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这人正是白炎。石迎客之前吃了他败仗,早对他心有怨怼,摇头道:“不可,不可,我‘奇壑剑’……”
白炎又哪里是个性子慢的主儿?他之前见到南宫笑武功厉害,一瞬间便制住二人,这时也有意卖弄,在旁恍如未闻,只让他二人斗口。石、梅吵个正欢,不知何时白炎掠到身前,右手一探,趁其不备,一把扣住了石迎客的脉门,嗔道:“你这做弟子的,怎么不知师门之耻?天都祖师尸骨未寒,你二人兀自在这里做什么争斗,真是好没道理!”他说这话时默默运起内力,一语甫出,声如洪钟,座下食客大多不曾习武,给这么一震直震得耳鼓嗡嗡作响。
只有南宫笑、梅送客几个,身怀内力,并不为所动。石迎客更是不经意间给他扣住脉门,哪里还能反抗,梅送客想起方才险些给他削下一只手掌来,心里更怕这大少爷一下子不高兴,便要了师兄的性命,是以不敢妄动。
一下子局面僵了起来,恰巧这时茶博士已将茶泡好了端将出来,却看到这般变故,惊得魂不附体,几乎跌倒。忽觉背后一股大力托住,竟站住不能倒下,手中的茶壶也渐渐稳了。他回头去看,使内力托住他的人正是南宫笑。
南宫笑接过了茶壶,往各人身前一放,笑道:“这位兄弟,你急公好义,南宫笑这里谢过。只是世上的事情并非急切所能为得,你们就此罢手了罢!”说着将手望白炎扣在石迎客脉门的手上轻轻一放,白炎只觉一股巨力渡来,自己不由得不松手。
他连忙将手缩回,心中愤愤:“这军娘好没道理!我替她出头,反倒给她训斥一番。”
南宫笑稳住三人,又坐回本座,给了茶博士一个眼色。那茶博士颤颤巍巍走上前去,给南宫笑、白炎各沏了一杯香茶,送到面前。
白炎见她风雅如此,自己也不肯认输。他举起茶杯来吹了吹面上的雾气,小抿了一口,就将茶杯放下,道:“这雪岭香滋味甘醇,香气如兰。只是浅浅一品韵味不足,或许跟泡茶的茶水有关。”其实白炎哪里懂得什么品茶之道了?不过信口胡诌,强作镇定。
偏巧南宫笑众人也不懂茶术,只是“嗯”了两声。南宫笑听说他知道天都上人遇害一事,又见其风度潇洒,与石、梅两人有天壤之别,端起茶杯一口即干,朗声道:“好茶!石道友、梅道友,你们接着说吧。”
哪想白炎打断话头,道:“不用他们说来,我也知道:那日天都祖师和弟子争吵不下,背气走出了屋外。偏巧这时刺客来到,一掌将他猝然击杀。”
石、梅两人齐声惊呼,道:“小兄弟,难道你那天从旁看见了?”
白炎今日才到黄山,怎能拜会天都上人?原来是他生来机灵,一番话根据石迎客、梅送客的一顿言语猜测得来,这一说简单明了,恰恰正合符节。白炎听他们意思,便是自己猜对了,只是含笑不语。
南宫笑却没想到这许多,她知道面前这人年纪轻轻,竟有缘拜会天都上人,心中好感倍增,道:“然后便怎的?”
梅送客见白炎不说话,接口道:“我接着说下去罢。然后我和师兄听到师父惨呼,一起跑了出去。师兄比我快了小半步赶到师父面前,他气息全无,那刺客早已无踪。可恨!可恨!”说罢跺足长叹,比之刚才提及天都上人死讯时更是恼怒。
众人都敛容息声,谁想他续道:“可恨师兄就凭着早到的这半步,胡乱跟我说什么这是他‘奇壑剑’练成的功劳,你们说,这不是胡说八道么?”
石迎客道:“怎么是胡说八道了?不然你我同门学艺,我怎能快你半步?”
梅送客更是恼怒,道:“你‘奇壑剑’走的是稳重一路,但那回你反倒快了半步,反倒说跟这剑法有关,这不是胡说么?若说你练了我的‘幻云剑’,身子轻灵,倒还说得过去。”
石迎客辩道:“剑法沉重,身子就不能快了?你还没窥知我剑法的诀窍,不要胡乱顶撞。”两人竟尔又争吵了起来,似是天都上人之死他们全不挂怀。
南宫笑这时始才知道故事始末,喃喃道:“这样快的手法,正和那江州城里发生的事一般。看来这三件案子都是一人所为。”
白炎听说江州城也发了一案,问道:“却不知江州城又有什么事了?”
南宫笑道: “日前得报,‘怒面神丐’郭定岳郭帮主在江州城盘桓时被人重手杀死,死状……死状极惨。杀手来去无踪,连半点踪影都没留下。丐帮帮主离奇辞世,非同小可。我走这一遭,正为了这件大事。”说这话时虽然沉重,但面色镇定如恒,想来她在江湖闯荡多年,处理大小事务,早已处变不惊了罢。
这下倒是把白炎吓了一跳,道:“这杀手竟然丧心病狂到了这等地步,连丐帮的帮主都敢加害?”他心中隐隐觉得这杀手不是肖子凝,便是杀害雨扬秋的番僧。但在紫电四大将军面前,这事却不敢胡乱下个定论。
南宫笑点了点头,沉吟不语。想来她也不知这杀手究竟何等厉害,竟连丐帮帮主也能杀害。需知丐帮位列八大门派,名号天下第一大帮,这郭帮主自然是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否则断然没有能力统御群豪,叱咤风云。说来难怪,若不是发生了这样一件大事,又怎能劳动南宫笑的大驾前往?
白炎听说郭定岳遇害,南宫笑几人自是要到江州去了,偏不巧自己也要往江州追踪番僧的下落。他见南宫笑严肃威仪,与寻常女儿家大相径庭,早就没甚好感,扁扁嘴道:“真是不巧,我这下要向东回沧澜山庄去禀报庄主,这就别过了罢。”拱手告辞,南宫笑也不阻拦。
忽听温老汉问道:“兀那小子,你是沧澜山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