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旋在心底的那根铁弦仿若在这一刻崩泄下来,蓿卿长长地舒了口气,只要得知风凌,得知慕容府相安无事便可。
“小姐难道不想知道我家主子是何人?”
花影原本有些黯然的眸此刻却是涣散出点点波澜的碎光,她凝着蓿卿,瞳孔中女人的缩影近若咫尺,是像她影子一样的人原本应该仰望的光,可女人在不经意那流露出锋刃的目光愣是将这光撕裂开来。
黑雾弥漫,深若寒渊。
“快,快……”
正当蓿卿要应允时远处却是传来了踢踏愈渐急促的脚步声。
“你快些走吧!”
花影迟疑了些许,想要开口,可还是将那些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可临了她走到槛门口时却回望了一眼蓿卿:“小姐救了花影一命,可花影也让小姐知道了小姐想知道的,山高水长,就此别过。”
那人拱手向着蓿卿郑重的作了一揖,神色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她三两步走到墙隅只纵身一跃,那道身影便就这样消失在了蓿卿的眼里,山高水长,就此别过,用她的命换来那消息,也算是值了。
蓿卿释怀一笑,心似朗月般风清。
嘭嘭……
就在那女人离去的下一刻,这宁善阁正中的大门却是被人生狠地一脚踹开。
“别让那贼人跑了!”
几个黑甲侍卫在领头军的带领下凶神恶煞的直闯了进来,他们胡乱在那被人迷昏的侍卫身上乱踢一通。
“大人,屋里没有。”
一个侍卫从那间东阁屋出来后,有些忿忿地向着那领头禀告。
“怎么,慕容主子也不和奴才们解释解释。”
那领头和侍卫们心下了然,视线只停留在了蓿卿的身上。
“人是我放的,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既是如此,来人,把她带到皇上面前,听候处置。”
那领军冷哼一声,将手中的佩剑一提,显出一幅凛然严正的作派。
……
清平苑。
几个押制住蓿卿的侍卫将她带到了这清平苑,而蓿卿也自是从踏进这亭隅后便一眼望见了那个残忍的男人,六角凉亭,凉亭周遭还悬着白丝纱曼,楚嵛阭正斜靠在一隅亭柱,男人长眼微黠,正细细地观摩赏玩着他手中的棋子,眉眼如玉,清风徐来之际,拂来淡雅沁人之香,白丝纱曼柔缓轻飘,朦胧中,男人就仿若是那玄天凤池的嫡仙。
侍卫领军禀告过后楚嵛阭也并未看他们一眼,只华袖一扬,那些个侍卫便会意乖乖退了下去。
这凉亭处终是剩下了蓿卿和楚嵛阭两个人。蓿卿在亭阶下站着,而楚嵛阭则是也旁若无人地在亭阶上品酌着佳酿。
男人没有开口说话,可这种周遭凝滞的氛围仿若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不知道这残忍的男人到底还想怎么做。
“人是我放的,你若是想取我的命,尽管拿去便是。”
“过来。”
亭阶上冷冽的话语响彻开来,男人轻缓放下手中的那枚黑子,隔着白丝纱曼,似乎都能感受那股令人胆颤的寒意。
“你……”
“同样的话朕不希望再说第二遍。”
蓿卿望着亭阶上的男人,心底莫名地闪过一丝不安,她攥着自己的裙姎顺着男人的意步步走上了那亭阶,可每每离这男人近一步,就仿若会有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蓿卿紧紧桎锁住。
楚嵛阭斜靠在身后的亭柱,肆意率性中亦隐隐透着一股轻狂,他的目光游离在女人的身上,睥睨中又带着几分不羁的戏谑:“怎么,你很怕朕?”
“给朕倒酒~”
脚下似颤锁着铁链,重的让人寸步难行,这个男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蓿卿蹙眉轻咬着唇瓣走到那石杌旁,纵是百般不愿,可却还是拿起了那酒壶。
手中的杯盏未满,男人却是一把揽过了蓿卿的纤腰,酒酿扬扬洒洒,而蓿卿的整个身子都已落入了楚嵛阭的怀中。
“放开我~”
蓿卿用手死死地抵住男人的胸膛,楚嵛阭温热的气息不住地袭来,蓿卿的头枕着楚嵛阭的左臂,而身子却是被他的另一只手紧紧困住,动弹不得。
“放开?是如何的放开法子,嗯?”
男人邪魅一笑,大掌摩挲着蓿卿的脸颊转而一点一点往下探入她的衣襟。
嘶的一声,女人的衣领口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肌肤胜雪,胸前的大片就这样裸露在了楚嵛阭的面前。
“是这样吗~”
男人低首轻眤喃语,望着女人这般挣扎的模样,楚嵛阭只露出一脸的鄙夷,他冷黢着眉钳住蓿卿的手腕,迫使她与自己对视:“瞧瞧你这般卑贱的模样,果真是有趣的很~”
楚嵛阭的话字字锥心,女人攥住自己胸前的衣襟停止了挣扎,拳头抵在男人的胸口感受到的不是此起彼伏的心跳声,而是无尽的羞辱,眸中渐渐浮了氤氲的朦胧水雾,她倔强的抬头,迎上的不是男人的眸,而是酒壶中的琼仙玉酿,酒水从她的发丝一路淋洒至衣襟深处,楚嵛阭捏着她的下颚,将那酒酿从女人的口中直灌而下。
“咳咳~”
酒入心肠,霎时觉得火辣的酌烧感,而蓿卿的脸颊亦是如若染了海棠的胭脂醉,娇红迷人。
“说,究竟是谁给了你那么大的胆子?”
男人将那酒壶摔落,只听见瓷盏破碎的清裂声,他掐住蓿卿的脖颈,这一刻,他的眸中怀忿着一股幽深的恨意,倘若只稍稍用力,便可以轻而易举地置女人于死地。
蓿卿急促的呼吸着,她娇俏的脸上满是水珠,分不清是酒酿还是泪,眼稍略带着一丝疲惫,在痛苦中逐渐闭上了眸。
“你放心,就这样让你死,朕觉得便宜了你~”
楚嵛阭冷哼一声,臂膀狠戾一推,蓿卿就被她甩落在地,痛,四下蔓延开来,女人的头额撞击在亭柱的一角,於现出一块血痕,蓿卿呆滞着眸攥住自己的衣襟往那柱旁靠了靠,此刻的她匍匐在男人的脚下,竟是那样的狼狈不堪。
“结局往往是注定了的,可却偏偏还是有人自不量力地去改变它,慕容蓿卿,朕一定会让你亲自踩着你所有在乎人的尸首。”
楚嵛阭的声音渐行渐远,蓿卿凄笑着将附在亭柱的下方,整个身子仿若放空了般轻飘,眸中亦是找不到一个聚焦点。
叶轻缓落下,风息息不止,心亦乱了。
日上中天,已是未时,大地在烈日的炙拷下更具一种雄厚喷勃的张力,慕烟先祖曾有云:“未时日中,乃是帝功盛极之时,宜祭。”
玉佛寺外殿院央的一方供祭天的神坛,此刻雄伟庄严至极,天属阴,地属阳,神坛的外围成地方形,而内台央则是成天圆形。
神坛上置有一方青龙大鼎,楚嵛阭身穿衮服,头戴十二旒的冕冠,这时鼓乐齐鸣,司乐奏磬报知天帝降临享祭。
接着天子便率着众乐官行着祭天礼,玉璧、玉圭、缯帛等祭品被人放在柴垛上,在司仪唱响祭歌后楚嵛阭点燃了积柴,让烟火高高地升腾于天,使天帝嗅到气味。
神坛下打座着百名僧侣,他们随着祭歌念诵着佛经,钟鼓声,经声,神的祭歌……
天道悠渺,冥冥中似有一股神力。
蓿卿随着六个侍女一同跪在那神坛东侧的地上,她举着一口小方鼎,而此刻她的心却是虔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