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欠扁再次从昏迷中苏醒,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名中年女子,身穿条形病号服,双手横抱着一只枕头,静静地坐在他对面的床沿,披散的头发有些枯黄,失神的双眼一直盯着手里的枕头,平静的面容浮着恬静和慈祥。
咚、咚、咚、咚……
身后传来一阵异响,欠扁在床上转过身去,发现邻床一名金鱼暴眼汉子穿着相同的病号服,胯骑在一只枕头上拼命耸着屁股,脸上一副亢奋难耐的表情!
搞什么?
欠扁坐起身来,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放眼四下打量,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约摸三十平方的房间内,房内除了四张床、四只柜外,再无它物。
这是什么地方?欠扁握起拳头轻轻捶了捶脑袋,正要仔细回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却听到那名金鱼暴眼汉子闷哼一声,然后像虚脱一般拥着枕头瘫软下来,脸上沉浸着满足和爱惜,一只手还在枕头上轻轻抚摩。
欠扁隐隐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翻身下床,却又见那汉子脸色一变,一骨碌翻身坐起,飞快地将枕头套子的拉链拉开,双手插进枕套里,小心翼翼地捧着枕芯将其取出,脸上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
紧接着,他又抱着枕芯作出呵护宠爱状,嘴里像哄婴儿般发出“噢~喔~”的声音,哄了几声,又下床走到那中年女子跟前,双手虔诚地托举着枕芯轻声说道:“圣母玛丽亚,请给我孩子取个名吧!”
欠扁只觉脑子嗡的一声,下意识地往门口跑去,跌跌撞撞地刚跑到门口,门外走廊上走来两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子——他们正挟持拖拽着一名病号服短发女性向这个房间走来!短发女性像浑身虚脱了一般,两条腿像拖把一样在地上拖行,脑袋低垂、面孔朝地,看不到容貌,只能听到嘴里在喃喃唠叨着“我不是神经病我不是神经病”。
看到欠扁挡在门口,两名白大褂呵斥道:“新来的!进去床上躺着!”
欠扁只感觉心都要出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情不自禁大叫道:“我也不是神经病!你们搞错了!我真的不是神经病!”一边叫一边夺路就跑,在走廊里跑过几个房间,看到的都是一个个目光呆滞、神情怪异的疯子!
“快抓住他!”
有人喊了一声,走廊尽头立即现出两条彪形大汉来,沉着脸冲过来,一个照面就将欠扁给放倒了!
“给他打针!”
欠扁只觉头皮一麻,连忙急中生智大叫一声:“哎呀我晕啦!”
紧接着就身体一软,两眼一翻,佯装不醒人事了。
身体被拉起,拖行一段距离,抬起,一扔,像条死狗一样被扔到了床上。
好汉不吃眼前亏,少挨一针是一针。欠扁此时已经是心如明镜了,这里是疯人院,昏迷前听到的那家“102精神病院”!自己被当成疯子关进来了!
倒了血霉了!阎王这个狗杂种!让自己投胎当乞丐也就算了,还是个脑残乞丐!妈格!
医生和彪形大汉相继离去,此时房内剩下四人,欠扁躺在床上装死,金鱼暴眼汉子撑着下巴趴在床头饶有兴致地逗弄枕头,圣母玛丽亚还是跟雕塑一样保持着圣洁的姿势,房内只剩下那名短发女子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过了一会儿,估摸着医生走远了,欠扁不再装死了,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谨慎地探出脑袋往走廊外左右窥视一番,才抚着心口长舒一口气。
短发女子还趴伏在床上哭泣,肩头一耸一耸的,哭得很是悲惨。
欠扁向其投过了同情的目光,但仔细打量之下,渐渐地心起歹念:病号服下,多么匀称的体型,多么修长的大腿,那结实丰隆的屁股,随着哭泣声一颤一颤的,看得让人起意啊!
色眼飞快一瞟,金鱼眼正沉浸在父子天伦之乐里,圣母纹丝不动地普渡众生,好机会啊!
反正这房里除了自己之外都是神经病,摸把奶、揩把油什么的,嘿嘿嘿嘿……
欠扁内心得意暗笑着,不动声色地缓缓走到短发女的床前,边安慰似地说了声“别哭了”,边伸出咸猪手在对方屁股上拍了两下,哇噻!好有弹性!
短发女娇躯条件反射般猛地一颤,翻爬坐起身来看着欠扁。
接下来该摸胸了!
欠扁正想顺势将手摸向对方的胸脯,但咸猪手刚刚探出,眼睛不经意一瞄之下,当场惊呼出声:“啊?!是你?!”
这名短发女,竟然是自己认识的人!
准确地说,应该是上辈子做狗时认识的人——远林镇派出所的女警,梁静!!!
“你想干什么!”梁静警惕地瞪着发红的泪眼,一掌扇掉胸前的脏手,下意识地往床尾缩了缩身子。
“梁警官,你怎么会在这里?”欠扁瞪大了眼睛惊问道。
这里可是精神病院呀!她怎么会被关进来?难道是鬼上身以后就疯了?
还有,她在这里,那自己不就在东江市了?这也太巧了吧?每次都在东江市投胎,这到底是人品大爆发、还是配备了激光精准制导啊?
欠扁此言一出,梁静是当场芳容失色,双眼暴射出精光异芒:“你认识我?!”
“嗯呐!你不是远林派出所的民警嘛!”欠扁激动地说道,“前阵子你去青司塘处理一起狗咬人的事故来着,还记得吗?”
梁静更加激动:“记得记得!当时你也在场?”
“是啊是啊,”欠扁频频点头说道:“当时我还不是人,是一条狗,就是那条瘸腿的狗你还记得吗?”
梁静眼睛一黯,低下头咬了咬嘴唇,默默地又趴到了床上,开始一抽一抽地小声哭泣起来:“放我回去,呜~~~我真的不是神经病,呜~~~大哥,救我……”
该死!被她看作神经病了!
欠扁有些懊恼,正想费神解释,忽又琢磨着一想,自己的遭遇来历就算是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一个鬼上身的神经病又怎么能听懂呢?
还是继续揩油先。
欠扁再次伸出咸猪手揉按在梁静的屁股上,以语重心长的口气劝道:“别哭啦……”
哪料对方猛地一翻身,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出,嘴里娇斥道:“滚开!神经病!”
欠扁猝不及防,顿时被踹了个四脚朝天,呲牙咧嘴地刚要爬起,却骇然发现那金鱼暴眼汉子神情激奋地冲过来,一下子扑倒在自己身上,屁股用力地一耸一耸,嘴里神神叨叨:“再生个二胎!”
生你个妈!
欠扁奋起一拳将金鱼暴眼砸翻在地,爬起身指着梁静恼羞成怒地骂道:“神经病!活该关起来!”
“我不是神经病!我不是神经病!!!”梁静突然尖叫着疯扑上来,对欠扁一通胖揍,边揍边喊,“要我说多少遍啊——我不是神经病——”
欠扁哪里是条子的对手,几个照面下来已是鼻青脸肿。
幸好很快有医生赶到,一记大针筒伺候,疯婆娘终于安静地躺下了!
尼玛格!
欠扁心有余悸地站起身,对拿着针筒的医生点点头说道:“谢谢你了。”
医生明显一怔,好奇地看着欠扁。
欠扁笑着耸了耸肩膀,返身走到自己床位坐了下来。此时此刻,他心里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搞清楚了,不管如何嘶叫、哭喊、挣扎,都是徒劳之举,要想离开这家精神病院,只有一条途径:接受治疗,慢慢“恢复”,然后“痊愈”,最后出院!
那就耗着呗,反正出去了还得讨饭,这里有吃有住,男女混居,还能揩油,养老都没问题啊!
医生离开后不久,又进来一个中年肥婆,穿着雨靴、戴着橡胶手套,对欠扁喊道:“新来的,跟我来洗澡换衣服!”
嘿,洗澡!我说这里能养老吧!
欠扁喜滋滋地跟在肥婆后面,穿过半条走廊,来到卫生间前。
“进去!”肥婆指着卫生间说道。
“啊?就这里洗澡?”欠扁瞪着眼睛叫道。
肥婆一把拽住欠扁不由分说地拉进卫生间里,皮管套上水龙头,拧开自来水阀门,一手管子,一手刷子,粗着嗓门吼道:“脱衣服!脱光光!”
欠扁哀叫:“冷水啊!”
肥婆把肥脸一沉:“神经病还怕冷啊?”
说着就将水管对准欠扁,没头没脑地冲洗起来。
五分钟后,欠扁换上了一身条形新衣服,格格格格颤着牙关回到了房内,发现金鱼暴眼和圣母玛丽亚正半蹲在地上凑在一起,四只手不停地搓来搓去,看到欠扁回来,双双招着手唤道:“快过来烤火,小心别冻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