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钟楼区公安分局。
办公大厅内,罗真琴和许岑丽像以往那样不动声色地聊着QQ,不时对视一眼,眼中不失妇人的矜持,却又饱含欲求的渴望。
董少华则闷着头,一副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模样——他正在接电话,这个电话是宋铁琳主动打来的。
“嗯……嗯……”
“呵呵……呵呵……”
“怎么会呢?呵呵……”
就在董少华想说又不敢明说、想挂又不敢硬挂的时候,桌上的电话机响了!
简直是救兵哇!
董少华赶紧说要接个电话,改天再联系你,便匆匆摁掉了手机,长舒一口气,一边拎起座机听筒,一边将目光漫不经心地往旁边一瞥,却愕然发现走道那边的罗真琴正握着电话朝他吃吃偷笑!
董少华狐疑地贴近了话筒“喂”了一声,然后发现罗真琴对着话筒轻声笑道:“怎么样?姐够意思吧?见义勇为哦!有奖赏不?”
董少华摇头苦笑,刚刚放下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大队长张国栋,心头不由一紧,忐忑不安地摁下接听键:“头儿!”
张国栋在电话里淡淡说道:“少华,来我办公室一趟。”
“哦。”听领导口气甚好,董少华心下稍宽,一路小跑上了楼,走进张国栋办公室喊道,“报告!”
张国栋正抽着烟,对董少华招招手说道:“进来吧少华。”
说着还扔了根香烟过来。
董少华受宠若惊地接过香烟问道:“头儿,找我啥事?”
张国栋吸了口烟,一边吐着烟雾一边琢磨着说道:“少华,昨天兰雅宾馆的命案你已经知道了吧?”
董少华心中一凛,暗自戒备着轻轻嗯了一声。
张国栋漫不经心地问道:“这起案子你怎么看?”
董少华可不是傻子,知道如果自己再提张作海冤魂之事必会招来一通狂风骤雨的痛骂,当即轻轻巧巧地随意笑着说道:“公务员约姘头开房罢了,肯定是以为姘头老公来捉奸了,就想躲到窗外,结果失足坠楼了。”
“恩,你分析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张国栋顿了一顿,凝重着神色说道,“少华啊,你那天向我反映了张作海的事情以后,我后来冷静下来了也仔细考虑过了,觉得确实事有蹊跷,而昨天的死者又恰恰是9.15奸杀案庭审的法官!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张国栋此言一出,董少华顿时大喜过望:“头儿!你终于相信我啦!”
张国栋默默地点了点头。
董少华迫不及待道:“头儿,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张国栋为难地沉吟道:“张作海的鬼魂在暗,我们在明,一时无法入手,依我看,咱们应该尽快通知剩余的当事人,好让他们有个提防,少华你认为呢?”
董少华不疑有诈,脱口叫道:“不用了头儿,我在凌晨就已经挨个儿全部提醒他们了!”
“昂呀——”张国栋顿时像头出笼猛狮般突然暴起,大掌狂拍办公桌,破着喉咙狂吼道,“真的是你个天杀的干的啊!!!老子就猜到肯定是你个贼干的!果然是你个贼干的!你他妈的!你他妈的!用老子办公室的座机打匿名电话!偶操啊!!!”
董少华惨白着面色傻立当场,心中暗叫大事不好!
“你他妈的还想不想干啦!还想不想干啦!”张国栋气急败坏地骂道,“身为警务人员,大肆渲染鬼魂迷信!大肆散布谣言!搞得人心惶惶、社会动荡!你他妈的罪大恶极!罪该当死啊!!!”
董少华脑血上涌,无名火起,竟然鼓起勇气冲张国栋大声呵斥道:“你他妈的眼睛是瞎的啊!第四条人命啦!你他妈的想等17个人全部死光才肯相信啊!”
“哈呀!你他妈的有长进哈!跟老子对吼哈!”张国栋一双血丝红眼狠狠地瞪着董少华骂道,“要不要老子给你升坛作法啊!要不要老子给你请一批茅山老道来啊!啊?!你他妈的简直就是一个狗屁!”
董少华豁出去了,回骂道:“你他妈的才是一个狗屁!”
张国栋怒拍台子:“滚!给老子滚!刑警大队供不起你这尊大神!”
……
中午,远林镇,立新酒店。
此时本该是酒店顾客盈门之际,但酒店餐饮大厅内却空空荡荡。
三楼某客房内,白起正安逸地趴在床上享受着服务人员高超美妙的暗摩手艺,内心是感叹连连:当干部就是爽啊,免费暗摩,免费打炮,福利待遇直逼总经理呐!真是否极泰来,祸福难料哇!
服务人员拉开抽屉,取出“拦精灵”牌避孕套,正要给小白起套上,房门被咚咚咚敲响!
白起惶然,还以为条子来扫黄了,赶紧大叫道:“空房!里面没人!”
房外却传来谢毛毛的破嗓子:“梁部长!有人在酒店门口闹事,把客人都吓得不敢进来!”
格老子的,大晴天的找晦气哇?
白起忿忿地穿衣下床,开门出去,正杀气腾腾地往楼下冲,只听跟在身后的谢毛毛咬牙切齿道:“妈的,不知道是哪条道上的,十几个人,每人牵一条狗……”
白起两腿顿时一个哆嗦,差点当场从楼梯滚下。
谢毛毛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了叫道:“梁部长小心!”
白起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战战兢兢地问道:“那、那十几条狗中间,有、有没有瘸腿的?”
谢毛毛眉心一紧,思索着摇摇头:“这倒没注意。”
白起返身往回走,边走边说道:“你先看清楚了再来叫我!”
谢毛毛大感诧异:“诶,梁部长,你这是?难不成有瘸腿的狗认识你?”
一语惊醒梦中人!
白起顿时虎躯大震!对呀!格老子的我为什么要怕欠扁那厮?老子转世投胎在这个梁动身上了,欠扁那厮怎么可能认得我?怕个毛啊!
自投胎以来,他就一直害怕欠扁会找自己算帐,因此一直提心吊胆的,却始终没有意识到,欠扁根本不可能认出自己!
其实,白起这种心理就像是罪犯做了违法犯罪的勾当,心里总是惶惶不可终日,眼睛看到警察,第一念头就是来抓自己的;耳朵听到警笛,第一意识就是来抓自己的!所以很多逃犯最终会选择自首,实在是心理压力太大了,日子过得比坐牢还惨。
现在白起既然想通了这个问题,心理障碍也自然消除了,顿时感觉好象获得了新生,神精气爽,浑身舒畅,下楼梯都觉得轻飘飘的!
走出酒店厅门,白起眯着眼睛粗略一瞄,总共才六个人,六条獒犬,明显是谢毛毛夸大了敌人的实力,把人算作了狗,再把狗算作了人。
“诶!你们几个!”白起一边点着香烟一边问道,“谁是说话的?”
其中一名腿短体长、身材比例很不协调的黑夹克壮汉阴戾着一双三角眼淡淡道:“是我,怎样?老子遛个狗关你们屁事啊?”
白起点点头,伸手随意一摆说道:“带你兄弟们进来吃饭吧,边吃边谈。”
身后谢毛毛顿时一脸的鄙夷,心里嘀咕道:敢情比老子还怂哇!还见过血呢,吹吧!
黑夹克壮汉也是眼光泛出一阵得意,斜挑着嘴角轻蔑一笑,对其余五人一招呼,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酒店,而六条凶猛的獒犬则留在了外面,继续震慑着路人。
由于总共才六位顾客,因此服务员上菜特别快,转眼满桌子的精品菜肴,看得谢毛毛一阵接一阵的揪心:失了气势丢脸面,赔了菜肴贴笑脸,这个月的奖金是别指望了!
“老哥怎么称呼啊?”白起陪坐一旁斟着酒问道。
黑夹克壮汉一边招呼弟兄们胡吃海喝,一边大口大口嚼着牛柳含糊不清道:“你猜呢?”
白起淡淡一笑又问:“老哥混哪条道上的?”
“你猜呢?”黑夹克壮汉玩味地嚼着油滋滋的嘴巴说道,引其余五人发出一阵有恃无恐的大笑,看得旁边的谢毛毛真心想冲厨房里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白起沉吟一番,不动声色地掸了掸烟灰又问:“以后还来不?”
黑夹克壮汉放下筷子,三角眼泛着凶光阴恻恻地问道:“来,怎么说?不来,又怎么说?”
白起安逸地翘起了二郎腿,一脸的斯文微笑:“哥几个下次还来的话,麻烦多带些弟兄和狗来,也好图个热闹!”
此言一出,不仅是那六人,就连谢毛毛和旁边的服务人员、大堂经理都愣傻了眼:智商有问题了吧?敢情姚总聘请了个弱智来当保安部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