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扁转头一看,不由一愣——那边气势汹汹地赶过来一群衣着破烂的叫花子,样子个个肮脏落魄,神情个个义愤填膺,眼神个个敌意凛然。
咦?老子啥时候招惹上这帮穷鬼了?
欠扁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对方开口第一句话就道明了原委:“朋友!刚才是你踢我们丐帮场子的?”说话的是一名年纪40岁左右、身材矮小却块头壮实的浓眉汉子,嘴巴上还带着油光,显然刚刚啃完一顿油水挺足的饭菜。
欠扁顿时醒悟了过来:一定是刚才吃饭之前的乞讨举动惹怒了那残疾老乞丐,那老家伙便招呼着帮手来寻仇了!
他妈的,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一顿饭的工夫就接连招惹了两批人?而且看样子一批比一批难缠呐!
欠扁大感头疼,眼角余光一瞥,发现那美女老师沐芊繁跟学生仔们都站在旁边没走——显然看热闹这种事是不分性别、年龄和职业的。
美女当前,欠扁可不肯当怂包,当即阴毒眼神猛地一寒,盯着那浓眉汉子狠声道:“是老子干的,咋样?!”
对方脸色一变,显然是没料到欠扁孤身一人还敢如此强悍,丝毫未露怯意,莫非来头不小?
浓眉汉子似乎一时摸不透欠扁的来路,居然抱拳朗声自我介绍道:“在下乃中华人民共和国丐帮……”
欠扁当场凌乱:尼玛,好大一顶帽子!
“江南分舵东江分分舵……”
欠扁一脸的黑线:这都什么玩意呀?
“三井分分分舵……”
还有完没完了?欠扁不耐烦地打断道:“打住打住,知道你来头超级牛逼行了吧?直接报名字吧!”
浓眉汉子再次一抱拳,正色道:“在下鲁梅矫!不知阁下高姓大名、混哪条道上的?”
老子只听说过鲁有脚,鲁没脚还真没听说过。欠扁淡淡答道:“潘小关,跟你们一样,也是丐帮的!”姓名虽假,肉身可不假!
“你是帮中兄弟?”鲁梅矫显然不信,带着怀疑和批评的语气说道,“既然是帮中兄弟,为何要砸自家兄弟的场子?!你可懂九九八十一条帮规!”
吓,还教训起老子来了!老子在阴间里差点把你们的帮主给睡了,跟老子拽?妈的下次死了回去一定得扒下黄蓉的裤子把她给办了,真是反了天了!
欠扁沉着脸道:“你们他妈的算老几啊?一个个跟老子横鼻子竖眼的,找抽是吧?”再他妈的敢唧唧歪歪,老子一板砖拍死你们!刚刚被一群孩子揍了一通,欠扁此刻心里正窝着火呢!
欠扁口出狂言,令鲁梅矫脸色大变,脸上的表情正阴晴不定着,身边一瘦乞丐附耳小声提醒道:“先看看他腿上有没有标记!”
“嗯——”鲁梅矫深感有道理,遂把头一摆,身侧数名乞丐立马冲欠扁一拥而上,架胳膊的架胳膊,脱裤子的脱裤子!
“诶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诶诶……”欠扁大惊,奋力挣扎,可根本就挣脱不开,仅数秒钟后,就觉屁股一凉,裤子被人强行扒了下来!
要知道欠扁可是没穿内裤的呀,长裤一脱,就啥都露出来了!现场顿时暴出了一阵大惊小怪的尖叫声:
“哇——你们快看快看!”
“哈——好小的鸡鸡啊!”
“咯咯咯咯!大大小小的鸟姐见过无数,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细的鸟!”
“啧啧啧!这也太小了吧?”
“咦?我怎么看不见呀?是我眼神不好还是它太小了?”
不光是那群学生像见着来自星星的鸡鸡般大呼小叫,连那群乞丐都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但这些欠扁都不在乎,最让他感到无地自容的是,就连漂亮的沐芊繁老师都轻皱眉头侧脸捂嘴,圆润的香肩一耸一耸的,显然是在强忍却忍不住地偷笑!
完了!完了!洋相出大了!黄蓉的裤子没扒掉,自个儿的裤子倒先被人扒掉了!
欠扁是万念俱灰、失魂落魄,仿佛世界末日就此来临,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一脸木然地任由旁人尽情观赏百年难遇的超级细鸟。
看吧,你们都尽情地看吧!
笑吧,你们都尽情地笑吧!
老子他妈的曾经是一条狗!曾经是要饭的!曾经是神经病!老子他妈的现在就是小丑!
耳朵里尽是刺耳的笑声,眼睛里全是扭曲的笑脸!
呵!呵呵呵呵!
欠扁僵硬着面孔跟着笑了起来,别人都笑出了眼泪,他也笑出了眼泪……
“行了行了!都别看了别看了!”最后还是鲁梅矫笑呵呵地挥着胳膊驱散了围观者,一边替欠扁提上裤子一边说道,“兄弟还果然是我丐帮中人,刚才有所得罪,真是过意不去!”
欠扁缓缓回过神来,为什么脱下了裤子就能分清是否丐帮中人?难道丐帮帮众的身上都有记号?
他拨开鲁梅矫的手,将拎起的裤子又褪了下去,俯身看看,再反转着身子看看,然后弯下腰探头到胯间一看,噢,终于明白了:原来在他的右大腿后面,居然真的纹了个青色标记:GAY!
欠扁英语没学好,但也能大概猜到这“GAY”应该就是“丐”的ISO9002国标简称。
直起身的时候,眼光又瞄到了胯下那根细得可怜的鸡鸡,心中不由一声喟叹:灾难呀!
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回去了还是剪了它吧!估计都不用剪刀、用指甲剪就够了。
欠扁此刻是欲哭无泪,像一具行尸走肉木然游荡在街道上,也不知走了有多久,更不知道走出了有多远,只觉得耳边的嘈杂纷扰渐渐平息下来,整个世界重新回归到了他刚刚转世投胎那一刻的清静。
停下脚步,驻足四看,才发现此时已是太阳西沉,自己走到了一条幽静阴暗、荒凉破落的街道上,街道很窄,左右房屋之间仅相距三米不到,而且街道路面也是坑坑洼洼,中间还夹杂铺设着年代久远的光滑青石板。顺着街道纵深望去,只见曲折巷子两边的破旧房子外墙上都刷着大大的白漆“拆”字,而一块没有拆掉的木质招牌半垂着荡在一间屋子门框上方:兰桂坊麻糕铺。
欠扁心里一震,原来此处便是兰桂坊!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瞎猫碰到死老鼠!
听阿勇说,张作海的鬼魂正是藏匿于此,老子可得好好找找!
至于那个能让东施都忌惮三分的厉鬼,欠扁倒是一点都不怕——他在阴曹地府第十八层地狱里呆了整整17年,什么恐怖厉害的凶神恶煞没见过?哪怕是“杀神”白起变的鬼,他照样敢上去扇耳光!
想起白起,他心中又生出了犹豫:娘的,老子干嘛要救他的妹子?让她死了不更好?
不过又转念一想:不,梁静归梁静,白起归白起,该救的要救,该砍的还是要砍,不能混为一谈!不过这狗日的喝了孟婆汤,啥都忘记了,自己就算砍了他,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就没意思了!
随即再想:哼!要不还是想办法把梁静给睡了吧!让白起这狗日的唤老子小舅子!嘿嘿……诶不对,好象是老子唤他作小舅子耶!哦,是大舅子,日!
哎呀不管了,反正于公于私,都得想办法睡了梁静,这么漂亮的警花,还是处女,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呀!至于白起,来日方长,慢慢地折磨丫的!
边琢磨边走,不知不觉已经深入巷子了,随着天色渐暗,巷子里越来越显得阴森,呼呼的风钻过残墙破窗,吹刮着废纸在半空飘零,像坟前撒落的阴钱。
“张作海——”
“张作海——”
欠扁扯起喉咙大声叫喊,跟喊魂一样。事实上就是在喊魂。
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声响应答。
这小子躲哪儿去了?难不成怕羞呐?奶奶的!
欠扁一边左右进屋寻找,一边继续扯着破喉咙大喊:“张作海——张作海——”
“桀桀桀……”
随着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女鬼阴恻笑声传来,欠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大步冲出店铺,循着笑声向巷子深处大步追去!
“桀桀桀……”
对方却似乎在故意逗他,鬼笑声忽近忽远,有时仿佛就在耳畔,有时却仿佛远在天边,笑声阴恻而诡异,就好象是用录音机录制下来后播放的,始终保持着同一声调和节奏,没有跌宕起伏,也没有喘气换气,简直就像是笑声在平坦的冰面上溜滑。
欠扁疾追一阵后倒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不由心头火起,喘着粗气便破口大骂道:“哪个狗娘养的耍老子!信不信老子撕了你的鬼逼!”
“桀桀、咿呀——”
对方本来还想笑呢,突然听到欠扁骂出如此超级难听的话,顿时凄厉鬼叫一声,0.5秒后,一股迅猛急沉的阴风向欠扁的脑后狂袭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