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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撵愈渐愈远,在雨中逐渐消失,蓿卿来不及思考适才发生的一幕,也没有力气去想北陌雪的事,可心却越发变的像是皓腕的上撩拷般一样的沉重。
歌儿也亦无可奈何,她只能默默地跟在女人身边,看着她明明很累,却依旧咬着牙在坚持。
玉璋鸣罄,鼎钟嘹响起庄严沉寂之音,申时已过,蓿卿终是痿颤颤地入了那最后一道宫廊,衣姎尽湿,裙膝处被血漾成了那嫣红的花色,一路过来,地上无数的石块磕碰的是那样的生疼。
从北阂门而入,千层石玉阶上的高殿之外立着的是北陌雪,沅宜及一众婢女。
沅宜的嘴角自始自终都噙着一抹狠戾,石阶上的女人面色惨白,那糜软无力的身躯竟让自己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礼乐祭司见蓿卿已入了阂门便自是开始往那殿央的鼎炉燃上了三炷大香。
“慕容主子,您可真是让奴婢们好等。”
蓿卿听着阶前女人的话语可只感觉到无比的晕眩,她摇摇头支撑起那虚弱不已的身子朝那殿阶上望去,那几个人的身影只愈渐模糊,一步,两步,那怕再难,再痛,蓿卿也会自己走上去。
“人都齐了,娘娘还不赶紧进去!”沅宜朝着身旁的北陌雪匆匆暼了一眼,眸中虽是不及对蓿卿的那种恨意,但亦赧然闪过某种莫名的敌意。
“你……”北陌雪涨红着脸,但在自己亲近的婢女扯了衣姎示意一番后便只得作罢。
沅宜是掌诸,自己虽是主子,但这主子是怎么来的她并未敢忘,能当多久她也不知,亦无非是水中月,境中花罢了,如此想来北陌雪的神色便收敛了不少转而拂袖入殿。
蓿卿的眸中紫滟凛凛,三千如缎带般的发丝紧贴于腰,更是衬托着她的袅娜娉婷之柔姿,但令人为之动容的却是她那骨子里散发出的倔强与孤傲。
“时辰到了,主子进去吧。”沅宜阴笑着拢了拢高髻的翠玉鈿,说的极其漫不经心,舒态怡然,可明眼人都知道这话语的生冷。
沅宜的眼中似闪过一丝不多见的怨悔,似是在回忆着什么,直到蓿卿入了殿这凝息对着后面的宫婢轻声询问道:“事情都吩咐下去了吗?”
“回姑姑,一切已安排妥当。”
沅宜听完宫婢的话语后却又是露出诡谲狠戾之笑,似乎又想出了什么阴险的法子来对付蓿卿。
慕容蓿卿,在这宫中,我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来折磨你,不惜一切代价……
轩稷殿分里殿和外殿,殿内缕缕檀香袅袅盈浮静穆庄严自是不在话下。轩稷外殿阁顶成莲花状镶嵌着不尽的金珪珠玉,明黄帷幔垂落而下,那附于上央的上古飞龙冲天盘旋,各种金鐏佛像,栋梁彩陶又自是无一不在展示着历代先王的雄霸之尊。
沅宜虽是掌诸,但碍于礼节,也只携着一众宫女太监在这外殿静候着。
蓿卿和北陌雪尾随着祭乐司缓缓入了内殿,内殿的光线较暗,蓿卿的视线却是有些模糊,只见那万千琉璃青盏曳不灭的幽明烛焰之光,画壁深处皆是刻有慕烟历代先王丰功伟绩的铭文。
崇德三年,慕烟文王举兵北征,收复江北,汉河一带,大有问鼎中原之势。
开元十年,九州群雄并起,慕烟武王却开创国之盛势,黎民得以安乐。
永和元年……
蓿卿走近望着这历代先祖留下的铭文,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儿,这天下究竟乱了多少年,自古九州国战,受苦的也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百姓。
江河,汉北,更为重要的是风凌和慕烟究竟也交战了多少年,如今的慕烟,国土强盛,按照那个残忍男人的指意,恐怕两国终将是免不了一场恶战……
“你愣着干什么?”北陌雪不耐烦的率先向那牌位走了过去。
“历代慕烟先祖在上,今风凌静和……”
听着乐司的礼罄,蓿卿便蓦地回缓过神来,她接过那主事手中的玉珏即而虔诚地跪在地上朝那灵位拜了三拜。
“慕烟历代先祖在上,风凌与慕烟结秦晋之好,臣女只愿以后两国再无战事,愿九州中原再无纷争,百姓得以安乐。”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风凌,为了慕容府,如果两国再无战事,慕容府再无罹难那么牺牲她一个便也是值得的,可是事情真的会如同她所想的那般一样吗?
蓿卿的眉间蹙着一丝担忧,可头却在此时剧烈般的疼痛了起来,眼前尽是一片黑雾,甚至还出现了血腥的幻觉。
“痛……好痛……”她拼命捶打着自己的头,想站起可却再是无力。
“慕容主子……主子”那祭乐司见状嘴角不由得勾起了弧度,继而又拿着一紫金香炉在她面前晃了几晃。
“主子没事吧。”祭乐司的话语久久袅绕,而北陌雪的眸中自亦是漠然的拧着狠戾。
“娘娘,她怎么了?”一宫女轻声询问着北陌雪。
“怎么了,还能怎么,报应来了呗!”
“血……都是血。”蓿卿眼前的那种幻感越发强烈,耳边震聋发溃的鸣声压的她喘不过气,千般蚁虫在她脑中嘶咬着,她只能不由自主地拼命的推开眼前的一切,又颤巍巍的伏在地上一隅,仿若那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似要将她整个吞噬。
灵位上的烛火忽明忽暗,蓿卿向着那烛台一点一点靠近,仿若只要有火,这种疼痛便可以止息。
身体像是不受控制,只觉得眼前的大火纷纷燃燃,蔓延不尽。
“火,快救火……”
“着火了,快救火……”
烛台上的黄帷帐被那烛焰点燃,呛烟四起,大火瞬息燃的愈渐愈快,不一会儿,那些先祖的牌位竟也被包围在了火中。
“慕容主子疯了,快来人……”
轩稷殿内乌泱泱一片,人心惶乱不安。
北慕殿。
男人随意地斜靠在殿案台旁的金丝软榻上,宽大的衣袍微微松了些许,露出古铜蜜色般的酮体,俊朗的面容下俨然是宠辱不惊的姿态,修长的指来回翻卷着兵书,周遭却刻着不容于世的宁静。
“爷,雝城传来消息,说是九曲星玺曾出现在雝城的一处谷崖。”
“爷,那灏月国君像是有意对外封锁了全部的消息。”
软榻上楚嵛阭只淡淡的舒着气,听暗影说着手中的书也并未放下,只不过动作稍微缓了缓,那薄纸翻卷的声音竟也是那样的清晰可辩。
“九曲星玺?有意思……”楚嵛阭轻捏起案杌旁的瓷盏,望着那破碎通透的绿……
“月满则亏,想来那灏月国君这些年所做的努力怕是要白费了。”
“爷,那要不要……”
“先按兵不动,此外,另派暗卫去查那谷崖到底有何玄机。”
“是……爷。”听着楚嵛阭的指令,暗影握剑应允。
“启禀皇上,沅宜掌诸求见。”此时的殿外蓦而是传来了主事太监的通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