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这紫电二将,各撤一步腾开一小块地方,跟着手腕圈转,西门寒运剑成风护住两人周身上下大穴,皇甫青云则伺机进击。紫电府常年在沙场作战,最是讲究配合,西门寒、皇甫青云又是府中上将,此时面临大敌,哪有不拿出浑身本领的道理。一时剑光胜雪,舞成一面铜墙也似,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剑光中间或着刺出一两剑,剑锋虽不能着身,凛凛剑气也是扑面袭来,刮得肖子凝脸颊生疼。唐栎这时身中剧毒,虽然不能运动,看到二将如此神威,也是连声叫好。吕洞宾在旁看了,却脸露忧色。
肖子凝这指法越变越快,一忽儿指力急劲,一忽儿指力雄沉,端是难以防范。本来这紫电二将一齐出手,武功当在他之上,但肖子凝身法多变,便是取胜不得,也难以让两人的剑法攻到身边去。众人凝神细视,还瞧不出肖子凝手法上的端倪。可端坐静听,却发觉这指法破空的声音竟然按宫引商,作出一首曲子来。需知指力破空有声,本是难为之事,何况可以控制声音音调,而成激越之曲?这曲子曲调悲怆,似在诉说肖子凝一生多舛,少年家庭剧变,而后卷入武林纷争,至后君霁云撒手人寰,独留他为世间加非。曲子越奏越急,指法也越来越凌厉。待到后来,皇甫青云也听得心酸,竟然顾不得进击了。
这时场下不知哪个冒失的喊了一声:“这才是‘九转天音指’罢!”众人都是一惊,只听肖子凝郎朗笑道:“不错,先师这路绝学,比摩提耶罗的狠猛指法如何?”吕洞宾闻言长吟道:“君先生终究是一代高侠,创下的奇妙武学,真非邪魔外道可以比拟了。”
这时二丐和黄岳也拆了数招。三人本无仇怨,但二丐受连二娘之命来劝解肖子凝,无意肖子凝给紫电二将缠住,黄岳本意也是要和肖子凝为难,他二人见得如此,怎能不悉力与黄岳对敌。三人斗了片刻,只觉身侧剑气掌风大作,相形之下自己的武功反倒不值一哂了。黄岳忙回头去看,只见肖子凝和紫电二将斗到分际,九转天音指虽然威力无穷,但紫电二将岳峙渊渟,两柄宝剑舞得密不透风,怎容他贴近?原本这二人上前来只是劝架,斗到此时,才知对手的指法正是名传天下的“九转天音指”,不得不使出全力。黄岳心道:“我正愁着一人对付不了肖贼,没想到紫电府能加以援手,大是妙极。”当即一步斜踏,避过了二丐攻来的一棒,转身斜掌一劈,正是“八荒六合刀”里的一招“风雷无匹”。
肖子凝本想使出“九转天音指”来,对手当能作罢服输。哪想黄岳不知好歹,依旧翻掌劈来。顺势撤开两步,右手翻掌一拍,只见这掌法绵绵无力,若有若无,向黄岳扑来。黄岳心喜道:“这肖贼给他两人拖住,内力大损,就这样的掌力,怎能奈何得了我?”他仗着手刀厉害,竟然不避,只是回手反切肖子凝肩膊。哪想这掌力扑到面前,忽而气劲暴增,一掌按在他胸口!亏得黄岳身手矫捷,忙将大刀一封,一招“水来土掩”防住周身大穴。可这肖子凝的一掌究竟非同小可,也将他震退数步,胸中气血翻涌,几乎吐出血来!
这时紫电二将再度杀到,缠住肖子凝疾刺。丐帮二老见黄岳脱开战团,忙又抢上,两棍着地卷来,将他绊住。
这时日渐西沉,天光渐暗。君山群豪中的首领大多中了茶毒,伏在桌案上起身不得,只能冷眼观斗。席间六人倏分倏合,各展神通:肖子凝行动飘逸,一对肉掌不疾不徐,一忽儿攻向黄岳,一忽儿又招架紫电二将,掌力若即若离,正是“神离飘然掌”的路数,座下有人看得懂了,也不禁说出口来;黄岳虽用刀法,但不失轻灵之态,一袭道袍迎风翻飞,凌厉刀锋几已通神;丐帮二老两杆大棍舞得风声大作,棒中夹杂的内力直逼得左近人气息不匀;紫电二将剑阵已成,稳如山岳,任他千军万马,也不能逼近半步,不论是肖子凝无俦掌风,还是丐帮二老的刚猛棒法,都尽可招架得当,一旦觅得良机,剑若电走疾攻对手要害,教人好生难防。
六人这一场混战,大多人看得都是目眩神驰,浑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来此是为何。内中也有几个不愿看他们拼斗的,心内各有计较。千山郎君几次想要加入战团,却被萧婵拉住。萧婵心道:“要是师兄也打进去,那这场面只有更加混乱,还需尽快想个破解的法子才是。”她望向连二娘,见她脸上全是焦虑之色,双目紧紧盯着肖子凝,几次想要起身相助,无奈伤势太重,已经不能运匀气息,相帮也是无谓。萧婵看她这副模样,不知怎的心下竟然一酸,别过头来看吕洞宾。只见吕洞宾虽然中毒,却端坐依然,只是双目微瞑,脸上肌肉微微有些收缩,衣袖也轻轻颤动。萧婵心道:“吕仙人向来对俗世不萦于怀,没想到他也变得这样焦虑。”再望向永光、唐栎等其余门派的掌门,他们大多紧紧盯着场上六人拼斗,对肖子凝生死却不甚在意了。
六人在场上拼斗百招有余,各人功力渐亏,唯独肖子凝所练的心法与常人不同,越是激斗,内力越能飞速增长,故而他年不过三十,已臻上一辈的武林高手的造化了。这时肖子凝这一边渐渐占了上风,紫电二将、黄岳改进为退,败象纷呈。但紫电二将究竟是沙场宿将,胜败之事见得多了,此时便是功力亏损,也不忘舍命搏杀,一时倒把肖子凝堪堪逼住。
萧婵见得情势如此,心道:“再这么斗下去,势必两败俱伤。其他人还则罢了,肖……”想到这里,面色绯红,竟然说不出话来。本来她聪明伶俐,到这时心内已有了破解之法,就在这个当儿,肖子凝忽的向圈外一闪身,飞扑向仇千变,要先取人质,再作计较。他身法如电,紫电二将胜在沉稳,两者相去不可以道里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