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公子再一次占了上风,心里美滋滋地飘然而去。
这不是诚心恶心人吗?吕公子看着想喝稀饭的脏乞丐,一想到自己这只碗被眼前的小乞丐曾经舔过,刚才吃下去的东西直往上翻。扔下没吃完的馒头直接走人。脸色跟吃了苍蝇似的。
看着心情两个极端的二位公子离开,王德元二人笑得合不拢嘴。只见小贩把影响生意的小乞丐再次赶远,并警告不许再来。
乞丐今天运气不错,拿了桌上剩下的三个馒头,满意地坐到不远的石头底下狼吞虎咽起来。
王德元看到乞丐满足的表情,心情很不安宁。走上前去,右手拉过小乞丐脏兮兮的小手,放进两块碎银,打算想说点什么,可又一时语塞,只好转身离开。
小乞丐一下惊呆了,啃馒头的嘴巴僵住不能动弹。这是她行乞生涯中的奇迹,今天碰到活菩萨了。小乞丐眼里冒出生机,银子总有花完的时候,她有了更好的想发。
看看要上马车的王德元二人,连忙起身跑过去“噗通”一声跪下。挡住王德元的去路,小手举着银子使劲摇头。
王德元不解其意,看着跪在眼前的小乞丐,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和蔼地问:“不要银子想要什么?”
“带上我吧,我愿意给大哥做牛做马,不要让我饿死在这里。”小乞丐用翠翠的声音乞求。
王德元哈哈一笑,好机灵的小乞丐。暗自决定收留她。问:“你能做什么?”
“做饭,洗衣,家务我都会。”听见有门,小乞丐显得激动又迫切。
王康胜疑惑地说:“听她声音好像是个女的。”
王德元也是一惊,小乞丐的打扮根本看不出男女,起初他们都默认成男的了。
还没等王德元发问,小乞丐使劲点头说:“小女子叫小玉,今年十四岁。你看,身体棒棒的。家务活我都会,只要大哥能赏口饭吃就行。”
幸亏看不出男女,不然早被人卖了。王德元乐了,长年在外,母亲身边没人照顾,正是缘分。说:“小玉快起来,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小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生怕错过机会,说:“母亲我就没见过面,父亲前年死了,我便成了孤儿。”
脑瓜好使,嘴巴利索,王德元很满意地说:“那就跟我走吧!”
小玉乐开了花,脸上的污垢掩饰不住光彩的脸蛋。和刚才的小乞丐判若两人。行乞以来,温饱的逼迫,让心灵变得麻木,脸蛋失去光泽。此时生命有了新希望,重新绽放出青春光彩。
道路两边的小丘,被光秃秃的灌木枝绣的密密麻麻,不远处山上的落叶松直插云霄。未时气温达到最高,暖暖的,很舒服。
才走不远,马车就赶上了鲁二德的背影。
“康胜,搭上他吧!走过去恐怕天黑都到不了下一站。”王德元对鲁二德的憨厚不怎么排斥。
王康胜也赞同,鲁二德至少能给乞丐一个馒头。等马车接近鲁二德时停下来,王康胜喊:“老鲁,上来吧。搭个便车一块儿走。”
依据王德元二人朴素的打扮,鲁二德认为和自己身份接近,也不拒绝。心里很是感激。等看见车里的小乞丐后,对王德元二人打心眼里佩服。
道路变得很崎岖,时而一个大坑,险些让马车陷进去。加上才消融的积雪,有些路段还有泥泞。速度自然比平时慢了许多。
果然,花公子的马车被陷进大坑里。好在道路不是太窄,王康胜没费功夫就让过去。
“二位,我想下去帮他你看行吗?”鲁二德在王德元开口之前申请。
对知恩图报的优良传统,王德元向来抱一支持态度,说:“去吧。”
这道风景让吕公子太赏心悦目,在花公子的马车前气定神闲地站定。还真找了一块欣赏风景的好地方。
让吕公子得了便宜,花公子尤为恼火。把怒气一并散在车夫身上。
“没用的东西,连个马车都赶不好。”还没等王德元走进,花公子用娇脆的女音咒骂车夫。
车夫理亏的大气都不敢喘,只怪自己没有边赶车边修路的本领。在主人的愤怒下变得手足无措,脸红得像猴屁股,四肢到处乱抓。即便如此,马车还是稳稳地卡在坑里。
鲁二德终于得到了报恩的机会,不言语,上前直接把半边马车抬起来。好大的力气,马车终于上了正道。
气愤的花公子连个谢字都没有,赶紧把脸面隐藏在马车里,车夫说声谢谢开始驾车赶路。
太阳在西方映出晚霞。沿途客栈就几家,冬天的白昼又短,今天无论如何到不了客栈。王德元寻思,是不是该找个地方落脚。
小玉似乎明白王德元的心思,说:“大哥哥,我知道从前面小岔道进去不远,有个村庄可以歇脚。”
听了小玉的话,王德元朝他笑着说:“好啊,真愁找不见村庄呢。”最让他高兴的是小玉考虑周全。
“我也只能跟着二位了。”鲁二德说。
“一起同行有个照应。”很明显是王德元在照顾鲁二德,王德元说话尽量让别人坐的舒坦些。
在小玉地指挥下,天黑之前来到一个只有二十几户的小村庄。村庄临近沁州边界。自由发展在这里发挥的玲离尽致,州府只在收租时出来干预一下。村庄人家尽量找出一块能建房的平地落户,毕竟在这里找块平地相当困难。农户修饰几乎都和王德元老家有一拼,寒碜的惊人。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地,为数不多的几块农田还是农民亲手改造的。
小玉在这里求生过,除了本村人,没有谁比她更熟悉这里。没费多大周折,就找到一家能收留过路客人的农户。
“大哥,给我们弄些吃的。”王德元拿些钱出来,给户主。
“不要钱,不要钱。只是家里太穷,委屈几位了。你们能收留这个小乞丐,真是好人哪!”中年男子怎么也不要钱。
如此穷苦见钱不要,让王德元几位很感动,农村人民就是实诚。王德元有意帮他,又添了些钱塞在户主手里,平和地说:“大哥拿着钱给小玉买双鞋子,再买一套棉衣。剩下的都是你的。”
小玉一听,鼻根酸酸的,落下两行无声的眼泪。除了亲爹以外,第一次有人把她当人看。
户主宰了家里唯一的母鸡款待王德元,使得王德元很过意不去。
小玉洗了身上的污垢,换上不太合身的几件新衣服,精神百倍,黑油油的眼珠只放光芒。兴奋地说:“我以后叫你大哥哥好吗?”
“这样叫很好啊!以后就成我的妹妹了。”一个乞丐一下变成一位伶俐的小姑娘,王德元很有成就感。
“德元,大婶知道肯定高兴。”康胜为小玉的变化也很吃惊。
晚上,几人挤在一个炕上呼呼大睡,只有王德元辗转反侧。这里的村民几乎过着自己以前的生活。他深受道家思想教育,利人利己的概念入到骨子里,眼见这种境况,虽然绵力微薄,还是很想帮他们一把。
第二天,白茫茫的雪花飘满整个世界。任你回家心切,大雪封山,只能干着急。天气给了王德元更多的思考时间。
中午雪还在下,户主进屋对坐在炕上的几位客人说:“哎,村里的大婶生活困难,借了高利贷还不上,现在人家上门要把她唯一的女儿拉去抵债。”
拿人抵债没少听过,王德元问:“真有这事?”
“哎,这事在村里几乎年年发生。”户主唉声叹气,也担心自己死后这事难保不在自家发生。
“周大哥,带我去看看。”王德元说着下炕来。原来这位户主叫周大同。
其他人除好奇外,已经以王德元为首,自然跟上。
在周大同的带领下,远远地听见一阵阵凄凉的哭喊声传遍山野,夹杂着男人的吆喝咒骂声。
王德元等人赶到现场,才发现昨天遇见的花公子和吕公子也在本村落脚。正立在旁边凑热闹。
场面凄惨,四个男人面目狰狞,两人抓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使劲拽,母亲趴在雪地里死死抓着女儿的脚不放,母女哭声震天,伴着雪天更显凄凉。
众人都向玉树临风的二位公子投去求助的眼神。
吕公子发话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就是你的态度?众人失望的把视线移向花公子。花公子还算有些良心,说:“你们又不是官府,私自拿人恐怕不对吧!”
“就是,就是……”村民表示赞同,总算有人说了句公道话。
“这可是沁州城沈家,官府也不会去管。”吕公子好像很了解沈家的势力。
一提沈家,花公子即便脸露同情之色,也只好隔岸观火。
收债的自豪地一笑,谁和沈家作对就是自讨苦吃。手上又开始发力。
“欺负孤儿寡母,我去教训这帮狗崽子?”鲁二德气得牙痒痒。
王德元没有计划好之前不会轻易行动,向鲁二德伸手制止。告诫鲁二德:“不要莽撞。康胜,去了解一下情况。”
“这位大哥,他欠你多少钱?”康胜心里恨得发抖,口上客气地说。
“多管闲事,滚一边去。”其中一人毫不客气。
康胜碰了钉子,摘下和蔼的面具,恶狠狠地说:“这事我还真管定了!”
“吆喝,她欠我们三十两银子,你还啊?”一看康胜的简单打扮估计没什么来头,最忌惮的是旁边的两位公子。
“我们只欠他四斗米。没那么多银子。”孩子母亲死死抓住孩子的双脚,拼命喊着。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康胜。
收债的心虚了,威胁王康胜道:“不管多少你最好甭管。”
“给你四两银子,放了孩子!”不被人们注意的王德元说。
收债的很不甘心,这小女孩拉出去至少买三四十两银子,他们已经物色了很长时间,才顶着风雪来的。四两银子你打发叫花子呢?说:“别没事找事。”
王德元眼里露出杀气,向鲁二德一招手,喊:“该我往死里打。”
蓄谋多时的鲁二德听到命令,直接冲上去,同王康胜二人,三两下把四人打得趴在地上求饶。
总算解了对沈家的怨气,王德元朝地上扔下四两银子,咬牙切齿的说:“我知道你是沈家的,回去告诉你主子,我叫王德元。”
“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滚!”有王德元撑腰,鲁二德下手还真好。鲁二德接触王德元以后,发现王德元很有磁性,尤其是今天该出手时就出手,他更喜欢。
在群众一片欢呼声中,几个狗仔夹着尾巴逃跑了。
小玉被吓着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下手狠辣的哥哥。
母女跪在地上磕头道谢,感激得泣不成声。
吕公子对王德元刮目相看,这是昨天饭摊上的年轻人吗?出手还真狠辣,黑大汉怎么也粘上了?感觉自己这个堂堂公子已经被人忽视了,说:“沈家可是沁州城的一只狼,惹上并非好事。”
王德元一听沈家,气不打一处来。说:“就是老虎,我也要拔它的牙。”
看着王德元眼睛射来的目光,吕公子浑身一凉,这年轻人的目光让他渗得慌,再不敢多言。心里盘算,回去如何向沈家少爷汇报。
一旁的花公子也怪自己有眼无珠,昨天没有交到王德元这位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