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炎应了声“是”,温老汉道:“那你可曾见过你们山庄的白炎少侠,有人要我捎话给他。”
白炎听得蹊跷,但唯恐误了大事,说道:“我便是沧澜山庄白炎,不老先生有什么话带到?”
温老汉道:“几日前贵*左使经过黄山,他和我曾有一面之缘。他告诉我说白庄主有令,要你火速赶往江州会见游所云,事关机密,他没跟我说了详细。只说至于追凶一事,暂且作罢。依我看那,你这不妨就和南宫将军作了一路,也免得路上危险重重,着了别人的道儿。”
白炎给他这话说得好生尴尬,这时自是不便再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应下。南宫笑倒是爽快,笑道:“也好,咱们便合作一路,去江州办了那个扰乱武林的祸根。”
不待白炎答允,忽听背后一个女子道:“就凭你们这点本事,也敢诋毁我师父?郭定岳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便是我师父她老人家杀得,你便怎的!”
众人回头去看,原来说话的是那个一直在店中的女茶客。南宫笑听她称郭定岳是“猪狗不如”,脸上登时变色。只见那女茶客昂首走入人群中,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函,往南宫笑桌上一拍,道:“你看看这个!”
南宫笑等人一齐凑过头来看,只见那函上血书几个大字:
夜行三千里,血手灭长安!
那十个血书大字写得潦草狂放,笔意恣睢。在场众人不论是江湖中人,还是赶路行人,都一齐变色道:“是她!”
只南宫笑一人是北国人士,不认得这个“她”的名头。那女茶客对众人的反应视若无睹,将那信函拍在桌上之后,便即从人群中向外走去。她每走出一步,身旁的人便不自主向后退下一步,她一路扬长而出,就如波开浪裂,众人自动给她让开了一条道儿来。南宫笑瞧得直直皱眉:“不想这灭长安淫威如此!”
眼见这女茶客走远了,不知谁发了一声喊,众人都跟着尖声叫起来,似是发生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不过片刻都作鸟兽散去,一时难以禁止。茶铺里只剩了南宫笑、白炎和两个副将,便连梅送客、石迎客也不见了。
南宫笑只是不明所以,问道:“这‘夜行三千里,血手灭长安’到底是什么来头?何以众人见此名帖,都跟见了瘟神也似。”
两个副将都是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南宫笑喝道:“究竟怎么了?”其中一个给她这么一喝,双腿发软,竟自坐倒了。但在官长面前大咧咧坐倒甚是无礼,他打个战又忙站了起来。
白炎心下暗暗觉得好笑,接过话头道:“这女魔头每回出手之前,都必当派人送上名帖。名帖上便是这十字血书:‘夜行三千里,血手灭长安’。至于她叫什么名字,当真没有人知道,于是都取了这名帖后三个字,唤她‘灭长安’。”
那两个副将听得直直打战,问道:“这……将军,我们还去不去江州了?”说话时声音发颤,极是恐惧。
南宫笑见他二人如此惊惶,与白炎一个江湖后辈的举止都大相径庭,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拍案喝道:“荒蛮小丑,当真不知天朝王法了?我南宫笑本以为江南一隅是太平清净之地,谁想奸贼屡屡作乱,竟叫官府胆怯。女魔头再大能耐,也休想在我眼皮底下放肆。”
话音未落,忽听窗外一人大笑道:“那男魔头再大能耐,能不能在你眼皮底下放肆?”
南宫笑最忌的便是他人言语轻薄,闻言肃立,便待喝问。哪想说话这人更快,还不待她出手,只听茶馆窗格“波”一声响,一粒小物事破窗而入,那物来势迅疾,直奔南宫笑身边那个副将的面门。白炎见状不妙,他手法甚快,长剑急急一挥,那物撞上长剑,他只觉一股巨力打来,手上的剑竟然把持不定,给那物震飞出去。那物也给这一剑挡住,去势衰颓,落在了地上。
这一下变起突然,早把身边那个副将吓了个半死不活,他死里逃生,口里不住地感恩戴德,南宫笑却不理他,凝目来看飞来那物,竟是一粒念珠。这时只见一个大耳朵番僧阔步走入,嬉笑道:“这位姑娘,你女儿人家,怎么全身披挂,作起男人的事来?”
白炎见了这人,心内觉得隐隐不对,却说不出来为什么。但听南宫笑道:“摩提耶罗,你这吐蕃恶僧,怎敢步入中土?”当年北方兵连祸结,安禄山便曾挑动吐蕃相助,这摩提耶罗是吐蕃国的藏传法师,曾带领一队番僧,和紫电府交过手,因此南宫笑和他认得。摩提耶罗并不答话,右手中指一弹,南宫笑拔剑来迎,可这下并无念珠打到,而是一道雄浑气劲,直逼面门!
南宫笑自非泛泛之辈,她长剑一立,丹田里提起一口气来,那长剑渡入内力,嗡嗡有声。气劲攻到,竟是丝毫不能透过。南宫笑娇叱一声,身子飞扑,长剑在半空画了个大弧,白炎只觉劲风扑面,眼睛都几乎睁他不开了。这也一瞬之间的事情,再待睁眼来看,南宫笑剑舞如龙,已攻到摩提耶罗左近,摩提耶罗赤手空拳,却也毫不畏惧,两手十指连弹,使出一路诡异指法来。只听爆鸣声连响,那指力撞上剑气,竟是不遑多让,南宫笑也震惊于他指力如此雄沉,自己紫电府“怒苍剑法”已得真传,一时间却给指力挡住,半点上风也占不着。
茶馆里突然惊变,好歹一众过路人早已散去,只剩了南宫笑、摩提耶罗、白炎、两个副将,还有茶馆老板、伙计几个。那老板、伙计,早忙不迭从后门跑了,两个副将却不敢乱窜,干坐在那里,哪能坐起身来?便是面如土色,心里只盼着南宫笑早早得胜,自己也免去一死。唯独恼了一个白炎,他初出江湖,哪容得这两人威风?
白炎见那摩提耶罗的指法也不如何厉害,每每南宫笑长剑就要削断他的膀子,便给他一指逼得回剑自守,错失良机。他心下愤愤:“原来这军娘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还是看小爷的威风罢!”心念及此,拾起地上的长剑,道:“这位姊姊,你且退他一退,让我和这大和尚较量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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