
“见面?还不是时候。”拂去落在肩上的枯叶,於殊朝着殷熹三人离去的方向勾起一抹笑来。“若她死在里边,现在见了也是白见,走吧,我们去出口等着,若她活着出来,定会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於殊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于安于博紧随其后。
雪渐渐大了,殷熹三人走的颇为吃力,这般冷的天气额上竟冒出了汗。
“此处乃始帝陵寝,来人止步。”就在三人终于到达嚎哭渊时,突然出现两名黑衣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本宫乃敏国公主,按照规矩,为保母妃性命前来始帝陵寝,还请放行。”这二人乃是守墓人,他们世代守护着始帝陵寝,殷熹将身份玉牌递过去表明身份。
“殿下身上没有半分内劲波动,想必是没有武艺在身,按照规矩,我二人不能放行,还请殿下自行离去。”那两名黑衣人看了一眼玉牌,确认没有造假之后对殷熹打量了一遍,一眼就看出她不会一丝武艺。
“这是邺帝密旨。”这件事殷熹明白,自怀中拿出一封信,递过去,居于右方那人接过,打开查看之后对同伴点了一下头,对殷熹躬身行礼,一个腾挪便不见踪影了。
“你二人只能走到这,我出来时日不定,便去之前我们落脚的那间客栈等我吧。”交代完毕,殷熹头也不回的走了,止鸢行歌目送她离开之后照原路返回。
越往里走,原本平静的山林间突然响起了嚎哭的声音,殷熹抓住行囊的手紧了紧,拿着木棍探路,最终,她来到了一处山崖边,那嚎哭的声音就是从崖下传来,略微探出身,殷熹朝下望了一眼,心中轻颤,那崖间满是云雾,深不见底。
蹲下,抓住一根藤蔓,殷熹咽了口口水,心一横,就这么贴着崖壁慢慢摸索而下,始帝陵寝的入口,就在这崖底,在殷熹攀爬而下后,那原本消失了的守墓人突然出现。
“按照规矩,我二人本不应该放她下去,那邺帝在信中说了何事?”先前一直未开口的那名黑衣人问。
“原本内定继承人不是她,若非左相进言,邺帝还不会对其实行血脉觉醒,这位敏国公主身上,有血凰印记,比之两位皇子血脉更为正统,此生她必须进一次始帝陵寝,若能活着出来,天下一统,指日可待。”另一人说。
“如此说来,凰已出,凤亦不远矣,想来是不用担心她会死在这儿了。”
“还不好说,始帝陵寝只允许皇室中人进入,若这位殿下在陵寝内出了事,谁都救不了她。”
“当年倾帝留下了手札,她一丝武功都无也要进去,想必是找到了那本手札,兴许能保住性命。”
“也罢,这么多年我邺国难得出了一位拥有完整血凰印记的继承人,能帮的尽量帮一点吧。”
“如此甚好,我先去改动阵法,机关交给你了。”
“恩。”
一阵冷风吹过,那二人身形极快,几个腾挪便从另一边下了崖底,而此时,殷熹还在半山腰处徘徊,此时若有人凝神细看变回发现,那根殷熹抓着的藤蔓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半个时辰后,殷熹脚下终于踩到了实处,她松开一直死死抓住的藤蔓,整个人放松下来,也不管地上有多脏污,直接一屁股坐下,口中呼出的热气在面前形成一团白雾。
“这不过才刚开始,就弄得自己这般狼狈,殷熹啊殷熹,你可当真是自讨苦吃。”休息片刻,殷熹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苦笑,那藤蔓也不见得有多粗糙,只是自己养尊处优惯了,这一番攀爬下来,不受伤才怪,自背着的包裹里取出金疮药跟纱布,潦草的处理好伤口之后殷熹站起身,定身望去,前方不远处的崖壁上,有一扇纯金制成的门,门上镶嵌无数珍珠玉石,散发着微光。
“这上边随便扣下一颗玉石都足够寻常百姓家过上一辈子了,没想到那位始帝也是个喜好奢华之人。”走过去,细细打量着门上的珍珠玉石,殷熹玩味的笑着,伸手去推,门巍然不动。
“这……”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见这门打开,殷熹拿出倾帝手札翻阅,上边没有记载如何打开这门,只说门上有机关存在,能否找到全凭自己。
收好手札,殷熹开始凝神打量起面前这扇门来,明明此处坐落崖底,四周昏暗,只能勉强视物,但不知为何殷熹竟觉得这门上的珍珠玉石越发耀眼,甚至到了刺目的地步,心中顿觉不妙,连忙闭上双眼,靠门而坐。
“这一路上并未出什么差错,自己倒忘了此处有多凶险,仅仅是一扇门就有如此多的玄机,这门后……”殷熹有些气馁。
“到底是没有内力傍身,这才多久,就被门上的迷阵惑了心神。”暗处,有人在观察殷熹的一举一动,正是之前说去改动机关的那人,对于殷熹此时的模样他早有预料,当即在地上捡起一枚石子,运力击向门上一颗玉石。
“咔。”玉石碎裂发出小小的声响,惊醒了正在自怨自艾的殷熹,回过神来的她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这阵法竟如此厉害,不知不觉就将一个人的心神迷惑。
“咔咔咔…”门突然打开,发出沉重的声响,殷熹看了一眼身边碎裂的玉石,再看门上,并无缺损之处。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殷熹高声说道,身旁碎裂的玉石让她明白有人在暗中相助,除去之前出现的那两位守墓人不做他想。
“门已打开,之后的路要你自己去走了,无论吉凶祸福都将再无人助你,好自为之吧。”那守墓人的声音在这方天地间回荡,殷熹分辨不出他藏身所在,随意对着一处躬下身子以示感谢之后走近陵寝,她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那扇奢华的门在她进入之后自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