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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山野的征服 第五章因果循环

第五章因果循环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雄浑低沉的声音。那群狗听到这一声凶猛而威严的吼叫,直接被吓得退后了一些。随之一个强壮的身影,也应声出现在不远处。

卻明心中一热,兀自在那里心悸、感动。就又听得耳际传来物品破空而来的“嗖嗖”声响,接着“咚”的一声响亮,领头的那条大狗不知被什么沉重而铁硬的东西狠狠地击中了头顶,顿时痛得“汪汪”叫唤,拔腿就跑了。其余的狗见状,也跟着它四散而去。

中年男人走近卻明,当时夜幕尚未完全降临,近身了看,人的面目身形依稀可辨。夜行碰面,懂规矩讲礼貌的人手里的手电筒电光柱是不会直射在对方脸上的。光柱立着或侧照,对方的脸可以看得清晰。来人手电光射在卻明左右,盯着卻明看了半晌,简单询问了几句话之后,就直接单刀直入地问道:“卻清你认识吗?他是你什么人?我看你们似乎有血缘关系嘞!”卻明有点吃惊,觉得这人好生奇怪,居然一开口,就摆明了自己认识来客的父亲,且还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难道他已看出我们间的父子关系?因不知他们是好友或是冤家,卻明一时竟僵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看到卻明踌躇,那人丝毫不给他喘息思忖的机会。嚷道,含含糊糊的干嘛?卻清若与你不相干或者你不想回答,那我不问了。犹犹豫豫的好缺乏爽快!

卻明赶紧昂起了头皮,茫然地回说,他是我爸爸。

中年男人欢喜地说,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你还墨叽。走,去叔叔家,东西我来帮你拿。

话音未落,将卻明的东西抢了,拉着他的手,好似遇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儿,紧紧地握了;轻轻巧巧拎了他的东西,迈开急切的大脚伐,“哐哐”地朝前走去。

离家尚有十几步,他就急的不得了,高喊,喂,老婆,家里来贵客了。你先煮一碗面,给他填肚子。不要忘记炒两个鸡蛋作佐料哈。

那屋里传来女人的回答声:什么样的贵客?这么急?你先回家来再慢慢安排嘛,你怕来不及啊?

说是就是贵客!不要废话!赶紧先弄!另外,记得同时煨点开水出来泡茶、洗脚洗脸。

听到了。硬是的。

说话间,三步两步就进了屋。才坐下没多久,热汤热水热面就上桌了。主人叫他不必客气。吃着,等会其他菜一一摆上桌来,他就提出要和他喝两杯,他要向他讲一讲他与他父亲的故事。

说话间,油腻漆黑的小方桌上就摆上了腊肉香肠鸡蛋豆腐几个菜。两人在拨得亮亮的煤油灯光映照下,隔着桌子面对面坐了下来。卻明不会喝酒,闻到酒气就不舒服,坚辞不饮!主人不由分说,左右捏住他的手,右手就倒满了一土碗的酒,强劝他喝。自酿米酒度数极低,俗称便当酒,年轻人呷半把碗没问题的。酒倒上后,主人家狠咂了一大口,然后缓缓地自我介绍说姓邓,名叫邓修先。接着,眼里噙着泪水,茫茫然地说,这一辈子,若没有你父亲,恐怕我早就完蛋了!救命之恩,永生难忘!

老邓深情地说到这里,双手抱拳作了一个揖。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之后,用低沉的声调,略带哽咽地说开了去。

就因我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伙子,听信了有人说转卖转卖紧俏物资可以赚到不少的钱。就长途跋涉,跑到你家附近的集镇,打算趸货,没想到没有任何经验,在拥挤的集市上稀里糊涂挤了一圈下来,钱早被偷了个一干二净!分文不巴身,连喝一杯甜水都拿不出钱来!急火火满大街大叫大喊,谁偷了我的钱?有人偷我的钱你们管不管?喊了半天,奔跑了半天,除了极个别人打听一下外,基本没人搭理。挨到天快要黑了,整个人是又饿又冷,回家,路途那么遥远,根本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再说,也不敢回家去,怕遭到责骂殴打!因为借来的那笔钱在当时不是小数,还不起钱,父母知情后可能要气急到吐血。不把我往死里打才怪?于是,只好龟缩于此。白天偷偷窜到田里地里到处寻找吃的;夜里躲在稻草,玉米秸秆里去避寒,过夜。

这样的窘迫日子,我过了近半个月。身无分文,只好在田地里打秋风。地瓜,玉米,桃李,但凡能够用来充饥的,我都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看看四下无人,便饥不择食,尚才灌浆的、泥巴糊涂的,胡乱弄来或生吃或在山上弄篝火来烧烤,对付着勉强裹腹。

有一天,我在地里偷地瓜时,被早已留意我的几个村民逮了个正着。我被当场抓住,越来越多的人围着我詈骂不休。接着,我被绑住双手反吊在树上,十余名村民,集体围攻,轮番对我咒骂、殴打。

我是小偷,所以十分羞愧。只好把脸埋下去,任人惩罚。就在这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我虽然低下了头,但一字一句,听得十分清晰。这声音说,就为瓜瓜菜菜,你们就私设刑罚,打出人命来咋办?更何况,情况你们都没有弄清楚,你们就盲目动用酷刑,不仅仅是犯法的问题,有可能你们误伤了好人!另外,即使是手脚不干净,值得这么大刑伺候吗?批评教育一下足够了。你们不听我劝,要弄出大事来的!那时后果就严重了!还不赶紧把人先放了!

那天你父亲是前来赶集,在正好路过这个必经路口时,眼前这一幕碰巧让他遇到了。所以,出言严厉阻止。

这个寨中也有一长辈,他知轻重识大体。当日也是接到报信,赶紧奔跑过来阻止众人的蛮干之举。刚刚赶到的他,听你父亲这么一说,颇合自己心意;另外,他也认出了你父亲。知道他在方圆百里,以公正威严,重礼明德著称。于是,一同呵止了众人,并为我松绑。在备细询问之下,我流泪道出了实情。众人皆羞愧自责不已,他们中间有些人拿来这样那样的诸如蛋梨瓜饼之类送给我,将功补过。

我被你父亲带回了你家。在这个好心肠的大哥关照之下,我得到了精心调养。待我身体得以恢复,思家心切,但当我提出告辞之意,你爹却很是不舍。但沉吟一会,考虑我出门时间久了,家里肯定担心,只好勉强同意。

临别,望着眼圈发红的你爹,我流泪了。

住在你家的这段时间,我不顾阻止,一定要紧随你爸上山,下田,砍柴种地,我们两人已经到了无时不进行交流,无话不谈的契合。我从他那里学到了许许多多的人生道理和经验。通过接触,交流,你父亲也认定我是一个善良,知恩图报的好人。因此,我们彼此有了很深的认同与默契,并且,深感处在一起的无限乐趣。

当他无论如何都要塞给我拼命挤出来的救急钱时,我有万分的不忍!

我不敢回头。等到我悄悄回过头去,见到他仍站在原地,用手拭泪。我的眼泪便滂沱汹涌,为了不让他看见,我紧跑几步,躲到山石树木遮掩的地界,哭出了声。

火塘的篝火烧得很大,很旺,但这里因为太偏远了,所以,只能点煤油灯。邓叔叔家的堂屋上空,除梁上用绳子捆绑的几棵用来悬挂腊肉香肠的柱子外,从火塘直到屋顶都是空荡荡的。那火苗差不多蹿到了梁上去了。

小木桌子就摆在火塘边上,桌上的菜就是鸡肉,香肠,腊肉,血豆腐,还有一碗鸡蛋。一老一少,津津有味的吃着,谈着。那晚,是卻明平生第一次饮酒,那米酒度数极地,喝起来爽口,不知不觉间,卻明高兴了麻木了,放开喝起来,以至于糊里糊涂大醉。

初时,卻明浑身冰凉,又饥渴难当。先吃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还有几个炒鸡蛋,烤着很上身的篝火,两种温暖在他的身上和心上交汇。望着结实精壮,一脸慈爱的邓叔叔,他喉头有些哽塞,眼里有热流涌动。亲人般的温暖不过如此吧?

他突然想起了不知在什么书上看来的丰子恺画上,王安石的一首诗“少小离别意非轻,老去相逢亦怆情。草草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自怜湖海三年隔,又作尘沙万里行。欲问後期何日是,寄书应见雁南征。”诗里的灯火,酒,多年的离别之情,却也与此时心情场景吻合。卻明叹息古人高义的同时,又为邓叔叔,父亲的经历情感感叹了一会,也流了不少的眼泪。

次年的冬天,毛风细雨整日整日的下过不停。临近放寒假时,一身泥浆的卻陇哈着热气,在大雾蒙蒙中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他感动得只想哭,“啪”的一下,扔掉了手里的黄色磁钢钵,一下抱住了弟弟!语无伦次问他,你来学校干嘛?卻陇搓搓漆黑,皲裂的双手,喃喃地说,我想,我怕,你一个人走路……我来接你……陪你……一道回家。

放假后,兄弟两人分拿他的物品,说着话,在霏霏毛雨中上路了。沿着坑坑洼洼的公路沉闷地行进,天气阴晦,一路上三不之外就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清景物。道路湿滑,一不小心就会踩滑摔跤。

当走到一个岔路口上时,两个过路的壮年人打量着他们,问,你们要往哪里走?他讲了自己的目的地。两人中个头高大,黑脸膛那位,赶紧说,那你们不必走原路。从这里往这里,可以少绕几里路!

兄弟俩大喜,蹦跳着踏入了“近路”入口。

走了许久,不但不见惊喜,反而越走越荒偏,凄凉。天都快黑了,却走到了仿佛无路可走的地方。他们判断肯定走偏方向了,不是南辕北辙就是误入了歧途!

这里漫山遍野茅草树林,而且都是湿漉漉的,满挂晶莹透明的水珠。恰在此时,他们已感到腹中又渴又饿。

衣服湿透了,疲倦得几乎瘫痪。但环顾四周,竟没有一丁点干生的可供坐坐着或靠着歇息的地方。

他们晕晕糊糊的站了许久。这是一个狭长的山谷,由两匹高山夹着。望来望去,就只能来回观望两匹山了。浓雾在山上面飘飘忽忽的,就在浓雾飘散的那一刹那,眼尖的他猛然看见了面对的那匹高一些的山的半山腰上,有一栋两个屋顶连着的房屋!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惊喜中不敢告诉弟弟。赶紧再次定睛细看。这次,他看的很真切。不仅看见了房屋,还看见了袅袅升起的炊烟

在这荒郊野外,天已黑了下来。这栋冒着炊烟的独一无二的房屋,让他们看到了一缕人间的气息!

他们来了精神。壮了壮胆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疯跑着奔到了房屋前面,“咚咚咚”敲起了房门。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位老年男人。

这荒山野岭之上,人迹罕至。外面雾大毛雨大,他们乍一出现,老人十分用诧异,迅即瞪大了眼睛。

他见老人很是戒备,一直挡在门口,看样子,似乎随时可能要将门关上。

他马上开口,父亲时常教导自己,嘴是江湖脚是路,嘴甜尊老懂礼貌,走遍天下饿不了。遂脸上先表情凝重,很规矩很文雅地喊道,大伯伯。我们是回家的学生,走迷路了。

老人的右手依然把着门,却明显松弛了下来。

读书的?哪里人?

乌撒的。很远的地方,您老人家肯定认不得。

啥子啊?老子我认不得!我熟悉得很罗!

你老人家去过那里?

岂止是去过?我同你们那里有一个人,简直情同手足!

是吗?不知道是谁。可不可以说给我们听一下?

卻清你们认识吗?我说的就是他。

真,真的啊?他是我爸爸。当然,也是他爸爸。这是我弟弟。

呵呵,不说不觉得。一说,确实像极了!特别是你小子!几乎同你爹年轻时一模一样!

那么,可否动问大伯贵姓?

我姓古啊。

卻明一听,眼泪流出来了。父亲不止一次提及古伯伯。每每讲述完他们的交情之后,总要无限叹息: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卻明简要把父亲近况,以及对古伯伯的牵挂讲了。古伯伯听着听着,苍老无神的眼眶里,流出了浑浊的泪水。

那晚的火塘,被老人架起粗大,高挺的栗柴树,油柴树,把火烧得旺旺的,火苗蹿起近丈高。火红的亮光照的满屋通明。热茶,熟薯,大米稀饭,香肠腊肉,干板菜,大米饭,应有尽有。两个饕餮之徒,以秋风扫落叶的馋态,演绎了吃相丑陋的一幕。

解放初期,一个在战场上受了重伤,部队被打散了的外省人,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战场。用身上仅有的一点钱,胡乱找了一个诊所,对伤口进行了简单的清洗,消炎,包扎后,便拄着拐杖,漫无目的地到处漂流。

当他多日后出现在陇应那个地方时,他已经三天三夜,水米没沾牙。浑身肮脏,头发奇长,瘦的皮包骨头。

这里是死角,在山脚,在半山腰,在河边,分布着十几个寨子。在大山正中间有一个地势较高的平地,形成了一个街市。正在街市上做小生意谋生的卻清,无意间发现了躺在地上直哼哼,饿得奄奄一息的他。善良的卻清俯身扶起了他。

半月后,他伤养好了,体力也恢复了。因老家早已家破人亡,不可能再回去。举目四顾,茫茫人海,竟找不到何处是自己可以容身的地方!卻清见此情形,便收留了他。

这个异乡人名叫古柏,来自遥远的北方外省。呆了一阵子后,他见卻清并不富裕,不忍拖累他,咬牙决定离去。被卻清发现了,将他追了回来。随即从自己少得可怜的本钱里,拼命挤了一点出来,又找朋友筹借,终于使他也做起了小生意,维持生计。

古柏是一个勤劳的人,既能吃苦,又善于精打细算。慢慢的生意好起来,赚的钱舍不得花,手里渐渐有了一些积蓄,就在当地娶妻安家。后来,卻清加入供销社,被安排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工作,两家就此分开。若干年后,他带着妻儿也离开了那里,搬迁到了这个荒野之地,并定居下来。后来,古柏曾经到陇应去寻找过卻清,虽然没找到,但得知了他的情况。曾经拄着拐杖,寻到乌撒村来,住了十余天。其间,老哥俩一直促膝交谈,并头共眠。这不,好似才一晃眼,时间又过了许多年了。他也由原来的那个住所,搬到这荒郊野外来居住许久了。

那一顿大米稀饭,本来应该算是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但在那个寒冷,荒凉,飘着漫天风雨的山野之地,在那个前不巴村后不巴店的极度饥饿时刻,简直远胜世上一切山珍海味。那种若蜜似脂的可口,香甜,简直无可比拟,今生今世再也没有遇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喜欢古诗词的他,每每想起此事,陆游的《游西山村》便会浮上他的心头。他在大山里的两次际遇,都得感谢父亲,是他当年乐于助人,援手贫弱结下的善果。

虽然误入了荒僻陌生之地,经历了一场惊吓,吃了不少苦。但却获得了一种宾至如归的浓情款待,这种感觉好生温馨幸福,好令他感动。在偏远的犄角之地,在寒冷的山村,那种适意无可比拟。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萧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

卻明被省里的一所财经类大学录取。接到通知后,全家人都替他高兴。他也顾不得欢喜,连忙一路乘车辗转前往省城报到。一个农村的孩子,从未到过城市,各种紧张,忐忑迅速就替代了刚刚接到通知书时的喜悦。所幸,当地农场一位保管员与父亲是好友,他的儿子也考入了省级院校,正要送子到校报到,于是乎,引领卻明到省城的任务,父亲就托付给了他。

这位叔叔常年因了工作的事务,总是往返于省城与农场之间,对线路乘车,区域风俗了如指掌。卻明由此而得以顺利到达学校。开学典礼过后,学校开始分班,卻明编入的那个班共五十一名同学,男男女女汇集一堂。正式开学之后,各学科老师陆陆续续登台。卻明发现,无论是老师或是同学,既有男女之别,又有黑白高矮美丑胖瘦之分。大家来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长相性情,习俗口音,既千差万别,又千姿百态。

开学之初,班主任组织全班同学座谈,目的就是作自我介绍。轮到他时,口音土,发音偏,引起了全班同学的哄堂大笑。在这些笑声中,一位女同学翟霞的笑声尤为响亮,清脆。卻明是有名的人来疯,却蓦然畏怯,悄悄瞥了位于他左侧的冯莹一眼,见她只是低头微笑了笑,慌乱而狂跳的心,顿然平静了几分。

他感觉紧张而羞愧。自己所在的山村山峦重叠,边远,且每隔不远就有少数民族村寨。日常生活里,他常与当地少数民族有所交往。他知道他有不少字词的读音发音,深受他们的影响,且已根深蒂固。但那发音吐字,一定是奇特别扭得相当离谱的。

班上的同学有的来自城市的;有的来自乡村的。有的来自干部家庭;有的来自工人家庭;大部分的同学则同他一样来自于农村家庭。

同学中以南方人居多,但也有几个为数不多的北方人,或一些自小生长在厂矿,深受周边的北方人影响,在生活习惯,口语发音等方面,北方气息十足的同学。

这个笑声银铃般清脆的女同学翟霞,来自本省一个大型矿区,讲一口悦耳、流畅的普通话。虽然他们这个系所学专业是经营管理,但他发现翟霞的几乎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却都用在了音乐之上。很显然,她在竭力朝着歌唱家的目标拼命努力着。

新生入学典礼时,由于学校当年新增了一个系,扩招了几个班,学生人数一下子达到了历史新高。学校礼堂已容纳不下全部的学生,所以新生入学典礼是租借学校附近的电影院举行的。

厚重的红色门帘关闭之后,影院内一片漆黑。突然,门帘被人掀开了,一股刺眼的强光射了进来,夏日的影院内,四处得的光线被遮挡之后同黑夜一样漆黑。此时,照射进来的白日的亮光,竟像刺刀一样,刺的近前的人们睁不开眼。

一位高个白净,手长腿长的漂亮女生被人用手电筒引领着,坐到了紧挨着他的旁边的空位上。天气有一些闷热,加之临时用作礼堂的影院内空气既不流通又黑暗无比。每一个人因为匆匆忙于到校报到而舟车劳顿的因素,都已经疲惫,这个环境便具有了很好的催眠作用,只一会儿便有不少人恹恹入睡了。

那位女生,也埋下头,长久不见抬起来,好似睡着了一般。

巡查的老师走过来了,远远的喂,试图唤醒她。喊了几声,没有反应,便示意他把她叫醒。

他“喂喂”两声不见回应,便推了推她的手。她睡的正香哩,经他这一推,才一下醒了过来,茫然的张目四顾。

他十分清楚的看清了她的脸。

脸上的五官长得十分精巧,细致,精致,巧妙到如描如刻,鼻子尤为突出高挺而耐看,看人时,脸上总像花儿绽放一般,带着几分娇媚。

她后来和他分在同一班,她的父母都是典型的北方人。她出生在南方,长在南方,南方人北方人的优势在她身上得到了集中体现。身个比起南方的女孩子来显得略高一些,结实,有很窈窕的身材,既不胖,也不瘦。她就是冯莹,成为了他整个省城求学时期的梦中幻影和偶像。

慢慢熟悉之后,他发现,有的同学一直在习作小说;有的同学已钻研了两年的汽车原理;有的同学则一直在为做一个外交家作准备;而有的同学呢,一直在苦练武术,想在武学方面成为一代宗师;还有的同学干脆宣布,自己将来就是要去当省长,部长甚至更大的官!

他也有理想,心血来潮时,他的理想一日三变,或三日一变。小说影视,神话传说,什么人物令他敬佩仰视了,他便是他的理想方向,人生目标了。

在异地求学,人们认亲认故认老乡。在某些热心人的串联之下,渐渐的,在其他大中专院校的同学同乡,但凡可以挂上点关系的人,都联系上了。这样一来,一到节假日,活动日程就安排的满满的了。

通过广泛交往,视野拓宽了,见识也增长了。

他发现,真正的是人各有志向,人各有性情,不一而足。正所谓“人与人不同,花有百样红”。

当年,陈景润因证明与攻克歌德巴赫猜想,一举摘下了这颗数学王冠上的桂冠而一举成名。他的事迹被徐迟写入报告文学《歌德巴赫猜想》一书,一时间这位成了数学家除了享誉世界外,还红透了全中国!

省里专门邀请这位大数学家到省城体育馆来作报告。卻晋同学印远云的弟弟印桃云,毕业于西南某名校,分配在省里某科研单位工作。获悉这一消息,便约人前往听讲。除邀了卻明之外,还邀了印桃云的师妹———一位玲珑剔透,小鸟依人的的省城姑娘刘婧。

他们去刘家等候刘婧。她家住的是阁楼,两人上楼,走在楼梯和木板上响起的那种特有的“咚咚”声,很是令人担心。刘姑娘长得漂亮,健康,秀气,两根短短的小辫子,乖味十足。刘母则一见卻明,便目不转睛,拉住他的手,一直不肯放下,问长问短,心痛得不得了。临出门,反反复复叮嘱卻明,一定要经常来家里玩耍,走动。

三人听完演讲,刘婧脸红着说,我妈下午已经做好了好吃的,要我无论如何把你们邀请去我家。否则,做了那么多菜,吃不完也是浪费。

卻明的口粮总是不够吃,物资匮乏的年代,正好又是“馋捞仔,饿学生”时段,他一听邀,那口中馋虫乱爬,那脚下恨不能再长条腿出来。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表现的露骨而已。稳重的印桃云考虑了一下,就在卻明万分担心,生怕他决定不去的时候,他突然十分干脆的说,好!走吧。

一跨进院门,早已下到楼下来等候,观望的刘母,一眼见到卻明,眼角便笑的犹如一朵花,眉欢眼笑之余,又用眼睛一直瞪着卻明看,夸说,好俊,好乖,好聪明的儿子!

就在刘母对卻明啧啧称赞的当口,具有敏锐观察力的印桃云已经看出,刘母真是太喜欢卻明了!难道,她想捏合他们,让他成为自己的女婿?。

城乡差别巨大的年代,别说大城市的姑娘,就是沾上点城市户籍的姑娘,都会十分的傲慢的,对乡下人嗤之以鼻是很普遍的现象。像刘婧这种条件的,见到乡下人时一定是横眉夺目,拒于千里之外。刘婧却实在大出卻明的意料,她无论何时,无论对谁,总是显得十分的温柔和气,平等友善,而且竟有些腼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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